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行走在灯光昏暗的路上，街道两旁遮天的行道树更是将灯光遮掩得近乎全无，整个街道一片漆黑。风拂动树叶，发出神秘而怪异的沙沙声，更添了一丝恐怖气氛。
“井上那家伙也真是的，大晚上约人到这种地方玩。”工藤优作将夹克衫的拉链往上拉拉，嘟囔道，“……我本来还想在家看小说的呢！”
“难得大家都有空，出来聚聚不是很好么？”
“聚会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么荒僻的鬼地方？”优作苦笑不得地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工藤新一，路边低矮的花坛里点缀的小白灯的灯光从底下打在他的脸上，苍白得像鬼一样，“——你别吓人好么？跟我并排走啦！”
“哦。”踩碎一片枯黄的落叶，新一停下步伐，自然地牵起优作的手，缓缓握紧。
在不尽的碎碎念下，他不知不觉到了道路尽头的一个破败的宅邸。厚重生锈的大门后，青石砖垒起的两层楼，苍凉的爬山虎早已蔓延了3/4，在晚风中飘动枝条。屋前枯萎的梧桐下积满了惨黄的落叶，通往门口的小路两边杂草丛生，还时不时有一两只蝙蝠从阁楼的屋脊上飞下，掠过他的头顶。工藤优作僵硬地转头，望向门口处晃动的几个模糊的人影，手插进口袋叹了口气。
“聚会地点定在鬼屋，你没吃错药吧，井上？”
“没有啊，我是很认真的。”井上越过优作的肩，张望片刻，蹙起了眉，眸子里掠过一丝失望，“——你没拉你的女朋友来嘛？”
“我哪有女朋友？”优作没好气地瞪一眼井上，“只有好室友！”
“真可惜啊，要是有希子小姐也来的话，”藤原双手用力推开生锈的铁门，“就可以趁着她害怕尖叫的时候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展示男子汉的英勇无畏了。”
“有希子不怕鬼。”
“诶？”藤原诧异地看着开口蹦出一句话的新一，“她不怕鬼么？”
“真不怕。”摇了摇头，新一回忆起了什么，干笑一声，露出半月眼。
——有希子才不会被鬼吓到，反而是鬼被她吓哭了才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没听说你跟她一起去过鬼屋啊？”优作踏上台阶，转向新一，眸子里满是不解。
“我……呃……听毛利和妃同学说的，他们以前一起玩过。”呆了片刻，新一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这样啊……”优作手掩口鼻，挥了挥手，赶走空气中浮沉的尘埃，随即伸到新一眼前，“来吧，握紧我的手，别走散了。你这怕鬼的笨小子。”
“……”抬眼望着嘴角噙着笑，伸出手望着他的优作，新一不由得有些恍惚，他好似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微微欠下身看着小小的自己，对着自己伸出手，语气满是温柔：“握紧爸爸的手不要乱跑哦新一，在鬼屋里乱跑被吓哭的话，爸爸一时也安慰不了你了。”
结果，那次自己还是不听话地乱跑了吧，一个人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耳畔又是桀桀的怪笑，才刚刚会走路、会说话的小小的他，真的吓得当场差点哭出来。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跑的么？
蹲下身，搂紧了扑进自己怀里吓得全身有些颤抖的小新一，优作轻叹口气，责怪道。
——爸爸，那些鬼，好可怕……
吓出来的泪在眼眶直打转，渗出冷汗的小手死死拽住父亲的衣角不撒手，小新一的嗓音明显带着恐惧的哭腔。
——不要害怕，新一。这世上鬼怪、魔女和诅咒什么的，只存在于童话里而已。
安慰般揉了揉听得懵懵懂懂的儿子的秀发，优作笑了起来，看着小新一。
——可是，这明明……
小新一困惑地抬起手臂，指着从眼前飘然而过的一个“鬼”，抬眼望着父亲。
——新一，你仔细看，那不过是一个化了可怕的妆容的大姊姊而已。
——咦？
小新一瞪圆了眼，偏过头仔细望去。方才有的一丝恐惧，因为父亲的一番话消失殆尽。
——要记得哦，新一。最让人觉得可怕的东西根本不是那些鬼怪。
——那是什么？
——你以后会明白的。
优作亲昵地捏了捏小新一残留着泪痕的脸，视线投向前方，登时哭笑不得：有希子一脸兴奋地蹦跳着向自己跑来，身后跟着一个气急败坏的“鬼”，对着有希子的背影大声咆哮着：“你刚刚居然在吓我！我被你吓死了你知道么？”
“新一，新一！我说你啊，你不会一进门就被吓到了吧？”探出手在新一眼前晃了晃，新一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戴着眼镜的男人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刻与自己基本同龄的工藤优作的身影。
“哪有，我才不怕鬼呢！”轻哼一声，新一牵起优作的手，尾随着井上和藤原二人迈进漆黑的鬼屋。
“是么？那次吓得快哭出来，拉着我一起睡的笨小子是谁啊？”挑起眉，优作半戏谑地看着新一，瞥见新一瞬间有些尴尬的神情，轻笑出声，“不管你装的也好，还是真的怕鬼，都不要怕啦！那种东西，本来就不存在吧？——其实，此刻对我来说，真正让我害怕的是……”
“嗯？”新一愣了愣，看着倏尔收敛笑容，眼神有一瞬间黯淡的优作，“是什么？”
“你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