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阳光方才跃出地平线，空气已经带着燥热。金紫色的光透过玻璃窗，泼洒在银行大厅白色的地砖上。抬手挡住玻璃墙反射进视网膜的光点，少年环顾四周，推门而入，目光落在大厅的服务柜台，嘴角溢出的笑意冻结。
——不是吧？银行才开门半小时不到就这么多人！还以为自己到的已经很早了呢！
“抱歉先生，今天办理业务的人很多，请您稍等片刻。”
“呃，嗯，没关系的。”坐在等候区椅子上的少年抬眼看了看大堂经理，摆了摆手，笑笑，“我不赶时间。——那个，那边的报纸和杂志我能翻阅么？”大拇指指了指一旁放着报纸和杂志的金属架柜，询问道。
“当然可以，请便。”
“谢谢。”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迈开步伐往金属架柜走去取报纸。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外套滑落在地，口袋里的存折掉了出来，滚到大堂经理小姐的脚边，跌怕在地上。
“啊，对不起，真是抱歉。”看着大堂经理小姐弯下腰拾起自己的存折，他折回身，一脸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这种东西可要牢牢看好并放在身边哦，”大堂经理小姐将存折递交到优作的手中，眯起眼笑了笑，“工藤优作先生！”
“啊，嗯，我会注意的。谢谢你。”优作感激地笑笑，将报纸夹在腋下，把外套重又放在椅子上，垂眼看着存折，长长呼出口气。
“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惊讶呢！”
“诶？”
“那个，你就是在那本杂志上连载推理小说的工藤优作先生吧？”大堂经理小姐双手微微合十，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优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架柜上的杂志，微微点了点头。
“是啊，是我。”
“原本以为是个成熟的中年大叔，原来不是啊……”大堂经理小姐笑了笑，优作“诶”了一声，半眯起眼：“你是说，我的文笔看起来很像半老头子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工藤先生的文笔很成熟，让人感觉不像是初涉文坛的小说家。”大堂经理小姐红着脸，极力解释；优作偏头看着一脸窘迫的她，笑了起来。
“谢谢你欣赏我的文章。”
“请继续加油哦！”大堂经理小姐微笑着，扭头看着来往的客户，“啊呀，我得去看看别人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轮到工藤先生的话，我会来提醒的。”
“辛苦了。”优作勾了勾嘴角，摊开手边的报纸读了起来；大堂经理小姐站起身，走到一旁为一个头发斑白，又有些耳背的老太太服务了。
“呃，女明星出轨……四丁目发生小型火灾……得了吧，这种芝麻大小的事，犯得着上报纸么？纯属凑版面吧？”优作嘴里不满地嘀咕着，“哗啦”一声翻到另一版，“居然整个版面都是市中心那家超市的广告！——诶，等等……”优作目光扫到版面偏下的部分，轻声读了起来，“肉类16：00—18:00大减价？部分蔬果半价优惠？哇，好机会！”
“诶？！去市中心超市大采购？你搞没搞错？”轻快的“我回来啦！”的招呼声在耳畔响起，坐在桌前被物理电力题纠缠住的新一丢下笔，看着从银行归来，笑眯眯提出“晚上去购物”这一意见的优作，瞪圆了眼。他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一直把嘴巴张着，回过神来的他立马把嘴闭上，嘀咕着加了一句，“真是的，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对这种事感兴趣。”
“肉类大减价啊！部分蔬果半价优惠呢！多好的机会。”优作往冰箱的厨房望了一眼，苦着脸撇了撇嘴，“我受够了吃速食便当或者泡面的日子了。”
“好吧。”新一叹了口气，抓起丢下的笔，“我也受够了。——话说你速度好慢！”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新一惊讶道。
“银行人太多。”优作在新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打开手边的课本和作业本，“时间还早，先写作业吧。”
“喂喂，我说，可以了吧？”
无奈的嗓音飘荡在人满为患的超市里。新一一脸无趣地将身子趴在手推车扶手上，对着在货架前兴致勃勃挑选物品的优作道。
“买太多根本拎不动，吃不完摆坏了也浪费啊！”
“放心啦，我有数的。”优作偏过头笑笑，将手里的东西扔进手推车的瞬间，耳边立即响起新一的咆哮：“快把那盒葡萄干放回原处去！！！”
“什、什么啊！吓死人了。”优作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新一不喜欢葡萄干么？”
“最！讨！厌！了！”新一一字一顿道，“快把它放回去！”
“是、是，知道啦。”优作摇了摇头，将葡萄干盒子放回原处，“你这家伙还真是奇怪。——好啦，走吧。”
“呼，这队要排到什么时候啊？”新一推着手推车到结账处，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人，登时有些头大，“回去你还要背文言文注释呢，别忘了！”
“知道，多谢提醒。”优作淡淡道，无聊地东张西望，“——那家伙疯了！买了那么多东西。西瓜、苹果、香蕉、牛肉、卷心菜，还有满满两大瓶沙拉酱。”
“应该是准备做蔬菜水果沙拉和牛排当晚餐吧。——你左边的收银柜等待结账的那个大妈买了鸡蛋、黄油……唔，还有培根估计是做三明治了。”
“未必。你看她没有买切片面包。”优作来了兴趣，趴在手推车上，视线望着她手推车内的东西，“虽说有可能家里还有，不过她买了速冻青豆、速冻胡萝卜丁和速冻玉米粒，还有芝士，做芝士焗饭的可能性大一些哦！”
“真是的。——这大叔买的蔬菜一看就很不新鲜啊，叶子都黄了。买的毛巾看上去也很硬，手感不好。估计要被妻子骂死了。”新一扫了眼右侧提着手提篮的一个男人，推理道。
“妻子？你确定不是单身汉么？”
“他还买了女性用沐浴露和儿童洗发水哦！大概是妻子带着孩子出去有事，又不想错过超市大减价的好机会，让很少买东西的老公去买吧！”新一悄悄指了指男人手提篮里的沐浴露露出来的一角，提醒优作道。
“哦，的确是女性用的。——这家绝对养了只狗，买的牛肉估计也有他家宠物的一份。应该是大型犬。”
“诶？”视线被遮挡的新一移了移身子，方才看到优作所说的人，“因为裤子上有些狗毛，位置还比较高，是这样吧？虽然他没有买狗粮，但还是不难推理出的。”
“是啊。——好啦，别乱看了，轮到我们了！”
“哦！”新一收回视线，抗议地撇撇嘴，“乱看别人手推车里的东西并玩起推理的明明是你吔！”
“因为太无聊了嘛！”优作笑了笑，看着收银员将商品一一结账，扭头看着新一，“帮我拎个袋子，我一个人可拿不回家。”
“我拎轻的！”
“看在你昨天腿抽筋还没完全恢复的份上，”优作提起较重的袋子，“便宜你一次。”
黄昏时的风吹拂在身上，醉人的暖，提着满满的购物袋往家走的新一第一次觉得——大采购有时也蛮好玩的。
——特别是结账时偷瞟别人手推车内的东西进行推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