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吉,宜婚嫁......
府中布满喜气,天地都变得流光溢彩,婚房中一室旖旎的红色,却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
温寄柔穿着一身艳丽的红嫁衣,莹白如玉的脸上,溅了几滴殷红的血渍,显得靡丽妖冶极了。
她惊恐的看着地上,有一个和她穿着同款吉服的男子,他躺在血泊里,身体被砍成了一块一块的,整个人都染成了血色。
就算她胆子再大,一觉醒来,出现在分尸现场,也难免被吓得神色恍惚。
在她还处于懵逼状态时,脑中一阵刺痛,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瞬间融入她脑海。她被迫闭上上眼,消化这一段记忆,她再次睁开眼,心中更是惊起波涛汹涌。
她穿进了一本修仙小说里,原主是反派入魔前的未婚妻,她为了进入第一仙门太虚宗,杀夫证道,斩断尘缘,婚礼当天将宿娄捅成了筛子。
是个狼人。
温寄柔抬起满是血的双手,不禁悲从中来,为什么她这么倒霉,一穿来就是地狱模式,明明她喜欢看的是甜宠文。
宿娄死后,尸体被魔气侵染,修成了魔,他重返修仙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原主报仇。
他抓住原主后,并没有直接杀她,而是残忍的一刀一刀将她凌迟处死。
温寄柔打了个寒战,肌肉都无故开始发疼,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得这么痛苦。她盯着地上的血人,思虑了良久,既然他已经死了,不妨让他死得透一点。
她当即决定将他缝起来,绝对不能让他沾染一丝魔气,不能让他有复活的机会。
她在房中找到针线匣,蹲尸体旁,一脸冷静,心里却有些害怕。她不停地告诫自己,他是书中虚拟的人物,并不是真人,就当玩了一场全息游戏。
不要怕,不要怕,这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说不定,她睡上一觉就会回到现实世界。
她清挥衣袖,施了一个除尘诀,将满地的血污清除掉。原主虽然还未拜入仙门,但是她天赋极高,早已引气入体,修炼了一些简单的术法。
原主在上花轿前,就偷偷溜走,提前到达宿府,在暗处使用傀儡符将宿娄引进婚房。
所以,身为凡人的宿娄,才这么容易被她杀死,毫无反抗之力。
原本满脸血渍的男子,也露出了真面目,他一头乌浓如缎的长发散开,眉眼隽秀,气质矜傲,有着凡夫俗子不敢玷染的贵气。
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美好得能让人世间所有都暗淡无光。
温寄柔愣了一下,书中一直描写魔尊凶残、邪恶,阴险,她还以为他生得丑陋,没想到竟然长得这般好看。
也许,是她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又或者是他太过于美貌,她心中的惧意少了许多。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触了一下他脸颊,心下有点可惜,如果她早穿来一会儿,说不定晚上就能洞房花烛了。
她叹息了一声,收起偏离轨道的心思,像小时候缝布娃娃一样,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身体缝好。
宿娄比她高上许多,看着清瘦,实则身材很好,体重自然也不轻。若她不是修士,想要将他完美的缝上,肯定要费很大一番力气。
即使如此,温寄柔也累出了一身薄汗,她休息了一会,给宿娄身上破烂的喜服脱去,重新给他换了一身衣袍。紧接着,将他的身子扶正,手掌置于他后背,给他体内输入了一些灵气,保证他尸身不腐。
温寄柔将宿娄装进储物袋中,把原主提前准备好的书信留在桌上,这是一封,她临摹宿娄字迹写的一封告离书,伪造是他不愿意成亲,故而远走高飞的假象。
布置好这一切,温寄柔脱下繁琐的喜服,塞进储物袋中,换了一身简单的劲装。趁着还未被人发现,她推开侧室的窗户,飞身到房顶,悄无声息的离开宿府。
在她离开后不久,婚房中惊起了一阵阴风,摇曳的红烛被吹灭,室外的欢快锣鼓声也变得刺耳起来。
一个淡淡的黑影,从残留着血腥味的地上飘起......
温寄柔对这一切都毫无所知,她只知道,有一股无形又阴冷的东西,在想方设法的钻进她储物袋中。
是魔气。
这个世界中,魔气无处不在,只是修仙界的魔气要比魔界要淡很多,正常情况下可以忽略不计。
只有在修仙者滋生心魔,或者入魔时,才会将这稀薄的魔气引诱起来,扰乱心神。
宿娄的体质特殊,极易吸引魔气,她得尽快买一些驱魔的灵宝。
温寄柔现在所处的地界,是凡人聚集的乾坤界,基本很少有修行之物的店铺。她现在只有练气中期,没办法御剑,所以她买了一匹快马,去金陵城坐传送阵去了修仙界。
她本以为驱魔之物很便宜,没想到,她掏光了所有灵石,才能买到一个下品驱魔铃。
她一脸惊讶的看着掌柜,有些怀疑他是见她脸生,故意在坑她。
掌柜白了她一眼:“你们这些小灵修,就是见识短浅,你以为驱魔灵宝很容易修炼?如果真这么容易,我们早就打进魔界,将魔界那些畜生给一锅端了。”
温寄柔不懂物价,她犹豫了一下:“可是,这也太贵了吧。”
掌柜耸了耸肩:“那你去其他店铺转转吧。”
温寄柔闻言,去其他铺子问了一遍,其他店铺要么没有,要么比他家还要贵。
她没办法,只好折回第一家店铺,买下那一枚驱魔铃。
她拿起驱魔铃,在储物袋旁边摇了一下,阴冷的感觉逐渐散去,驱魔铃从原本的金色也变成了银色。她将驱魔铃挂在储物袋旁边,它完全变成灰色后,就会碎掉,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温寄柔蹲在人潮人往的街边,身无分文的她,完全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难道,她只能看着魔铃损坏,让魔气入侵宿娄的身体,等着他修成魔,回来杀她不成?
