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房间里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顾夫人红着一双眼,看着收拾行李的顾倾倾,“倾倾,你非走不可么?”

顾倾倾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面前的母亲,“娘,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倾倾,只要你肯把……”

顾倾倾打断了她的话,“娘,您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还很平坦的肚子,脸上满是平静。

见顾倾倾如此坚定,顾夫人深知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她用力的叹了叹气,开口道:“倾倾,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倾倾扯了扯嘴角,里面的芯都换了,能不变么?

“娘,人都是要长大的,总不能一辈子都像个小孩子一样。”

听到这话,顾夫人又有些想哭了,她的倾倾要不是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哪需要变成这样。

“倾倾,你等娘一会儿。”

顾夫人留下这句话就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急冲冲的跑了回来。

“倾倾,这些东西你拿着。”顾夫人将自己带来的小布包塞进她的怀里。

“这是什么?”小布包沉甸甸的,顾倾倾一脸疑惑的打开,只看见里头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和碎银。

这么多钱!

顾倾倾心里一惊,随即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娘,这太多了,我不能拿。”

说着顾倾倾就想要将银票还给顾夫人。

顾夫人拦下她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倾倾,你都拿着吧,这本就是娘给你准备的嫁妆,离开顾家以后,用这些钱好好过日子,别委屈了自己。”

“娘……”顾倾倾有些哽咽了。

顾夫人也湿了眼眶,但是依旧笑着,她拉着顾倾倾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倾倾啊,是娘没本事,不能护你一辈子,离开顾家以后,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娘做不了别的,只能多给你准备些银钱,希望你一切都好。”

说完,顾夫人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不似白天那样的号啕大哭,而是十分小心,十分隐忍的啜泣。

顾倾倾握紧了手里的小布包,就好像握住了顾夫人那颗滚烫的心。

“娘,谢谢您。”

顾夫人笑了笑,把眼泪擦干,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傻孩子,跟娘说什么谢谢。”

月上梢头,夜入深更。

顾夫人离开后,顾倾倾收拾好包袱准备连夜离开。顾夫人给她的钱,她只带走了一半,因为她清楚,这些钱,是顾夫人的全部家当了。

顾倾倾轻装上阵,离开顾家时头都没回一下。

这破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刚走没几步,顾倾倾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呼唤声。一回头,只见秋儿竟然背着包袱,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跑来。

顾倾倾连忙上前扶住秋儿,一脸担忧的问道:“秋儿,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姐,要不是我刚刚去房间找你,发现你不见了,你是不是就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好在我比较聪明,发现你的衣裳都不见了,就连忙收拾东西跟着出来了。”秋儿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看着顾倾倾,“小姐,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我是你的丫鬟,自然是你去哪里,我跟你去哪里了。”

小姑娘哭的惨兮兮的,顾倾倾一脸无奈的笑了笑,最近她身边的人好像一直在哭,就好像遇上了连雨天一样。

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别哭了,我带你一起走就是了。”

顾倾倾说完目光落在秋儿的屁股上,一脸担心的问道:“秋儿,你的伤怎么样?”

在孙姨娘她们母女将她怀孕的事情爆出来后,顾怀风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武力逼问秋儿野男人是谁。可秋儿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白白的挨了一顿板子。

“小姐,我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的。”秋儿摇了摇头,倔强的说道。

看着秋儿那苍白的脸色,顾倾倾上前将她的包袱接过。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帮我背包袱。”秋儿一脸慌乱,下意识的就想要把包袱拿回来。

顾倾倾上前抓住秋儿的手腕,拉着她离开,“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

晨光熹微,摊贩们的叫卖声附和着朝阳,繁忙的一天拉开了序幕。小吃摊上的袅袅炊烟带来食物的香气,惹人流口水。杂物摊上的各色物件在小贩的口中说得天花乱坠。摊与摊之间挤得没有空隙,人与人也摩肩擦踵。

秋儿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路边的摊位,开口问道:“小姐,从顾家离开后,我们之后该怎么办啊!”

顾倾倾透过缝隙看向马车外头,笑着道:“天大地大,还会没有我们两个人的容身之处么?我想过了,我要去扬州。”

“扬州?”秋儿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我们去扬州,秋儿你想去么?”

扬州地理位置优越,风景宜人,最是宜居。她手里有娘给的银票,等她们到了扬州,花点钱置办一处小院子安顿好后,再去做一点小生意,相信日子自然也会越来越好。

秋儿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我当然想去了,我曾经听他们说,扬州那边除了风景宜人,最重要的是那边美食很多,到了那边我是不是可以吃很多好东西?”

“那是自然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太棒了。”秋儿兴奋得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站起来猛地撞到了马车头顶,痛得惊呼出声,又重重的坐了下去,好在位子上放了一个软垫,减少了一些冲击,但还是让痛得不行。

“啊!好痛。”秋儿痛呼出声,一时之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道应该摸自己脑袋,还是自己的屁股。

见状,顾倾倾毫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秋儿,你这大傻子,现在疼得不行了吧。”

“小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屁股上有伤了么?”秋儿瘪了瘪嘴,可怜巴巴的说道。

“好,我不笑你了。”顾倾倾强忍着自己想笑的冲动,将自己身后的靠垫拿了出来递给秋儿,“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路程颠簸,你把这个也垫你屁股下面吧,省的伤情加重,到时候就不好了。”

秋儿她也不拒绝,将靠垫放在自己的屁股下面,因为屁股上有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

马车悠悠的行驶着,车里顾倾倾和秋儿两个人欢声笑语,而另一边的顾家,却因为顾倾倾的离开,气氛变得十分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