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
廊灯暗淡,魔气肆虐,空气中弥漫着压迫人心的威压。
漆黑的洞内唯有几枚廊灯提供光源,乌压压地跪着一众‘人’,或化人形,或维持妖身,哆哆嗦嗦,俱恐惧地望着不远处高台上的挺拔少年,一缕缕黑雾缠绕在他们周身,彻骨的寒气浸入四肢百骸,眼前看似年轻的少年周身魔气氤氲,强大到令他们丝毫不敢动弹。
昏暗的灯光的黑衣少年身上投下一层阴翳,点点光芒被吸入漆黑的眼瞳深处,淡色的唇角抿地很直,掌心的魔气如滋生的魔障越发浓郁。
魔将茨渠抵不住压力单膝跪下,双手执礼,压着牙关询问,“可是雉乌那处暴露了?”
“啧,不是。”长睫敛下,似乎不愿多言。
黑衣少年走出阴影,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俊脸,只是这张天妒人怨的脸上此刻浸着寒霜,冷鸷的目光扫向众人,薄唇诉着冷言:“本尊再问一遍,鹿灵躲在何处?”
“我、我等不知啊!”一位胆大的妖少女跪伏着靠近,双目暗含贪婪落在少年绝美的脸上,垂涎一闪而过,她娇声道:“这位大人,请放过狐狸洞的众人,我等从未...呃,啊!”
“呃,呃,你...”狐族少女话未说完,一枚暗黑色的冰凌射穿了她的喉口,割断了她的声带,殷红的鲜血汨汨流出,她的身子因为剧痛抖如筛糠,发出的声音与不成调,只有血液浸透气管的‘嗬嗬’声,瑰色的丽颜迅速灰败下来,轰然倒下。
“这话本尊不想听。”黑衣少年收回手,姝色惊人的脸不苟言笑,在廊灯的微光下,无端地令人胆寒,他碾了碾指间的黑色玉戒,眉峰轻挑,看向众人的目光无波无动,仿佛看着一群死人。
躲在狐妖尸体后的众妖族抖得更厉害了,他们没想到眼前这强大的少年接了一道传讯符后就失了耐心,转瞬夺了一条命。
“我、我妖界与你魔界立有合约,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怎能如此滥杀我妖族之人?!”许是狐族少女死不瞑目的模样激起了部分人的反抗之心,有人抬头冲着黑衣少年义愤填膺道。
很快就有人拉住他,争相捂着他的嘴,露出的狐眼透着刻骨的憎恶,就好似失了伴侣的独兽。
“合约?”黑衣少年面上扬起了笑,“你们与南魔的合约与我北魔何关?”
方才还在激烈挣扎的少年,狐眼倏地瞪大,瞳孔紧缩,好似看到了什么恶魔,指着他抖着唇道:“你是北、北...啊!”
他惊恐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又是一枚冰凌瞬间削去了他的手指,顿时血如泉涌。
众人眼前一花,黑衣少年无声无息瞬移至狐族少年身前,颀长的身影在他失去血色的面上投下一圈阴影,冰冷地长指挑起他的下颌,狐族少年的唇还在抖动,双目惧怕地看着眼前修为深不可测的魔族,失声道:“北翟王...”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狐族一片哗然,眸内涌上的是无边的死寂。
仙魔大战后,朝夜魔尊被封印,圣宫群龙无首,魔界式微,一片大乱。
就在这时昔日朝夜魔尊兄嫂灵烟夫人上位强控魔界政权,并暗中立下从未露面的私生子为圣子,魔界暂时进入缓和期,只是实力已经大减,若不想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只能寻求盟友。
灵烟夫人找上了妖王,达成共和,然不过二十年,魔界内乱,圣宫元气大伤。
北翟王横空出世,实力强盛,圣宫奈何不了他。
他迅速控制了以魔界昌河以北的地域,雄踞北方自立为王,之后再无更多的动作,出面的都是他手下的魔将,而北翟王一直在魔宫闭关直至如今。
至于底下的妖族为何如此怕他?
