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他摇摇摆摆地走到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长廊石凳旁，手背抵着额头，闭了闭眼大口喘息。虽说石凳被安置在覆盖着爬山虎的长廊中，但阳光的灼热却一分不减。翻看手里的推理小说，却始终无法将心思集中在上面。操场上的喧闹声断续地扩散在空气中，零散的字眼传到自己耳边，欢笑声、热闹的人群，更是让他陷入烦躁和莫名的寂寞中。盯着夹在书里的泛黄的老照片，他指关节抵着太阳穴，轻叹口气。
——你要我帮你找个人？你拿我同事的名片瞎闯人家东都大学的这笔账我还没跟工藤你小子算呢！你这么鬼精鬼精的，怎么不去当詹姆斯邦迪啊？不当FBI什么的太亏了！
——FBI年满23岁才能加入，还得是美利坚合众国合法居民好么？我只有17岁还是个日本人，你说我哪样符合条件了？最后，那是“邦德”！
——……我才不管“邦”什么，我是不会帮你的。
——目暮，拜托啦！我下次请你吃饭怎么样？
——银座的高档寿司么？可以考虑。
——喂喂，我可没说……
——好啦，这就么定了！
决定你个头啊！在银座吃一顿高档寿司我在这个月就是绝食都活不下去的节奏了好么？！目暮十三你都已经是警察了那么喜欢擅作决定真的好么？！
工藤优作登时肠子都悔青了，不但没有从目暮口中得到任何他想知道的关于父亲“工藤尚铮”的线索，还欠目暮那家伙在银座的一顿饭钱。
告诉我他是日本人，出生在东京，被早稻田大学录取后到哈佛攻读法律专业有什么用啊？！我想知道的是他离开我妈后到底去哪了啊！可是……他似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20岁后的资料全是空白，甚至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一张能辨认出相貌的照片。
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隐约感到有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工藤。”
“井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怕你无聊，来找你啊。”
“那么厚的书我还没看完，你觉得我会无聊么？”优作扬了扬手里的推理小说，半低下头。他的刘海没有修剪，蓬松却不显得凌乱，长长的垂落在眼前。晃动腿踢了踢脚底下的石子，苍白瘦削的面容上浮现的笑容淡的一挥手就会碎裂开，消隐不见。头顶枯黄的落叶跌落在他的腿上，一并滑落的，还有夹在书里做书签的老照片。
“这是谁？你的初恋？”
“喂喂，药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说的好么？你这家伙看看拍摄日期会死么？”干笑一声，无可奈何地瞪一眼拾起照片饶有兴趣的观赏的井上，“那是我妈！”
“啊，哦，对不起。”井上面露尴尬地扫了一眼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日期，“呦呵”一声瞪大了眼，“大美人！要不是她是你妈我都想约他去酒吧！”将照片递还给优作，井上补充道。
“你这年龄不能喝酒。”优作嘲笑般地看了他一眼，“我妈也不怎么喝，偶尔为了社交应酬喝点香槟酒。”
“你不也没到么？可是，你前一阵子喝酒喝到断片！星期一你上课你觉得你脸色不太对时你可是亲口承认的啊！”
“咳，”优作轻咳一声，摊开在双腿上的书书页被风吹的页面来回翻转，翻到自己阅读到的那一页，将照片重新夹在里面，合上书苦笑一声，“能不提那件事么？现在想起来都好尴尬的。”
不过，除了跟新一吵了一架，吐得把洗手池差点堵上，自己没做出其他什么奇葩事，倒也算是奇迹了。井上那家伙好像说过，他老爸某天喝醉了抱着一个灯柱一直唱歌，完了指着灯柱骂说：“我唱得那么好听你居然不赞一个！”
要是自己也深更半夜突然唱歌并拉着对方求评价的话……哦，他真的不能保证新一不会把他从床上一脚踹下去。——不过，他自我感觉自己的唱歌水平比新一好的多得多。新一那家伙，完全就是一个音痴，太可怕了！
“这也没什么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无师自通，就好比魔术，就算有天赋也要每天练习的。”
“啊哈，魔术，”回忆起了什么，优作勾了勾嘴角，多少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像我这种既没有天赋又对此没有丝毫兴趣的人，果然是不可能成为魔术师的，连魔术爱好者都不算。——我爸妈他们倒很喜欢。”
“所以你觉得跟他们没有共同语言，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啦？”
“离家出走？”优作愣了片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我在逃避吧。”
“逃避？真难想象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当然有，比如某一天突然没钱。——喂喂，不要笑，我是认真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井上点了点头，看着优作，故作神秘地笑了起来，“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哦！”
“诶？！你、你……”优作惊讶的手里的书都要掉到地上，他一脸愕然地瞪圆了眼看着突然变换了嗓音和说话腔调的井上，“不可能吧？——你、你可根本没有跟我说你要来啊！谁都没有告诉过我！”
“Never tell youraudience what you are going to do ahead of time.不可透露即将发生的现象——这是著名的Thurston's 3 rules in magic之一哦！另外两个是……”
“Never repeat a trick for the same audience.——不在同一时间和同一地点重复表演相同的魔术；Never tell how a trick is done.——永远不说出魔术的秘密。”
“亏你还记得。”
“井上”撕下假面具，微微一笑，露出面具下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好久不见了，工藤优作先生。”
“是啊盗一，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