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核,采用的是两队对战演习的方式。木刀上涂上白,红两色的灰粉,致命位置的衣服或者身体部位上被对方的木刀攻击到,此兵丁便淘汰出队。
骑兵除外,老兵的一营单独考核,新兵的二三营一起考核。
先每个队长抽签随机决定本队的考核序号,然后一号与最后一号作为对手队伍,二号与倒数第二号,三号与倒数第三号,以此类推。
第一轮对战下来,便会筛掉一半的小队。
胜利的那部分小队再以此法继续对战。直到选出前十的小队。
而失败的那一部分,也将继续对战一轮,直到选出需要降为厢兵的五十队。
前十的队伍,在下期考核以前,所有队员的待遇全体提高一等。
因为不需要进行具体排名,整个考核仅仅半天的时间便结束了。
前十的队伍,被李洵叫到最前方列阵,授予其队长优秀考核铜牌。
李洵面色和煦,目含期许地对他们道:
“你们今日的表现不错!今后三个月不管是吃食还是饷银都一律拔高一等,本王会给你们更好的条件,让你们专心精进自身。”
“这是你们的第一块优秀考核铜牌,本王期待你们的小队今后获得更多铜牌。届时,若有空缺队长,都头的位置,本王都将优先从铜牌多的队里选人。”
这话顿时让众兵丁骄傲地挺起胸膛,心潮澎湃,下定决心下一次也一定要拿到铜牌,争取稳住高人一等的待遇,早日升官!
郡王之前可是说过的,等在肃城彻底站住了脚,会给队长以上的营里军官赐予土地!
勉励了最优秀的这一部分,李洵又将另外五百个降为厢兵的兵丁叫上前来。
“你们这次考核虽然技不如人,降为厢兵,但并不意味着再无机会回到正兵行列。鉴于你们是头一次成为厢兵,本王特许你们轮换劳作,每日拥有一半的训练时间。望各位知耻而后勇,早日回归正兵行列!”
说完,李洵便让人分发给每个队长一沓土黄色的布条,给每个队员与他们自己系到胳膊上,以示厢兵与正兵之间的区别。
原本大家都是一样的兵,现在自己却成了低人一等的厢兵,以后只能负责杂务与劳作,与民夫相差不远。
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布条,厢兵们心中都觉得十分屈辱,暗下决心接下来三个月一定要抓紧最后的机会好好操练,力争下次考核便摘下这耻辱的布条!
中间的队伍看着头部与最尾巴上两拨兵丁截然不同的待遇,心中也生出了紧迫感。
要是不好好训练,下次被后五十名的队伍赶上,沦落成低人一等厢兵的,可就成了他们自己啊。
李洵扫过众多兵丁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让三营指挥使林乐庆带领厢兵们去建设营地,李洵将一营前十队,二三营前十队的队长都留了下来,另外还随机挑选了三十队排在中间的队,让他们的队长也留下来。
这五十个队的五百人,再加上两队善于骑射的骑兵,便是第一次剿匪的全部成员。
五十个队长,是最基层的指挥官,所以必须熟悉敌情,地形和作战计划。
“据探子回报,敌人有两百五十多人,你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
队长们一阵骚|动。
见他们不以为意的样子,李洵严肃道:
“不要以为人少便轻敌,这两百五十人,其中有一半是有多年马上战斗经验的悍匪。你们必须要有迎战骑兵的心理准备!”
听到骑兵二字,队长们顿时脸色大变,由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变成了畏惧忧虑。
李洵知道,骑兵永远是大启官兵的心理阴影。
大启与西戎北戎的战争屡战屡败,两大戎族时常以两三千的骑兵大败大启几万人的官军,这让大启官兵心中的骑兵变得不可战胜。
而他之所以先从马贼山匪入手,便是要让他们逐步建立信心,克服这种恐惧。
李洵满面冷肃,沉声呵斥道:
“本王叫你们不可骄矜,却没叫你们自灭志气。你们自己想想,平日与骑兵的对战少吗?他们真的有那么不可战胜吗?”
