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旻月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先是罗达正好有事离开,又是古蜀王寝殿外的侍卫听说她是奉大祭司的令来见王上,连盘查都省了,直接就让她进去了。
只是阚隐的寝殿比她想象中的冷清了些,殿门前连个人影都没有。
少了些王上该有的排面。
梁旻月轻手轻脚的推门走进,她故意没有支声,单纯想趁着没人,欣赏一下古蜀王寝殿里豪华的陈设。
可还没来及看清屋内摆了哪些好东西,耳边就传来一阵抽抽嗒嗒的哭泣声。
梁旻月以为是哪个侍婢犯了错,刚想上前询问却见到满地散落的杯碟,酒爵。
这些可都是古物啊!随地乱扔太糟蹋了。
梁旻月心疼的蹲下去捡,碰到酒爵就忍不住忘我的观摩起来。
指尖触碰下那真实的器皿,带着厚重的手感,历史久远的气息扑面袭来,是难以言喻的迷人。
梁旻月暗爽完就把酒爵杯碟等物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一旁的矮桌上,起身的一瞬被面前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啊——!”这人走路没声吗?吓死个人了。
待梁旻月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谁后,话已经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我我我……”
古蜀王阚隐披头散发,活像只女鬼,正表情幽怨而狰狞的看着她。
“唔…谁允许你进来的。”阚隐质问她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哭腔,与前日严苛伟岸的形象判若两人。
一时间梁旻月脑子宕机,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阚隐揉了把自己的脸,忽然啜泣起来,“孤知道……孤全都知道…”她斩钉截铁的哭喊道,似在发泄心中的郁气。
知道什么?
梁旻月神经绷紧,一阵心虚。
“是大祭司让你来盯着孤……这里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孤……”她说的神神叨叨,让梁旻月误以为她房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下意识朝四周看去。
阚隐说完不管不顾地将桌上梁旻月才放好的酒爵杯盏全都给掷在了地上,“孤恨死你们了!!!”她怒吼一声后,身子慢慢滑跪在地,像是泄气的皮球。
梁旻月见状也只好盘腿坐下,等了一会儿,才把摔落在地上的酒爵拿到手边摆好。
她放下肩头挎着的帆布袋,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夏季饮料杯,拧开杯盖将黄色的液体倒在了酒爵里。
“这颜色和酒爵还挺搭的。”她乐呵呵地将盛满苹果汁的酒爵递给阚隐,“王上,喊累了的话,喝点果汁润润喉吧。”
半晌之后。
“……”阚隐抬头,问她:“你看见我哭了。”
梁旻月不好当睁眼瞎:“要杀我灭口吗?”
阚隐实话实说:“想杀,但不会。”
梁旻月好奇:“为什么?”
阚隐憋闷:“大祭司的人。”
梁旻月:“……”
阚隐跪坐在自己的腿上,胡乱抓扯着自己散落在两侧的头发。
梁旻月见她越抓越乱,都快把头发弄打结了,果然是平时有专人伺候的主。
她好心宽慰,“王上,这里没别人,乱点就乱点,我无所谓的。”
阚隐侧目打量着从头发丝到鞋子尖都整洁干净的梁旻月。
这人说话前不先看看自己的吗?
梁旻月尴尬的往她身边挪了一下,轻咳几下,“王上不介意的话,我帮你……”
“你想看孤笑话。”阚隐像是炸毛的缅因猫,低沉的语气听着都不太妙。
梁旻月感到无辜,一脸真挚说着,“我们女孩子哭,不挺正常的吗?”
就算是女大王那也是女孩子,有什么好笑话的。
阚隐注视着梁旻月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梁旻月端起酒爵自己先尝了小口,用古物喝饮料的感觉就是高大上。
“我怕你以为我下毒,先喝给你看的。”她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句。
阚隐眼神和缓了些,却还是对着梁旻月嗤笑出声。
梁旻月指着阚隐的花脸:“又哭又笑,果然是了。”
阚隐怒瞪,“是什么?”这女子实在是大胆。
“压力大呗,我懂的。”梁旻月将手撑在自己的膝上,低声对阚隐说,“这年头,女大王不好做,我明白的,职位越高责任就越重。”
阚隐被梁旻月奇奇怪怪的话搞得头大,“胡言乱语,真不知大祭司到底看中你哪了?”
梁旻月拿出镜子照了照,“当然是美丽的外表以及聪慧的心灵。”
“来人——!”阚隐忽然大喊一声。
梁旻月手忙脚乱地把镜子放回去,半个身子趴在地上,“喂,你叫人做什么?”
好好说话呢,这人怎么这样。
阚隐起身,背对着她,道:“你太放肆了。”
“王上,咱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梁旻月和她推心置腹,反正她说了不会杀自己的。
门外很快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梁旻月心里纳闷,自己进来时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怎么现在出现的如此迅速了。
“王上,臣有要事禀告。”外面是一个沉闷的男声,梁旻月听到后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阚隐整理好衣衫,推开殿门昂首的走了出去。
梁旻月立刻闪身躲在了帘帐后,偷偷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武相有何事上禀?”阚隐将手背在身后,问道。
她话音刚落,武相身后就有人冲进了殿内,将躲在帘子后面的梁旻月给抓了出来。
梁旻月没有反抗,这里是古蜀王的寝殿,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王上,昨夜洱河之畔降下天火,这是神意警示。”武相看了眼梁旻月,矛头直指她的出现,“擅闯神台,破坏祭祀者不能饶恕!”
梁旻月被这五大三粗的老汉子扣上了一个非杀不可的帽子,有些欲哭无泪。
只听那老汉子又说道,“王上不必有所顾忌,罗达已经被臣带回去严加看管,大祭司那边臣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阚隐的脸色煞白,看样子武相是有备而来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人架走,而她竟找不到一句说辞将人留下。
武相还真没把她这个王上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