Chapter 77
“这里还真是够破败的。”
被灰尘呛得咳嗽连连的优作好容易缓过来,一脸嫌弃地盯着自己摸了一下木头椅子的扶手顷刻间满是灰尘的手,七拐八绕走到洗手间门口,拂去厚厚的蜘蛛网,拧了拧快生锈的水龙头,忍不住苦笑。
“没水又没电,想洗个手、坐下歇歇都不成。——话说回来,这里以前住着谁啊?”优作打着手电筒环顾四周,惨白的灯光晃到一角,倒抽一口冷气。展现在他眼前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柜,蒙上了厚厚灰尘的书在历史中沉睡,等待着有人打开书页将它们唤醒。不耐烦地挥走飘到自己肩头的惨败的蜘蛛网,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好像都是推理小说呢……”井上跨过地上一个打碎了也未有人收拾的奇怪的玻璃杯样的东西,凑上前来,“——至于你刚刚问这里的主人是谁的问题……哼哼,这就是我和藤原喊你们来的原因哦!”
“诶?”站在书架前抽出一本推理小说的优作偏转过头,眸子里掠过一丝不解;新一也纳闷地眨了眨眼。
“这个房子原来的主人姓‘工藤’,跟你们一个姓呢!”藤原笑着摇了摇手指,“很有趣吧?”
“真无聊,姓‘工藤’的全日本多得是。”优作冷哼一声,一点一点擦去书页上的灰尘,随性翻开一页,“弄得都跟我有亲戚关系似的是闹哪样啊你?——你这家伙也够奇葩,告诉我路线怎么走,直接说‘米花町2丁目21番地门口集合’不就完了么?这么啰嗦。”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是啊,就是这里。”井上点点头,看着突然变脸色的新一,“怎么了?”
“啊,那个,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福尔摩斯的公寓——贝克街221B而已。”新一竖起食指,蹩脚的解释着;井上和藤原登时露出一副“我不想理你和优作这种推理狂”的脸色,“啧”了一声,双双无力地摇了摇头,走到书柜旁的书架前,拉开抽屉,好奇地打量着。
——总不能说,自己几年后也跟优作住在这里吧。
“诶,这么一说到有点意思。”优作嘴角划出一抹浅笑,“你们瞧:满书架的推理方面的书籍、厚厚的档案袋、书桌边生锈的琴架。顺便说一句,井上你刚刚跨过去的打碎的玻璃器皿,其实是一个烧杯。——也许,福尔摩斯的鬼魂就藏在这里也说不定呢!”
“不……不是福尔摩斯先生,而是……——优作君,你快告诉我,你真的没有谎报年龄!”蹲在书桌前的井上突然间脸上煞白,颤抖地举着手指着优作,“你真的……是跟我们一样17岁左右的高中生,而不是用了妖术或者奇怪的药物……维持现在容貌的30多岁的大叔吧?”
“哈?你在胡说什么啊井上?”优作合上手里的书,哭笑不得地望着吓得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井上,“怎么可能有那种药啊?”
不,真的有。
闻见优作和井上二人的谈话,新一干笑一声,腹诽道。
“那,这照片、这照片你怎么解释?!”井上的嗓音因为恐惧,尖锐得刺耳,“你敢说不是你?”
“什么?”优作心生诧异,迈开步伐走到井上身边,弯下身,手电光对准井上手里的老照片,“唔”了一声,打量着新一,“我倒觉得照片上的人跟新一蛮像的。”
“分明是像你,我是尖下巴。”新一斜眼看着优作,嘟囔道。——自己的脸型和眉眼精致的轮廓,还是像母亲有希子多一些。
“你俩长那么像的人争论这个有意思么?”藤原满脸无奈地看着他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他,望着优作的眼满是好奇,“这到底是谁?居然那么像你和新一君……”
“……”优作呆呆地盯着陈旧泛黄的老照片上梳着学生头,穿着素净的白衬衫的少年。凌乱的墨色秀发,一脸狂傲的脸色,虽然脸上没有多少笑意,但他的眼里满是自信的光芒……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他——也许,应该把新一也加上吧。
“这应该是从某个证件上掉下来的照片吧。照片的一角有钢印,而且背面很明显有干硬的胶水的痕迹。”新一细细打量、翻转着照片,心里也不由得腾起一丝好奇,“也许是学生证或者大学录取通知书什么的。”
“找到了!是一本学生证!”井上的手伸进抽屉,胡乱翻找着,片刻后欣喜地叫出声,“是早稻田大学的哎,好厉害!”
