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恒生的院落里,李礼双手被缚,压跪在来人面前。
他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来参个宴,却在路上遇到了这种事情。
齐褚从阴影中走出,李礼看见他的时候,先是下意识喊了一声“殿下”。
却在触上他的冰冷阴郁的视线时,幡然停住了口,殿下要找他直接召他便好,根本不会以这样的方式绑他过来。
可这张脸……是那位!
李礼疯狂想要挣扎远离他,“你、你竟然回来了?”
“我不是你的殿下吗?”齐褚眼底映照出了他毫无生机之像,“李礼,当年长枝宫中,你背叛我那日,就该知道今日。”
李礼分不清是声音在抖,还是自己在抖,只觉得在看见齐褚的那刻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中,只想要马上找出一条活路。
“不、不,不是的,我是有苦衷的”,李礼疯了一样的摇头否认,可那道杀意却没有减轻,他只想要活下来,只要能活下来。
“苦衷?”齐褚玩味的勾起唇,“你且说说看,说得我满意了,倒也能免你一死。”
脑中灵光一闪,他猛然抬起头来,眼底一片猩红,“七殿下,你不要杀我,我知道当年陆时升为何背叛您,也是那位,是他们一起合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
他惊恐得语无伦次,慌张到豆珠大的汗滴一直从额上流个不停。
没有人比李礼更了解落在他手里的下场,当年那般惨境下,面前的这个人从尸堆里爬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有异心之人亲手斩杀,那时候滚烫的血就曾溅他一脸。
狂风暴雨之中,站在满地尸骨中的少年,雨水也洗不干净少年全身血淋淋的样子。
满眼冷漠骇人道:“所有背叛我的,想要杀死我的,只会通通死在我手里。”
李礼从记忆中回神,狂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呢?”齐褚刮试了剑锋,抬眸欣赏着他濒临死亡流露出的求生欲,“陆时升出卖我,选择齐玹,是为什么?”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已经低到了极点。
李礼只能战战兢兢的接着说下去,“他们想要把罪名扣在殿下头上,他们想要殿下死!”
“我全部都说了,求求你,放过我……”,李礼疯狂头疯狂抢地,他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
“央求我,可是怎么办呢,你说的并没有让我高兴”,齐褚冷眸抬起,“所以你还是得死。”
李礼只来得及看见到了眼前的锋芒,下一刻脸上一热的触感传来,他直直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乌铮”,齐褚喊道。
乌铮仍由那滩血淌过脚边,在原地听命。
齐褚摊开了手,轻嗅了自己袖间,随后皱眉,“半柱香内,去找身与此一模一样的衣服来。”
趁着换曲乐的时候,四周忽然窃窃私语了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刚才北边有处废院子着火了,往那边走的李大人也不见喽,怕是凶多吉少。”
“我家丫鬟刚才来给我讲的,说是人已经找到了,早就烧成了一块黑炭。”
“啊这么惨……”
许念杵着头听她们说了一会,看到时候也不早了,便趁着大家不注意,对康依招招手,贴近她耳边小声问:“马车准备好了吗?”
“按照小姐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她早与贺嘉约定早些回家,贺嘉刚才就离了席,许念借着吹风的由头,也悄然离开了。
刚走过石桥,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等待的身影。
“念念”,池言寓抬头看见她很欣喜,连忙走了过来,“本是想要邀你好好说说话的,谁想今日宾客太多,实在没抽出时间。”
许念止住了脚步,想要换条路,“贺嘉既然不在这里,待会就劳烦言寓告知她一声,家规森严,阿父不准我晚归,便是暂先回去了。”
池言寓有些挫败,但还是打起精神,跟上她的脚步,“贺嘉妹妹已经知道了,念念,这里距离回城还有一段路,爹让我来送送你”。
“言寓,你不要跟着我了”,许念无奈道,“我带了这么多侍卫,我可以自己回去。”
……
而此时,太子也恍然大悟道:“所以皇兄,你早在路上安排好了刺客,到时再让池家公子英雄救美,孤男寡女荒郊野岭待上一晚,到时一切水到渠成?”
他不解道:“下药岂不是来得更快些?”
“人在了,心不在有何用。走投无路,性命垂危时伸出的那只手,才会让人记很久”。
想到这里,齐玹已经开始期待了,“即使没有情谊,今夜之后,那也能让她从此后尽为我所用。”
太子在原地微顿了顿,觉得后背发凉得紧,这个黑心肝,不仅要算计人家人,还有算计人家的心。
什么坏事都以他的名义做,结果你自己倒是两袖清雅不沾半点污浊。
想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个奸邪的笑来,是你自己要这么麻烦的,可就别怪我浑水摸鱼了。
到嘴的美人,岂有拱手相让之说。
这时外面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宦守,神色紧张道:“殿下,大事不好了,户部的李侍郎死了!”
路上,许念悄悄掀开帘子,却见池言寓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跟在车后。
齐褚跟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眼神莫名变得冰冷,“小姐,只要你一句话,陆知马上就能让他从小姐眼前消失。”
许念莫名看了他一眼,没应他的话,只是问,“你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好?”
