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个月平平静静的过去,后院的许姨娘诊出喜脉,侯爷赏了一匣子珠翠。
让侯夫人更在意的是,时隔两日侯爷真的从外面接回来一名怀孕七个多月的妇人,要等孩子平安生下后才会给名分。
新妇前来见礼,生得是花容月貌我见留恋,难怪能被侯爷看中接回府,侯夫人象征性的赏了几匹绸缎了事。
“夫人。”李妈妈送走了新妇,生怕其人回去的路上出事,侯爷反而怪到主子头上。
“东西都准备齐了?”侯夫人饮了一盏茶压下飞窜的心头火。
“都齐了。”出府的借口可不好找,李妈妈补了一句,“府里的下人多了一批,不像是刚采买的新人束手束脚,看上去极懂分寸。”
显然侯爷早有准备,侯夫人搁下茶盏吩咐,“备车去寺里进香。”
李妈妈踌躇道:“万一阻拦……”真被困死在这府里。
“夫人。”秋荷匆匆进门,手上拿着一张帖子,“国公府下帖。”具体事因写在帖子里,她一个下人没资格翻看。
接过帖子看后,侯夫人笑意满满,“巧了,灵君约我去观音寺进香,顺路直接往庄子上去。”
“奴婢这就叫人备车。”李妈妈打发秋荷收拾东西,一些吃食果品带上,夫人饿了好用。
马车上侯夫人掀开帘子透透气,发现街面上行人不多,倒是巡视的官兵来往不断。
各种猜疑纷至沓来,侯夫人皱眉深思,宫中难不成有大事发生?尽然连城门守卫也增加了至少一倍,盘查也更加严密。
即使马车上有永定侯府的标致仍不能免俗。只不过在搜查时格外知礼,不似一旁的百姓那般,又是搜身又是翻找所带之物,毁损不知凡几皆敢怒不敢言。
风声这么紧会不会与今上有关?侯夫人此次出城未带多余的下人,同上次一样两名车夫、李妈妈和秋荷。
顺利出了城,马车停在观音庙门前,大门关着不见前来进香的百姓。
开门的依旧是上次见过的女尼,听对方言及方知国公夫人包下了观音庙,侯夫心道怪不得如此清静。
突然在今日邀她前来一定有事,侯夫人坐在禅房中等待。
相比侯夫人轻装简行,国公夫人出行的阵仗堪称声势浩大。六辆马车一字排开,每辆车上下来两名丫环,各种包袱盒子占满手。
国公夫人得知静初先至,命下人收拾好禅房独自过去找人。
“都下去。”一进门挥退屋里两人身边的下人,国公夫人朝静初挤眉弄眼,“说些体己的话不兴人听。”
侯夫人朝李妈妈、秋荷摆了摆手,胃口已经被灵君吊起来。
“离门窗远些。”屋里烧着炭窗户没办法关上,国公夫人命人站到台阶下方。
“何事神神秘秘的,跟宫里有关?”侯夫人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桌上自府里带来的点心随意取用。
“出城时发现了?”国公夫人压低声音道,“果然纸包不住火,我听人说昨夜宫里进了刺客。”
“成功了?”显然不可能,侯夫人巴不得今上立刻马上升天,转念一想人真的死了天下又得大乱,手握重兵的侯爷恐怕会有不臣之心。
今上眼下四十有三,此前带兵征战肯定留有旧伤,后宫十余人至今无所出,不可能一个都怀不上,除非……
手中纵然有兵权仍不及侯爷三分,归公于侯爷一表人才巧舌如簧,从那些世家手中骗取钱财募兵,后来以战养兵搜刮了不少金银财宝,兵力大增又不缺银子战功赫赫很难不被上位者猜忌。
“慎言,当心祸从口出。”国公夫人端起茶盏浅啜,是蜂蜜水浓淡正好。
“不过,小道消息称……”国公夫人贴近静初道,“今上此次伤了根本,怕是无法有后。”
消息听谁说的不言自明,除了在朝的辅国公不做他想。侯夫人心思百转若今上无后嗣可继,至高无上的位置花落谁家?
视线落在灵君身上,辅国公与今上沾亲带故,论血缘不远也不近,若从其府上挑选德才兼备之人继承大统,机会不是没有。
辅国公虽说手中无兵权,在文臣世家当中却占据一席之地,若要争取上位不是没有可能。
“你,瞧我干什么?”国公夫人被盯得浑身发毛,不自觉的身体向后挪了挪。
侯夫人好心提醒灵君:“今上如若在宗世当中择人入宫册立太子,互相竞争之下有些事无以幸免。”
“哪里来的宗室,拢共就一家要挑也是孙子辈,儿子一个个做将军可以,论才识差得远。”国公夫人捏起一块桂花糕品尝,“立太子一事轮不到你我操这份闲心。”
说了等于白说,灵君俨然未放在心上。侯夫人也不好再言语,万一点燃萌生希望的种子,最后闷死在土里,反道成了她多管闲事。
用了两块糕点,突然间想如厕,侯夫人见灵君不再说别的,叫了门外的李妈妈扶着她更衣。
衣服刚理好下腹突然坠痛,一股暖流打湿裤子,侯夫人脸色一变死死的抓住李妈妈的手臂。
“夫人?”李妈妈眼见主子面色有异,低头一看瞬间惊觉,“要生了?”
