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徐司澍滑到最后,算是看明白了。
这是在拐着弯骂自己鸽了她微信的事呢。
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大好,指节在屏幕摁了几下,而后放下手机,走到二楼阳台上。
夜色墨黑如洗,只挂着稀稀疏疏的几颗星,不远处的高层住宅灯光亮起,他端起手边的柠檬水缓缓喝了口。
白初在网上搜罗了几个冷笑话改编后发给了徐司澍,等了一会没回复,她又埋头到“抓马小店”的工作中,毕竟这边等徐司澍一分钟,抓马小店那边就少赚十块钱呢。
徐渣男,你现在在我眼中,还没有十块钱重要你知道吗?
于是这一忙,就到了半夜十二点,她伸了个拦腰,揉了下迷蒙的双眼,打开手机准备随便上网冲浪,却发现短信那里多了个“1”。
她已经完全忙忘了给徐司澍发短信的事,还在心里嘀咕,是谁,这个年代了还在发短信?
打开对话框,发现是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后,心中一喜,瞌睡虫瞬间被赶跑。
哼,再高冷的总裁不也得拜倒在她的冷笑话下吗?
她喜滋滋的点开小红点,下一秒却忍不住捏紧了愤怒的小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徐司澍你去死吧。
回复什么不好,居然就回了两个字母:“TD”
言简意赅中透着满满的施舍感,这完全就是对她辛苦搜集冷笑话的侮辱,更是对劳动人民成果的践踏。
说着白初柠三下五除二就要打个电话去质问这个狗男人 ,但视线下移后却顿住了。
徐司澍不止回了个“TD”,而是——小鸽:TD。
呵。
所以这是看懂了,反应过来鸽了自己微信的事了?
白初柠心中的怒气稍微下降了那么一点点,但是随即又不爽的撇嘴。
TDTD,怎么不说ED。
想到这,她干脆把徐司澍的电话备注改成【ED鸽鸽】,这样无论他再发什么短信过来,她看着这个昵称,心中的愤怒值都会下降不少。
但就这么放过他好像又太便宜他了,白初柠又发了条短信过去:“小柠:反弹,无限反弹。”
信息发过去后,那头再没回复了,白初柠举着手机也不介意了,反正她恶气出了,她还得跟月月商量下一步计划呢。
【小柠檬】:偷瞄.jpg
【小柠檬】:金主妹妹还在吗?
这会月月倒是回复得很快了,只是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渣男分手这件事上,反而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月之蔑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一个如花似玉的二十点五岁的少女,竟然要去相亲??????
【月之蔑视】:我简直……FUCK¥%*#%@bsjaj
【月之蔑视】:姐姐你二十点五岁的时候在干嘛,不会也像我这样被逼着去相亲吧哭哭
白初柠手撑着下巴,她二十岁在干嘛。
那时已经是大二了,同寝室的都开始谈恋爱了,只有她还单着,室友对她两年都不恋爱的行为简直震惊,原因无他,白初柠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在整个学校都非常出挑,刚进大学时追她的人都要排到校门口,直到一个又一个男生铩羽而归后才消停。
白初柠却乐得轻松,每天完成好学业后,往返于C市各大活动会场,当礼仪做迎宾,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
可是随之而起另一个传闻,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白初柠不谈恋爱是因为被大佬包/养了,所以才看不上学校这些二愣子男生。
气得她当时就找辅导员理论,要查在校内论坛乱发贴的人。
可是辅导员只会息事宁人,到最后,居然变成了“你为什么不接受他们的追求?”
她为什么要接受?
时隔三年后,白初柠再次回想起她的二十岁,仍然有些愤愤不平。
【月之蔑视】:?
【月之蔑视】:?
……
【月之蔑视】:玛莎吉吉,呼叫玛莎吉吉,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渣男分手了?
手机一下一下地震动,白初柠回神,金主妹妹,你可算是问到重点了。
【小柠檬】:跟你说哦,今天我特意找渣男的秘书打听了下,都说他没女朋友诶
【小柠檬】:而且!你绝对不相信,我晚上还去他家了,确实没有女人的痕迹
【月之蔑视】:眼睛瞪得像铜铃.jpg
【月之蔑视】:难道是甩了小白莲,又找了个小小白莲?
嗯?
月月的回复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伤心诶。
【小柠檬】:别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吧,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月之蔑视】:难过?
【月之蔑视】:呵,我难过个什么,我都有新的优质相亲对象了我难过个屁!
额……
刚刚还义愤填膺,对相亲这事嗤之以鼻,怎么这么快就接受了?
【小柠檬】:那,咱还报复渣男吗?
【月之蔑视】当然!报复渣男和去相亲并不冲突,最好我这边美美进入新恋情,渣男被你踩在脚底下,这样听上去是不是更爽?