“给我看看!”不待井上反应过来,优作近乎野蛮地夺走他手里捏着的学生证,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半眯起眼看着灯光下填写着个人信息的那一页。
薄薄的纸张被虫蛀得千疮百孔,若不是井上提及主人的姓氏,就连“工藤”二字都辨识不清。隐约辨识出他所属的系别为法律系,还有一行褪色的字迹写着——“同意其去哈佛大学进修”的字样和印章。
早稻田大学,跟自己容貌相似的少年……等等,我记得目暮那家伙说过……
“喂,优作,”藤原不安地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猛地拉开全部的抽屉,将里面的物品一概不落地倒出的优作,“你是不是疯了?!——井上,优作君他该不会……”
“别担心,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优作嗓音平静,直视着井上和藤原的眸子目光异样的清醒睿智,“这不是什么鬼屋,只是一个埋葬了秘密的地方。”他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的同时,眼里闪过深深的伤。攥紧手边一张残破的信纸,他垂下头,刘海遮掩住双眸,下唇被咬得泛出白色。
“优作?”新一迟疑地唤了一声,优作手捂紧双眼,沉默着一言不发的模样让他觉得不安又可怕。
“我没事,只是被灰尘迷到眼了。”
“是么?”他分明看到,遮掩在手后的双眸流下清冽的泪,润湿优作沾满灰尘的指尖。走到优作身旁蹲下,瞥一眼被优作攥紧的信纸,他顷刻间明白了一切。
“你知道么,新一?我看到照片的一瞬曾祈祷过不要是他,可是……多可笑,一切的一切,那么多证据都向我表明,住在这里的就是他,”优作轻笑一声,“就是我父亲。”
“优作……”
“可笑,他就是在这里写下那么多封情书,跟母亲订婚,做了那种事让她怀上我后又不辞而别的么?”冷冷地扫一眼攥紧在手上的信纸,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讽刺,刺得他的心一阵阵疼痛,“写了那么多情书又怎样?当初定下誓言又怎样?他根本没有再回来,陪伴在我母亲身边的男人,也压根儿不是他不是么?我真的好想知道,我出生在这个世上的意义何在——究竟是作为那个男人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还是她只是心软,又害怕手术对自己身体有伤害所以生下我呢?”
“优作君,拜托了,不要这样想。”闻见优作的低喃,井上不知所措地劝道,“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意义嘛!像我们就是给你这种学习超厉害的人垫底的。我们不知道也不好问你母亲当初怎样想的,但是对我来说……优作君你是我在高中的好损友,而是我超级崇拜的人。——嗯,没有之一。”
“是啊是啊,没有之一。”藤原忙不迭地附和;优作望了望他俩,定了定神,嘴角淡淡上扬。
“你俩,拍我马屁也没用,我不会在草薙老师面前说好话的,不及格就是不及格。”
“啊喂,优作君,我就差一分哎!你忍心看我被我妈打死么?”井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优作;后者一副“卖萌对我无效”的神色,对着井上翻了个白眼。
“既然这样就好好呆在家学习啊,到这来做什么啊?!”
“对、对不起……”
“不过,也很谢谢你,让我来到他曾经住过的地方,也终于知道我父亲大概长什么样了……”
“啊哈……”
“我说,你们四个那么晚不好好在家呆着复习,跑到这老房子翻箱倒柜的在干吗?!”
“啊,这个,我们……”优作半眯起眼,避开来者手里执的物体发出的炫目光源,诧异地转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微微敞开的大门处,隐约浮现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朝着他们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