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云层散去,星月重又洒落清冷的银光。月不知何时悄然化为圆月,比弯月更勾起人对过往的感怀。混杂着泥土腥味的空气柔柔地扑上面颊,叶尖残留的雨水宛若离人泪。踏过软塌塌地落满一地的梧桐叶,脚步声融在清爽的空气中,湮没在街角汽车短促的鸣笛声里。
风掠过枝桠,间或有几滴雨水落下,溅落在街头的水洼。街头橘色的灯光散发着熨帖的味道,墨色的夜,也多少带了些家的味道。
“你继续写作业吧,买便当什么的交给我好啦!你要吃什么?”
新一没有答言,目光落在窗口处抖动着一声翠色羽衣的梧桐。握在右手的笔缓缓书写着什么,待优作凑上前看的时候,草稿纸上多出一行俊秀飘逸的字迹——今已亭亭如盖。
“什么意思?”
“没什么,瞎写的啦。啊,你方才问什么来着?我要吃什么是么?随便啦,吃不死人就行。”
手臂立即挡住自己写下的字迹,半开玩笑地抬眼,看着优作。片刻后将草稿纸揉成一团,扔掷进废纸篓。
“什么话!”
伸了伸懒腰,洗过澡换上干爽的衬衫的优作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本就很少的作业,撇下在合租屋依旧被有机化学苦苦纠缠的新一,独自一人走下楼去。楼道处的自家的信箱好像有打开过的痕迹,优作纳闷地探出手,一张支票和信封飘落。扫一眼支票上的签名,轻笑一声。本想向以往一样将支票撕碎,置之不理。可是今天,看到母亲从法国寄给自己的数目可观的支票,他一时有些犹豫。
这一次,他是不是应该放下逞强的倔强,去接受母亲给自己的帮助呢?不为了自己,只为了那个少年。
眼前又清晰地浮现出少年身上可怖的伤痕,优作摇摇头,从胸膛发出沉重的叹息。多想上前询问伤痕的秘密,但是他也深知新一的个性。若是可以说,他一定会当场告诉自己,一旦缄默,那么日后再怎么问下去也是徒劳。
那些枪伤和被子弹擦过造成的创伤都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新一不愿提及父母的事情,是因为他的双亲死于枪击,而他自己饶幸活了下来?还是他受伤太重,他的父母无力支付庞大的医药费把他抛弃了呢?
不论是何种猜测,都让优作心里陡生一丝凄凉。
靠着锈迹斑斑的楼梯扶手,优作折叠好支票,转而看着信封,微微有一丝惊讶。那是从大阪寄过来的信件,工整的字体写着——“工藤优作亲启”的字样。
大阪那哪有自己认识的人啊?田中悠里又是谁啊?自己只认识……
等等,该不会藤野那家伙……
优作撕开信封,倒出里面的信件和附着的照片。
优作君:
好久不见!
如你所想,我已经结婚了哦!田中是我在新干线上认识的,他是个很幽默风趣的男人哦,料理也做的好棒!我们的婚礼举办得很低调,根本没请什么人来参加。与其在酒店花钱,还不如在家吃田中做的一顿菜呢!
在大阪的生活也很棒!唯一不大习惯的是那边人的关西腔,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不过听田中说着关西腔总觉得好可爱~!
优作君也要加油哦~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啊啊,对了,大阪和京都的樱花很美呢,要是你和新一君来年春能来赏樱就好了!
祝幸福!
悠里
结婚了啊,真是好速度呢!
低下头看着照片里挽着丈夫的胳臂笑得一脸幸福的悠里,优作勾起嘴角。
终有一天我也会找到,独属于我的幸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