队长们一愣,随即想起,他们可是经常与营里骑兵进行实战演习的,虽然骑兵打他们确实要占些优势,但他们只要严格坚守己方的阵法,令行禁止,也是时常能把骑兵掀下马的。
骑兵一旦下马,他们一拥而上,骑兵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
这么一想,众人的面色才轻松了不少。
这正是李洵要的状态,既不可过分骄傲,也不能过于畏惧。心态上有信心,战术上重视,这才能得以取胜。
接下来,李洵又给他们讲了作战计划,令所有人牢记自己小队的职责,然后便放他们下去休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洵便集合了所有的剿匪成员,进行誓师大会。
虽然这些兵丁们已经从队长们那里得知自己第二天将要去山中剿匪,但哪怕是要剿匪,也是要师出有名的。
李洵叫了个能说会道的士兵,先绘声绘色地将那些山匪是如何为祸乡里给讲了一遍。
此时的匪徒,完全不像现代电视剧所标榜的那样,侠肝义胆劫富济贫,反而是一群丧失人性的野兽。
他们除了成群结队地袭击那些富裕的村庄进行抢劫杀人,主要还干两件事,一是趁夜去绑架村镇里的富人进行勒索,另一件便是抢劫穷人家的女眷拿去贩卖。
他们的每次出手,给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家庭,带来的都是灭顶之灾。
哪怕有些原本良善的贫苦百姓,走投无路加入匪窝,也一样不无辜。
因为首先入伙是要交投名状的,随后匪徒们为了同化新人也会一直逼着他们对手无寸铁的弱者施暴动刀子,渐渐地,这些人也跟着在血腥与暴力中丧失了人性。
可以说能在匪窝里活下来的匪徒,手上无一不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护卫营的兵丁绝大多数都是贫苦出身,对于普通百姓的苦楚自然能感同身受。听到上头士兵的宣讲,便已对那些山匪恨得牙痒。
李洵此时又站出来道:
“将士们,你们随本王来到肃城,这里便是你们今后的家园。你们之中,不少人的家眷已经定居在此,将来会有更多人的妻儿子女在此安家置业。你们希望将来自己的妻儿父母也被这些山匪劫掠,让你们妻离子散,家业尽毁吗?”
“不希望!”
底下兵丁齐声回复。
“那么,你们可敢随本王一起,踏平匪寨,为民除害?”
哪怕他们当中许多人都从没打过仗,但从征召入伍的那一刻,他们便有迟早要与人厮杀拼搏的觉悟。
而这一次,他们是为了今后家园的安宁而战斗,是为无数受害百姓张目,这便格外让人热血沸腾。
一个兵丁高声呼和:
“踏平匪寨,为民除害!”
其余兵丁便也跟着呼喊起来:
“踏平匪寨,为民除害!”
“踏平匪寨,为民除害!”
一时间士气高涨。
“出发!”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朝云浪山出发。
当然,他们本就驻扎在东郊,离匪窝已经只剩下三十多里远了。
进山前,李洵命令所有人在口中咬上一截树枝,途中不许任何人说话。
但凡有谁树枝掉落发出声音,便以违反军纪论处,当场格杀,绝不容情。
他冷着脸,眼中杀气腾腾,没有人敢不把这命令当回事。
郡王哪怕平日里再温和,也是对他们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人。
曾经他毫不容情地赶走了那四个不听号令的小队长,便已经让众人知晓,这位郡王绝不是只有温情的一面。他若是狠心起来,同样是十分冷酷的。
见众人都把命令听进去了,李洵又让他们折下山脚的树枝做帽子以做掩护,尽可能不让山匪们察觉他们的靠近。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朝这个叫做云麓寨的寨子进发。
一个多时辰后,众人便已经来到了这云麓寨脚下。
云麓寨建在云浪山的一个山坡上,居高临下,地理优势十足。
这样的地势,易守难攻,自然是不能硬拼的。但为了练兵,李洵也没有进行夜间偷袭。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山寨的警惕性并不高,李洵先是派了一个近身战斗颇为出色的五人小分队伪装成送盐的商人,走上前去,悄无声息地杀死寨门口的几个守卫,占据了寨门口的位置,避免连接寨子的桥被砍断,这才一挥手中的旗帜,大喊了一声杀。
五百护卫顿时吐掉口中的树枝,呐喊着朝前方冲去。
一时间声威震天。
仅仅片刻,里面便敲起了警钟,瞭望楼上的人大喊着有敌袭。
“报——大当家,有一队官兵杀进来了!”
山匪喽啰冲进大堂,慌乱地向正在吃午饭的大当家二当家等人汇报。
“什么!”
众人大惊。
“怎么可能!若是官军剿匪,郡守大人处怎么会没人来送信!”二当家惊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