温寄柔哽咽了一下,听说修仙界的修士都长得很好看,她还没有见识到,就要英年早逝?
她不甘心。
她打开储物袋,认真的翻了翻,她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吗?
翻了许久,也没翻到一样值钱的东西,倒是翻出来了一本太虚宗的试炼名帖。
原主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她不光想进太虚宗,还想成为天下第一剑,九耀真人的亲传徒弟。
书中,她还真的成功了,如果不是被魔尊杀死,怕也是前途无量。温寄柔对修仙,成为强者之类的倒是没兴趣,但是九耀真人亲传弟子的月俸应该不少吧。
她突然又有了活着的希望,距离试炼没几天了,她得赶快去太虚宗。
她没有灵石,坐不了传送阵,在试炼的头一天才赶到太虚宗脚下。
夜幕降临,镇里的客栈都组满了前来参加试炼的人,连柴房都找不到一间。
修仙界的金银不值钱,赶路这几天,温寄柔将身上所有首饰都卖了,才勉强凑够路费。如今的她又累又饿,她在街上徘徊了许久,也没找到落脚处,她向城外走去。
一般小说中,这种情况下,城外应该有破庙可以将就一晚,温寄柔准备去碰碰运气。
十五的月亮,格外皎洁,清冷的月光将城外的小路照得很清晰。这几日她为了赶路,晚上也只歇了半宿,也习惯了在夜里出行。
她走了一会儿,没有看见破庙,倒看见一个古朴的土地庙。不大,只有半人高,修建得很精致,门前点着香烛,还供奉着一些水果和糕点。
温寄柔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她咽了一下口水,左右望了一眼,还是没经得起诱惑走向土地庙。
糕点她不敢吃,不知道放了多久,怕闹肚子,她拿起一个果子用衣摆擦了擦。
她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水在嘴中炸开,比以前吃的水果都香甜,还带着一丝灵气。
突然,地上升起了一团白雾,土地庙矗立在白雾中,有种缥缈的神秘感。
温寄柔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一个清润的声音从庙中传来:“大胆狂徒,竟敢偷吃吾的贡品,我乃太虚宗九耀真人座下弟子,守着一方土地庙,保卫镇中凡人,你身为试炼弟子,竟然敢行如此苟且之事。”
温寄柔心下一愣,他怎么知道她是试炼弟子,她心虚的将咬了一半的果子还回去:“仙长莫怪,我实在是饿极了,才出此下策......”
她觉得有些古怪,据她所知九耀真人的弟子,都是剑痴,一心修炼,很少做任务。就算是做任务,也会选择能练剑的斩妖除魔,她狐疑的望着土地庙。
“方才你吃的是苍梧山灵果,极为珍贵,吾念在你是初犯,就不与你计较,你在庙前留下赔偿的灵石就可以走了。”
“......”现下,她算是明白了,他这是装神弄鬼来钓鱼的吧。
这段时日,来太虚宗的外地人很多,不知道有多少像她这样的无辜者,惨遭欺诈。
他肯定骗了不少钱,她心思一动,不如......
不对,应该是身为苗根正红的预备仙门弟子,她有义务为民除害,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如果他修为高,可以直接抢劫,而不是用这般迂回的手段在城外骗钱。所以,他修为定然不高,只是个卑鄙的缩头乌龟,她的胜算很大。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从来不是胆小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将魔尊的尸体收进储物袋。
温寄柔垂下眼眸,连忙装作掏灵石的动作,怯懦的说:“仙长,我这就赔给你......”
话还未说完,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定身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庙中袭去。
对方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反应不及,被她成功偷袭。
温寄柔冷笑一声,将他从土地庙中拖出来:“我都这么倒霉了,你竟然还想敲诈我,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蓦地,她对上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眸,就算他此刻瞳孔微惊,其中多情和温柔也丝毫不减少。
看清他的长相后,温寄柔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她有些纠结道:“一个骗子,怎么能拥有这么好看的皮囊,害得我都下不去手。”
叶笙寒松了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谁料她将手直接往他怀里伸,吓得他眼睛瞪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