只因北翟王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只因向他投诚的鹿城城主之女鹿灵企图爬上他的床,触了他的底线,他就将整座鹿城屠了个干净,将鹿城城主吊死在城门口,风干三日,鹿灵却不知所踪。
据说当时城内血流成河,一路蔓延至城外的昌河,将昌河下半游染成了红色。
这也是南魔圣宫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在与之抗衡的原因。
就是这般阴狠可怕的人物如今出现在他们这群妖界小卒的洞内,问他们鹿灵的去处,他们怎会知晓?
北翟王的耐心仅有的耐心告罄,长指下移,拧着狐族少年的脖颈将他高高拎起,双目漠然,“还不说是吗?”
身后的茨渠会意,属于渡劫魔族的实力全开,凛冽的魔气仿佛能随时夺了在场所有妖的命。
“不、不知。”狐族少年咬着牙根,自知绝无活路,他绝不会将首领所在之处说出...
可任何一个族群都少不了墙头草,很快有人抵不住压力,匍匐在少年脚跟,抱着他的脚踝,“北翟王尊上,我说!我说!我知道首领去了哪里!”
“阿武,你个小人...”狐族少年瞪大了眼,急切地啐着下方的背叛者,“首领对我们这么好...你怎么敢出卖她!”
“啊!”
阿武身子一抖,没有动。
‘砰’的一声,狐族少年的尸首就被仍在他身边。
洞内廊灯烛影摇晃,丝丝缕缕的黑气卷上阿武的身子。
灯影幢幢,黑眸垂下,睨着阿武的后脑,黑衣少年脸上勾着冷笑,“好,你说。”
夜风割面,夜色深厚,宽阔的大街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疾步行走青石板的街上,在一处民宅前停下。
窗户半开,风吹着发出扭曲的哀鸣,在夜色下显得无比渗人。
余菓菓发鬓微乱,扭头看向身侧的苏林,“苏公子,你确定二师姐在这里吗?”为何她没有闻到血腥味?不是说二师姐受伤了吗...
苏林盯着她的杏眸点点头,一脸真诚,用力地拍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门,“岑道友,岑道友你在吗?你没事吧?”仪态焦急万分,好似与岑欢有着深厚的友谊。
“苏公子。”余菓菓看着那宛若八十老妪的破门,嘴角一抽,伸出指头点了点门扉。
“吱呀”一声,门便被推开了。
苏林:“......”
略微掩饰尴尬后,苏林率先进门,二人在屋内翻找一番,都未看到岑欢的身影。
余菓菓困惑地回头,“苏公子,这里没...”
与此同时,灵力顿现,击打在余菓菓的后脑。
对上苏林凶恶毕现的眸子,余菓菓丝毫无伤,扶了扶被打歪的小揪揪,茫然道:“你、为什么打我?”
“你、你怎么会没事?”苏林大退一步,指尖凝着尚未散去的灵力,那可是金丹后期的全力一击!
他目露大骇,失声呵道:“你是什么怪物?!”
突地,外间邪风大起,“啪——”破旧的木门倒在地上。
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踏入门内,少年墨玉般的眸子看着苏林,轻慢不逊,目空一切。
余菓菓却是双眼一亮,欢脱地越过苏林,朝他奔去。
“阿祭你受伤了吗?”甫一靠近少年,余菓菓鼻间萦上一层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眼睫一眨,立刻上下查看。
谢无祭凤眸怔住,错愕转瞬即逝,她的第一句不是疑惑他为何出现在此处,为何骗她在休憩,为何能找到她,而是...
你受伤了吗?
那颗空洞的心似有暖意入侵,蚀骨缱绻。
见他怔愣不语,余菓菓踮起脚努力在他面前挥了挥,“阿祭?”
谢无祭瓷白的脸宛若玉石,月华流淌在他眉眼上,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我没受伤。”
面对其他人,他的笑是金装玉裹的刀鞘,藏着随时挥出的冷冽之刃。
而对着她,似乎这抹刀刃即将湮碎。
黑衣少年抚着她的发丝,低头凝着她的侧颜,余菓菓望你此刻的真诚呵护即是永远的陪护。
作者有话要说:刚杀完人的狗祭动摇了动摇了!
QAQ可是咱们小锅该跑还是会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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