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扶昱早早便起身了。
作为新晋宫嫔,不可做出头鸟,却也不可给人留下太过跋扈的印象。
“给本宫梳个合适的发髻。”扶昱对着如梦吩咐道。
如梦一向有一双巧手,不过一会,一个二把头便完美呈现出了。如梦左一个发簪,右一个头花,恨不得将扶昱最华丽一面呈现出。如初候在一旁,一看便阻止了如梦的动作,“你想让小主成为众矢之的吗?”
如初一点点将扶昱头上的发饰拆点,只保留了一双金底珍珠宝石圆花,如初看了看镜中的扶昱,有些单调,在一中头花内,选了一株海棠,又挑了几支玉簪辅以点缀。
新晋小主都早早在景仁宫等候了,由于扶昱是这次选秀中位份最高的嫔妃,自然而然是扶昱站在第一排的位置,虽皇上亲汉,但大家都心中有数,满蒙军旗的小主要比汉军旗的小主金贵多了。
由此,有资格和扶昱站在同一排的,自然是出身满军旗的富察贵人。只是不知,为何扶昱和富察贵人身后站着的不是博尔济吉特贵人,而是汉军旗的莞常在和沈贵人。
宫中老人早早便坐在了景仁宫里,只等着新人觐见,除了华妃。直到吉时前一刻,华妃才慢悠悠地搭着贴身宫女颂芝的手,走向自己的位置。
华妃虽然跋扈,但她知道,在这种大日子,定然不能让前朝言官抓住她们年氏一族的把柄,“臣妾给皇后请安。”华妃敷衍地给皇后行了个礼,皇后面色不改,脸上仍旧带着充满善意的笑容,“妹妹请起,赐座。”
华妃也不推脱,直接坐了下来,皇后身边的剪秋唤来绘春为华妃上茶。
华妃拨了拨茶杯里的浮沫,闻了一下,便停下动作,将茶放到了一边的座子上,“皇后娘娘这个茶想必是陈茶了吧,陈茶太过陈旧,便会发霉,如何也无法恢复成鲜嫩的新芽状态。”
皇后也不恼,只是拿三阿哥做了筏子,将子嗣两个字狠狠地插进了无子的华妃心里,华妃顿时脸色都变了。
江福海见吉时已到,上前一步,“众小主请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新晋嫔妃齐口同说,“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虽说的都是吉祥话,可谁又知道谁心里所想的呢?
皇后也不敲打嫔妃们,只是温柔地让她们都起来吧。江福海又高声禀告道:“众小主请给华妃娘娘请安。”
听到华妃二字,新人们都低下了头,生怕一不小心成了华妃眼红的眼中钉,“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也不叫起,只是自顾自地跟皇后讲话,“今年内务府送来的翡翠有些浮了。”皇后也可以看她拿新人立威开刀,便也顺着她,“内务府向来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妹妹,倘若妹妹那边都没什么好东西的话,那我们这里的东西可更入不了妹妹的眼。”
华妃字字珠玑,“这翡翠还是太过老气,不如臣妾将这双翡翠坠子送给皇后娘娘吧。”皇后也不接受,“本宫前两日刚制了对东珠,倘若再收了妹妹这对翡翠,那岂不是太过奢靡?”华妃的笑容一下子便止住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称赞了一句皇后贤德。
扶昱跪在下面听的一清二楚,华妃嘲讽皇后年老色衰,而皇后却用只能让皇后用的东珠怼了回去,还暗戳戳地说华妃用度奢靡。
扶昱还在思索二人的争锋相对,就听到皇后说让新晋嫔妃起来。华妃假装自己是忘记了嫔妃跪着,可就连一向没脑子的夏冬春都看得出来,可见其诚意不高,不过是敷衍人的借口。
华妃待新晋嫔妃站起,接连发难,“听说皇后娘娘嫡妹也入了宫,不知是哪位妹妹?”
扶昱眉头一皱,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必然会引人注目,但没想到还是做了出头鸟,“嫔妾承乾宫瑾小仪乌拉那拉氏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吉祥。”
华妃皱着眉看着低着头的扶昱,“抬起头来。”扶昱听言抬起了头。华妃仔细端详着扶昱,眼中的恶意早已不加掩饰了,“倒是个美人,退下吧。”
扶昱喏喏退入新晋嫔妃队伍中,华妃将炮火转移到汉军旗之中,“听说本次选秀有两位才女呢,不知是哪两位呢?”
满蒙军旗的姑奶奶们大多不善文墨,淳贵人年少,夏常在目光短浅自然不是她,那定然是莞常在和沈贵人了。
扶昱在自己选秀结束后,便匆匆离开了,不知在她之后的汉军旗选秀中发生了什么事。
扶昱早就已经疲惫了,但还要强打精神。只是看完华妃立了一波又一波的威,扶昱有些不耐烦了,先是扶昱自己,又是沈贵人和莞常在,最后居然还要提点一句夏冬春那个蠢货。
所幸,皇后看出了扶昱的疲惫,宣布大家可以回宫了。即使是这样,扶昱还是没能回到宫中,因为她被皇后留了下来。
皇后摒弃众人,只留下扶昱和皇后,皇后深情地唤了声,“小妹。”
扶昱僵住了,自长姐与二姐嫁人之后,再也没人唤过自己小妹了,只是唤她小妹的两人也争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