“什么!”国公夫人从椅子上猛然站起身,肚子往下一沉,下意识扶住身边的桌子。
“这可如何是好,什么也没置办,回府?”李妈妈扶着夫人到塌上,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回什么府。”国公夫人缓了缓,“东西稳婆都有,快去叫人来!”
李妈妈一听悬在二梁上的半稳了一半,立刻跑出去叫人。
不一时连人带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秋荷要来了几大壶的热水。
国公夫人拉着静初的手安慰:“别怕,稳婆替我接生过经验十足。”
“产房忙乱夫人到隔壁禅房歇着。”人多万一磕碰到了,李妈妈担待不起。
“也罢。”公国夫人拍了拍静初的手背,“头胎慢不急,派个人到侯府报信等孩子平安降生再回去。”
侯夫人摇了摇头,痛得直冒冷汗,本不该这个时候生的,“先不用报信,等平安。”
“好,好,等平安。”国公夫人应下,往门口走去。
抬腿迈步的一刹那腹痛袭来,国公夫人忍不住大叫一声,“啊!”
“怎么了!”屋内忙着接生的人转身看去顿觉不好。
李妈妈过去扶国公夫人,地上几滴鲜红的血尤为醒目,“稳婆,国公夫人见红了!”这可不是好征兆。
稳婆粗略一看面色立变:“这是要生了,才七个月!”
塌上的侯夫人咬了咬牙忍着痛道:“点心,派人去庄子上,大夫!”
“奴婢去。”秋荷将桌上的点心都包起来放到主子枕头边上,所有人都能看到谨防有心人动手脚。
国公府的下人麻利的将隔壁空禅房收拾出来,方便稳婆一同看顾。
“我不急。”侯夫人打发稳婆先去灵君房中,七个多月早产非常危险。
李妈妈一脸焦急十分自责,点心肯定有问题,不可能这么巧同时生产,可恨疏忽大意原以为去了庄子上一切尽在掌握,万万不曾料到提前下手。
早知道侯爷将怀孕的外室带回府准没好事,如今要不是国公夫人施以援手结局难料。
秋荷带着两辆马车离开,把稳婆和大夫都接过来,默默祈祷夫人一定要坚持住。
稳婆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侯夫人胎位正十分顺利,反倒是生过一胎的国公夫人十分不妙。
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稳婆只道一句:“是位小公子。”拍半天哭不出声,国公夫人那头还等着呢,这可如何是好?
“奴婢抱去一并擦洗。”稳婆不经侯夫人同意,带着孩子去了隔壁。
李妈妈想跟去照顾孩子,可夫人这边就剩她一人实在脱不开身。
“交给稳婆,无妨。”七活八不活侯夫人心下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何况灵君因她而早产,如若不能平安顺产,这笔账迟早算在她头上。
孩子出生即夭折,好过毁在侯爷手上,侯夫人想开了听天由命吧。
稳婆狠狠的拍了孩子脚丫几下终于听到哭声,试了试水温用棉布全身擦拭干净,裹上新的包被放到一旁的躺椅上。
“是位小公子。”稳婆抱着孩子长出一口气,清洗之后放到躺椅上,国公夫人的情况依旧不乐观。
秋荷领着大夫和稳婆进屋,先让大夫给夫人诊脉。
稳婆不见孩子问了一句方知在隔壁,“奴婢去抱过来。”
“等等。”侯夫人叫住稳婆,让大夫跟着一块去,“国公夫人最要紧,再看看两个孩子如何。”都属于早产怕的是天生带疾。
秋荷跟过去,药材都带来了,大夫诊了脉抓了药亲自去煎。
大夫给两个孩子诊了脉,开了补养的方子,问题都不大。
“哪个是侯夫人的公子?”稳婆见两个孩子的包被都是一样的难以区分。
“左边。”接生的稳婆还得照顾国公夫人产后排恶露,随口一回。
稳婆徐氏将孩子抱到侯夫人房中,突然记起一事,“缺位奶娘。”
李妈妈懊悔道:“奶娘一直在找。”挑挑选选拖到今日。
“米汤,先对付一日。”侯夫人没忘枕边的糕点,“让大夫查一查点心有无问题。”
李妈妈取了点心交给大夫,到厨房煮两碗米粥,想必国公夫人那里同样缺奶娘。
饿得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像蒙了一层不透光的纸,一口温热的米汤下肚抗议的胃好受些。
动也动不了像粽子一样被五花大绑,谢锦吃饱了打着哈欠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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