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诧异地走进厨房,“饭已经做好了?”
谁知正在厨房中的三人更加惊讶。
“三哥,你出来了?”杨竘正在从灶中把柴火撤出来。
“你这话说得,跟我被关起来了似的。”杨靖免起袖子,自觉帮忙端菜,“刚才在房间里边写些东西,太投入忘了时间,本以为今天晚饭得推迟了,没想到,你们倒是很能干嘛。”
“那是三婶的功劳,”小果子咋咋呼呼道:“四叔也只会烧火,三婶就已经会蒸饭,炒菜了。”
“额……”小果子一句“三婶”把杨靖和明月两人都弄不会了,他们当时谈条件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称呼从小孩子嘴里喊出来,能让他们两个这么尴尬。
最终还是杨靖脸皮厚些,“去把菜端到堂屋。”
明月也镇定下来,她是和杨三少爷有过约定的,她付出劳动,杨三少爷给她薪水,没有什么不妥,至于“三婶”只是个称呼而已,就跟其他人家里的“嬷嬷”一个样儿。
想清楚明月便数上碗筷,拿到堂屋去。
然后厨房,就剩下杨靖和杨竘在,杨竘悄咪咪地偷看杨竘。
“干嘛?”杨靖发现了杨竘的小动作,问到。
“三哥,”杨竘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为何会说明月是你……是你……未婚妻?”
“怎么了?不可以吗?”杨靖不解,原身一没心上人,二没婚约,现在家里他最大,也不用征求谁的同意,明月身份也没什么大问题,有什么不可以。
“可,可三哥你,”杨竘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可”了半天,最终还是一闭眼,说了出来:“三哥,你是不是想要找个人照顾我们,才会跟明月定亲?”
杨靖吃惊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么巧,刚好猜中他的想法。
“因为,三哥你,你以前说过,”杨竘的脸红了起来,“说以后的三嫂,定是要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这么有想法?杨靖倒是没想到,本以为原身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居然这么早就开始想媳妇了。
杨竘还没说完,继续结结巴巴道:“她,可以和三哥……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杨靖打断杨竘抖露原身黑历史。虽然不是他说的,但原身小朋友这美好的愿望,还是让他有些尴尬。
杨靖只能打哈哈道:“那是以前的想法,以前不知道这人啊,内在美才是最美的,尽去想些完美的东西,最后还是要看清现实的,所以呢像我现在,每天有鸡蛋吃,我就很开心了,以前是没有大鱼大肉就吃不下饭……”
乱七八糟扯了一堆,把杨竘绕晕后,杨靖就带着杨竘到了堂屋。
刚坐下,就见一桌子人都巴巴地看看他,再看看明月。
大概是在他没到场的时候,明月就已经被看得脱敏了,眼下神色无比自然,反而衬得他慌了手脚。
“咳,”杨靖清清喉咙,“你们都知道了,我和明月已经定了终身,今后她就是你们未来的三嫂或三婶,今后见着人要有礼貌。”
说完,见下头的小家伙们要起哄,杨靖当机立断,大喝一声:“开饭!”
然后率先埋头于碗中,麻蛋,明明是假的,可这些话说出来,真的很让人羞耻,杨靖觉得他的耳朵已经快熟了。
下边一群小孩儿,愣了两秒,然后就在杨竘的带领下开始干饭。
反而是明月,从头到尾都沉着冷静。
………
在杨家吃晚饭的时候,其他人家也正在煮饭或是吃饭。
杜大河家离着杨家村二十里地,一个半时辰前,他就已经到家了。
在将跟杨靖的对话大致转告他爹杜高山后,他爹就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爹,”杜大河忍不住再次凑上前去,“爹,那杨三少爷啥都不懂,咱不能让他瞎来。”
“咱家除了自家的四亩地,其他的可都是租的杨家的,那要是杨三少爷把咱家的地收回去,咱家那四亩地可养不活一家六口人。”
“别说了,”杜高山喝止住杜大河,“你不是说了杨三少爷人很和善,还同意以两成租子继续租地给咱们吗?就算他把咱们的地收回去,我再豁了这张老脸去求他,换个地方租给咱们。”
“可,可爹,咱家的地可都伺候了七八年了,”杜大河还是不甘心,“咱也是从一块下等地,天天浇粪,年年挖泥肥地,这地力才好起来。这要是杨三少爷又给咱家一块薄田,那可养不活仨大人加三个孩子。”
