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 31

清冷的月色散落在街道上,潮湿的街道泛着清浅的辉光。初夏的夜,空气中浮着草木沁人心脾的芳香。在街角处等绿灯亮起的优作略微驻足,晚风灌进他的衣袂,舔舐他右臂的伤痕。手指轻拂未褪去的伤痕,唇角沁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街头商铺铁栏杆上爬满了素雅的野蔷薇,经历过暴雨的洗礼,花落满地,唯有馨香依存。叹了口气,不忍践踏娇嫩的花瓣他试着绕路远离。鼻尖萦绕白蔷薇清幽的香气,叶尖滑落的水滴落在温热的掌心,倏尔消逝。静静看着自己掌心的水渍,微微偏过头,凝望着沐浴着月光的白色野蔷薇。

纤细的枝蔓笔直地刺向黛色的夜空,细腻如瓷,温润如玉的柔瓣边缘泛着浅浅的褐色,挂着水灵灵的雨珠,高傲地沐浴在清冷的月色下。四周的蔷薇纷纷低垂下头,避开暴雨的肆虐,唯有这只孤傲的白蔷薇,迎着暴雨,傲然怒放。素雅的白,衬着墨蓝色的夜空,熠熠闪烁的星辰,他忽而想到那个阳光下浅笑着的孤傲的少年。

他就像这黑暗中吐露芬芳的白蔷薇,优雅寂寞,渴望温暖,却又亮出自己的利刺拒绝他人靠近。大概只有自己,和为数不多的其他人,可以让那个少年收起尖利的刺,放弃不存在的坚强,靠在对方的肩上,轻轻吐露内心的伤。

可是,就算是自己,也还尚不了解新一最真实的模样;也不了解他为何他的眉宇间总是带着浅浅的伤。

推开便利店的门,笑着挥手与结账处四十出头的女子挥了挥手,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优作君!好久不见啦!这次又来买泡面么?”

“呃,不,”优作笑着摇摇手指,拉过一辆手推车,“这次要买不少东西呢!”

“啊呀,一个人过日子真是辛苦呢!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女子轻叹口气,拢了拢微白的鬓发,“那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对了,拿东西记得看生产日期啊!”

“知道啦,茂川阿姨!”优作扭过头笑笑,迟疑地看着一排排货架,一时间不知道往哪走。虽说自己是这家便利店的常客,但是自己基本进店就直奔卖泡面的货架,对其他食品、物品摆放的位置向来不闻不问。问题是——今天来根本不是买泡面的啊!

他推着手推车,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货架间乱窜,看不下去的茂川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算到一半的账本,来到优作身边。

“你到底在找什么呐?”

“牛奶。”

“哪有在卖碳酸饮料的地方找牛奶的,傻啊你?”茂川一脸哭笑不得,“到日配区找啦!还要买什么,一并告诉我吧!”

“茂川阿姨……”

“诶?”茂川愣了愣,眨眨眼,看着神情有些严肃地望着她的少年,“有事么?”

“如果一个人久病初差的话,一般买什么补充营养呢?呃……我是说……”

“诶?优作君生病了么?”茂川一脸关切地看着问话的优作,“今天下暴雨你淋到没有?回家弄点红糖姜汁水喝啊,感冒发烧了耽误学业就惨喽!”

“不是我啦!”少年开口时,半眯起的眼,微扬的嘴角,散发阳光温暖的气息。洗过的秀发和身体沁出青柠酸甜的味道,“是……”

该怎么介绍新一呢?——室友么?感觉太疏远了;朋友么?好像也不对。远亲么?不对,新一也说过吧——比远亲更亲。

——堂表兄弟的关系?你该不会想说比堂表兄弟的关系还要亲吧?

优作一脸错愕地看着眸子里满是狡黠的笑意的新一。

——我就想说这个!

——怎么可能?!

优作嘟囔着着,一脸头疼地看着来历不明的新一。

“嗯,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总觉得优作君很在意他呢……”茂川拍拍优作的肩,笑着领着他走到卖肉食的柜台前,“买点海鲜什么的怎么样?——诶,你觉得太麻烦了?这样的话,换鸡肉好了,回去煎鸡排吃。”

“看上去不错哎!”优作弯下身,拿起放在塑料盒子里,用保鲜膜包裹严实的鸡排,“不过买回去的话,是不是还得我自己加佐料?”

“是啊,买回去的话得自己加工一下哦,然后洒点黑胡椒,或者其他优作君喜欢的调味料啦!——诶,对了,你会做饭么?”茂川突然想到了最严重的一点,试探地转向优作。

“这个嘛……”优作支吾着,食指轻挠面颊,“这个……”

“Hey,Yusaku!You are Yusaku,right”

兴奋的叫喊打断优作含混的嗓音,优作将视线从冷藏柜前移开,扭过头,看着跃入视野的人,沉睡的记忆开始复苏。

“Tu te souviens de moi(你记得我么)?”

“Je me souviens(我记得)……”优作伸出手,嘴角噙着绅士的微笑,“a fait un bail.(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