这样当然爽了。
可白初柠想的却是,如果渣男真分手了,再去撩他心理负担也会小很多。
老实说,之前她还担心万一是渣男两头骗,她接这单还有点心里愧疚呢。
入睡前,她对着空气挥舞了下拳头。
徐司澍,等着吧。
星期天早上,白初柠起了个大早,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将东西用保鲜膜包着又放进一个纸盒里。
然后飞速洗头洗澡打扮了下,已经立秋,她换成一袭鱼尾裙,外面搭了件小开衫,就这么往徐司澍住的地方走去。
小区的高层和别墅被分隔开,别墅区的保安还特意问了她要找谁,和屋主是什么关系。
白初柠把头发拨到一旁,眼尾上翘:“徐司澍,女朋友。”
等她走远了两个保安对着信息,一拍脑袋。
咦,这个屋主当初搬进来时,登记的是单身啊。
但白初柠没有听到这些,卸下心理包袱后,走路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早上八点半,她准时抵达徐司澍家,摁了门铃,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
徐司澍脖子上挂了条白色毛巾,一身运动装,胸前被汗水氤氲了几小块。
他视线落到白初柠的手上,见她端着个食盒,眉峰轻挑,像是在问怎么回事。
白初柠无辜看他,把东西举到他面前:“当当当,爱心早餐!”
徐司澍顿了顿,“我记得我应该没要求你做这个吧?”
“是没有,”白初柠动作流畅地从他侧边进去,犹带倦意的声音这会软软的:“但是我对自己有要求呀,当我睁开眼,发现徐总都没饭吃,我睡都睡不好呀。”
“是吗?”徐司澍见她径直走向厨房吧台,开始解开食盒上的丝带,语气凉凉地提醒她,“那你昨天睡得挺安稳的。”
……
白初柠忙活的手一顿。
周六她确实睡了一天。
但谁叫他的生活助理这么难当,不然她也不至于到这会才恢复活力。
“不好不好。”
白初柠立刻摇头,三下五除二将食盒暴力拆开,对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徐总快尝尝吧。”
徐司澍撑着下巴上前,却在下一秒表情微妙地看了眼送早餐的人。
“这就是你的爱心早餐?”
一个堪比蛋糕造型的礼盒,赫然摆着一盘煎饼,一盘生菜叶和两颗水煮蛋。
白初柠却笑得很开心,力求自己唇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够露出八颗牙齿,“碳水、维生素和蛋白质都有,我是不是很贴心。”
徐司澍睇了个眼神过去,如果不搞这么大阵仗应该更贴心。
不过这话当然他不可能说出来,只是倚在吧台前,就手拿起一片煎饼吃起来,他从小在国外读书,一般都吃早午餐,如果时间紧一个三明治就解决了,后来接管公司后,家里配了家政阿姨上门做饭。
家政阿姨专门修过营养学,每餐也会做到荤素搭配、色泽诱人,像白初柠这样直白的摆出各个营养元素的食物,他还是头一次见。
但是意外的,这煎饼味道还不错,如果忽略掉上面烤糊的部分话。
“怎么想到做煎饼,自己和的面?”徐司澍剥开一个水煮蛋,随口问道。
没了高跟鞋,穿着平底拖鞋站在男人面前时,白初柠发现个头堪堪只及到他肩膀处,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因为咀嚼而上下滑动的喉结,紧绷的脖颈线条没入圆领卫衣,连带胸腔都跟着震动。
莫名让人眼热。
她收敛了神色,语气也变得一本正经。
“您听过一首歌吗?”
“什么歌?”
白初柠目光幽幽地:“思念是一种病。”
徐司澍挑眉。
他当然知道,这跟她做煎饼有什么关系。
白初柠抿着唇,酝酿了好一会情绪,这才面带羞赧地解释:“分隔的这两天,我发现我对您的思念已病入膏肓,于是我做了这张饼,思念是一种病,思念也是一种饼,您吃下的每一口小柠檬相思牌煎饼,都是我。”
徐司澍忽然就被鸡蛋呛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下,脖子都红成一片。
白初柠吓了一大跳,想也没想就伸出手给他拍背,触及紧绷结实的背脊,甚至怕力道不够,使上了吃奶的劲。
男人原本缓了口气,这会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模模糊糊吐出一个字,白初柠踮起脚凑上去听,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够不到徐司澍唇边,直到他摁着她毛茸茸的头顶转向冰箱,白初柠终于明白原来他说的是“水”,于是迅速跑打开冰箱,见眼前有一个玻璃制的水壶,连里面泡的是什么都没看清,就抱了出来,给徐司澍倒了杯递过去。
一番手忙脚乱后,徐司澍总算平复下来,恢复到了白初柠熟悉的冷淡模样,他走到水池边拿起毛巾擦手,面无表情。
白初柠暗叫一声不好。
完了完了狗男人生气了。
好好的一个送早餐增进感情行动,搞成这样,白初柠懊恼地跺了下脚,徐司澍撩眼看过去,语气甚是平淡:“你生什么气?”
白初柠小脑袋瞬时低垂着,手指绞着连衣裙:“我生气你居然都不生我的气。”
徐司澍:“……”
他没跟她计较还是他的错了。
他把毛巾丢到一边,扯了扯唇道:“我去洗个澡。”
白初柠跟着就要上前,被徐司澍的声音钉在原地上。
男人嗓子绷得紧,余音犹带暗哑潮湿:“你上前一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