“住嘴。”杜高山虽是说着这话,但心里也不是没有担忧的,当年那块田,是他们夫妻俩带着老大老二四个人精心下死力养出来的,眼下老大被征兵役征走了,死活不知,留下两个孩子,老婆子也走了,他这把老骨头也没有以前那么利索了。
老二和老二婆娘是家里干活儿的主力,仨孩子一个七岁,两个五岁,都干不了重活儿,老二夫妻俩心肠好,就算自个儿苦,也愿意养着老大的孩子,他也不能不在意老二两口子的付出。
“罢了,”杜高山叹口气,精气神儿一下子泄了不少,“我明天去找找杨家村村长,总是杨三少爷的长辈,都是在地里刨食儿的,能教他点农事。”
“爹!”杜大河听见这话,惊喜不已,他相信杨家村的人肯定不会任由杨三少爷胡来的。
“别烦我。”杜高山挥手就要赶杜大河出去,“终归是我对不起杨老太爷。”
“爹,您哪儿有对不起杨老太爷了,”杜大河不服气,“明明就是杨老太爷的孙子不成器……唉,爹,您别打我,您小心着点儿,别摔着了……”
……
无独有偶,刘桂兰家,也正因着杨家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娘,我说了,不可能。”一书生装扮的青年男子正跟刘桂兰据理力争:“杨家不是那样的人家,古秀才那儿我去推了。”
“可别,那古秀才名下的私塾名额本就紧俏,我都跟那秀才娘子说好了,你再去拒绝,你也不想想那秀才娘子会怎么想,万一枕头风一吹,你进学的名额可就要吹跑了。”刘桂兰拉着青年书生不肯放手,生怕他犯浑。
青年书生无奈,可又舍不得对他娘说重话,只得道:“娘,我王秀生哪怕是一辈子不得考中,也绝不做那夺人骨肉的事儿。”
“呸、呸、呸,”刘桂兰一连往地上啐了三口,“你说什么屁话呢,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眼看就要考中秀才了,你给我发这种毒誓,你是要气死我吗?”
说罢,又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这古秀才那儿,你必须得去,我儿学识渊博,今后必定是人中龙凤,因着这该死的乱世,已经耽搁了我儿好多年,古秀才已经透露过了,朝廷即将开科取士,我儿这次定要榜上有名。古秀才虽然是前朝秀才,可他的学识总不会是假的,我儿跟着他再潜心学习几个月,到时风风光光给娘拿个状元回来。”
说着刘桂兰已经开始憧憬起来,“到时候杨家那小儿也得来谢谢为娘,他杨老太爷也不过是个前朝秀才,而且现在人都没了。古秀才家中虽然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但古秀才的学堂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杨家那还在吃奶的小子,能够给古秀才当孙子,可比跟着那半大小子要安逸得多。”
刘桂兰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王秀生已经铁青的脸色,还在喋喋不休:“到时候,我这状元娘肯定也会帮着照顾一二,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给他们两家牵的线,那杨家小子谢我都来不及,又……”
“够了!!”王秀生大喝一声,打断了刘桂兰的幻想,“娘,我说了,我绝不会用这种手段进古秀才的学堂,若是古秀才因我回绝此事而拒绝我,我也不后悔,气量狭小之人,也不配我称之为师,夺人亲缘之事,我绝不会做。”
说罢,王秀生硬是将刘桂兰的手扯开,然后大步出了门,任由刘桂兰在身后追赶,直直的往古家学堂走去。
……
这两处因杨家而起的争吵,杨靖一概不知,又是一餐饭毕。
这次杨靖将人都留了下来,“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明日要和小四去县里。”
环顾一周,各小只都乖巧点头,就是小四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杨靖没管,继续道:“你们需要的东西,等会儿小四跟我说,要是有遗漏的,记得补充。”
“好。”
“知道了。”
“好的,三叔。”
杨靖接着道:“我本想明日让你们去红婶家搭伙,但现在看来,不用了。我和小四归来的时间不定,你们吃饭的时候就不用等我们了。
然后是明月,明日你就留在家里,至于你上户籍一事,明日我回来,就带你去村长家,跟他说了,然后再去里正那儿,给你写张……证明。”杨靖也不知道那东西该叫什么,就随意吧,到时候再改口就是。
“五天后就是大集,到时我拜托婶子带你和小翊拿着证明到衙门走一趟,给你把户籍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