往常他从不会说这般危险又模糊的话。
“小姐是舍不得吗?”齐褚抬眸看向她。
深邃眉眼望人的时候,总有一种让人沉进去的错觉。
今天一点都不乖,许念想,就是心情不好还不承认。
“谈什么舍不舍得”,许念合上了帘子说话,“我们不管他了,他要跟就跟吧”。
齐褚刚侧回眸,忽然凝神,风吹草动中,好像夹杂着什么的异样声响。
下一刻,马车便是被逼停了。
利箭破空而来时,蛰伏许久的黑衣人也显出踪迹。
康依迅速上前挡住,但是弓箭始终不绝,池言寓也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为何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池言寓:“你们是何人,前面就是堰都城内,你们在此作乱,是不想活命了吗?”
黑衣人却不管不顾的向马车袭来,受惊的马发疯一般冲开人群,带着车厢直向着与城内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阻挡。
康依惊呼:“小姐——”
池言寓大惊,刚准备跟上去,身后已经传来了马蹄声,面具上透着森寒冷光,齐褚眸色凌厉的扫了他一眼,池言寓被凝得一愣,不等他再多做反应,黑影已经驾马越过他而去,向着许念的方向追去。
康依要拦不住了,只能求助,“池公子,你愣着做什么,过来帮个忙!”
距离马车已经越来越近,齐褚一拍马肚,已经能碰到了车厢。
颠簸的马车里,许念紧紧的扒住车壁,一仰头,就对上了齐褚的视线。
前方要触上峭壁了,快来不及了。
齐褚伸出手,皱眉:“拉住我!”
许念觉得如果她松手,就会颠动的马车给甩出车厢,然后摔个血肉模糊。
她有些迟疑,不敢放开手去抓他。
齐褚冷下语气,“只要小姐抓紧我,陆知定然保小姐无事。”
他说得认真,许念心一狠,还是咬牙拉了上去,几乎是瞬间,她安全的落在马背上,那截车厢失控的向着前方撞去。
齐褚把她环于身前,耳尖一动,却是又忽然调转了马头,换了方向。
他刚离开,树林中藏匿好的人就涌了出来。
“太子说了,要活的姑娘!”
一群人瞬间穷追马后,全然不肯慢下半分。
许念哪里见到这种阵势,吓到心都快要提出嗓子眼了。
“小姐,若是今夜我们都死在这里,也算是黄泉路上有伴了”
黑夜里,不用刻意隐藏,齐褚连声音都是大胆疯狂的。
可是风太大,许念没有听清楚,她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的害怕下。
穷途末路,前面黑漆漆像是大张着嘴的妖怪。
许念紧紧的揪住他,寒意充斥着全身,“陆知,快、快停下了,前面好像是悬崖!”
话是这么说,可身后的马蹄声一直在把他们往这边逼,紧随他们其后,根本没有退路。
齐褚却丝毫没有拉停马的想法,他的声音与寒风碰出无尽愉悦:
“小姐,你刚才听他们说了吗?他们要活抓你,这般无人处,有的是生不如死,不妨我们赌一把。”
“若是一起死了,孤魂野鬼相约做个伴;若是我死了,此后逢年过节,便劳烦小姐烧份纸钱给陆知,若是小姐死了——”
他忽然笑了一下,“小姐不妨现在就把那个仇人的名字告诉我,到时陆知定然亲手送他下去跟小姐赔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和陪伴(●V●),下章就要入V啦~入V当天会掉落万字更新,我们下章见!】
———预收《黑莲花马甲掉了》文案——
1、
隔壁新来的药铺主家柏宿,弱不禁风,连杀只鸡都要踌躇许久。
宁璃喜欢他,于是认识的第一天,她叫来了所有街坊邻居,
小手叉腰,声音脆亮:
“以后我给柏宿撑腰,你们有本事就找我,不准找他麻烦!”
细胳膊却胆怂到发抖,左手还狠掐自己一下,强行壮胆。
柏宿就勾着唇站在她身后,弱小无助形象必显。
往后宁璃时常这样展现自己胆大势气足的能力,
她觉得小郎君离不开自己,以后还需要她保护。
谁知就在议亲前夜,宁璃意外撞见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白日里砸他药铺的人府邸,
血水顺着阶梯蜿蜒而下,柏宿站立其中,慢条斯理的擦拭指尖。
君子眉目如画,却阴森森。
什么柔弱无依,分明就是索命活阎罗!
为求活命,宁璃只好装无事发生。
次日,又有人找茬上门,柏宿乖乖站于她身后,
声音温柔的说:“我这般无用,成亲后娘子不会嫌弃我吧?”
宁璃:QAQ
2、
临州暴君柏宿,杀伐果断,手段残忍,为想要之物,可不择手段。
流落敌国时,有个小姑娘把他当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起先,他只是觉得有趣,随便玩玩而已,
谁想后来却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有一天宁璃突然对他退避三舍,还送上了她与别人的喜帖。
红得刺眼,温柔褪去,阴郁爬上朗目,
他放她走,却告诉她:“你敢走一步,我就杀了那个小白脸为你新婚作礼!”
睚眦必报黑莲花VS乐观开朗甜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