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蒙面人回神道:“三皇子已经中箭被谢家府丁救下,箭上是常见的毒,并不致命,且按照主上的要求,应当几日便能养好,如今公主府上宾客都聚在前厅,只有您和安相之女未到场,三皇子已经让公主派人来寻你们,还有,太子也来了。”

“知道了。”谢沅不悲不喜道,“我去一趟便是。”

那人又问:“那安家小姐是否也跟您一起去?”

“让她在这里睡一会吧。”谢沅摇了摇头朝外走去,他看向通道的尽头,用那下属听不见的声音,轻声呢喃,“前世今生所受之辱,锥心之痛,我会一样一样讨回来。”

......

安琼音醒来的时候,谢沅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烹茶,用的正是三皇子心心念念的泉水,他似乎心情很好,冲着安琼音微微一笑。

“你醒了?可能是方才你受了点惊吓,竟睡过去了。”

安琼音摸了摸有些隐隐作痛的脖颈,摸到了一颗凸起,一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痛感在逐渐消失,便也没放在心上。

桌上有一些点心,应该是方才谢沅出去带进来的。

“公主府有些乱,三殿下遇刺受伤,太子也来了,你这个时候出去难免被询问,我已经替你应付了那些人,也给安大人府上送了信,一会你直接回府就是。”

安琼音走到桌案前坐下,谢沅递给她一杯茶,她接过问道:“我睡了多久?”

谢沅道:“一个时辰左右。”

安琼音看到谢沅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袖口上的血迹没了,顿时有些惭愧:“抱歉,我方才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的原因。”

谢沅微微一笑,将点心也推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在烛光下,谢沅的肌肤衬得雪白,安琼音心想,怎么比她这个女子还要白。

虽说前世二人是夫妻,但谢沅的事一直十分忙碌,除了夜里有时同榻而眠,其他时候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面对面的相处一会。

想到这这里,安琼音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与前世谢沅是夫妻,这样相处自然是没什么,但如今二人孤男寡女,且外面宾客众多,明日恐怕这事就被传的满京城都是了。

安琼音僵住道:“那你我的事是不是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谢沅放下茶具,目光有些幽深,声音故意带着些不解:“你我?能有什么事?今日方才相识。”

安琼音不接他的话:“你自然知道的,我与你在这地下独处。”

谢沅见她不被自己牵着走,收了笑容,郑重道:“这情急之下无法避免,你放心,若你担心流言蜚语,我可与你成亲,只要你愿意。”

安琼音愣住。

她想过这一世或许还是会和谢沅有缘,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定下来。

其实她有些犹豫。

前世的最后结局,让她对重生的今世每一步路都变得谨慎,谢沅很好她知道,日后也定然会待她好。但是她总觉得,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再见,这个人身上都似乎有太多的秘密。

安琼音从前世性子便有些懒散且随意,但她并不傻。在这些秘密解开前,重活一世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她一直有些在意她死前被带走的那一个夜晚,那个红衣人,身上有着与谢沅无比相似的香气,将她从内院的平静中带入了深渊。

她愿意相信那个人不是谢沅,但能将她一个与世无争的深宅女子绑在城墙之上用以祭旗,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冲着她爹安相去的,而另一种,便是冲着谢沅去的。

安琼音认真的想了想,回应道:“我如今还未及笄呢,婚姻之事并不着急。谢郎君好意我领了,这缘分不可强求,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谢沅看着她并不说话,嘴角仍是挂着标准的微笑,点了点头。

安琼音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甚至在方才自己拒绝的那一刻,感觉浑身一冷,像是被人看透了似的。

只听谢沅道:“好了,吃完茶点,我就送你回府。”

安琼音刚想说自己可以回去,便听他道:“现在已近黄昏,路上怕是天要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语气十分的不可反驳。

安琼音只好闭了嘴,乖乖的点了点头。

公主府的人已经散去,不知道在自己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哪些事,去前厅拜会公主后,便由谢沅叫了谢府的马车,送她回府。

安琼音坐在马车上,谢沅就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像是心情不好,她也只好不开口。

直到到了安府门口,安琼音正要下车,却被他突然握住了手腕。

安琼音楞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沅睁开眼睛,双目却似有些血丝,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道:“我说的话会一直作数。”

安琼音感觉到手腕被握得很紧,那股寒意又从脚底蔓延开来。她只好点点头:“好,我记得了。”

......

去了趟诗会,诗会没参加成,却差点被卷进刺杀案,安琼音回到家又是被一顿叮嘱,秦夫人感觉到极为后怕,拉着安琼音便要去烧香拜佛。

安琼音陪着母亲去了城外静安寺,又是一顿折腾,回来便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睡饱睡足之后,才开始打听那日的事。

她与谢沅的传闻果然已经有小道消息流落在京城各处了。

不过好在本朝风气开放,女子上街习文习武皆有,倒也不会让安琼音非他不可。但如此一来,安氏女与谢家十郎的关系不一般已经被那京城的少男少女们广为流传,一时之间,曾爱慕谢沅的无数闺中小姐一下子伤了神。

安琼音本想让彩晴打听一些外面关于那日三皇子遇刺的事,了解一下时局的情况。可当听到她打听到是这些事的时候,顿感有些无语。

她与谢沅相处了半晌是没错,但若是谢沅那天没有大张旗鼓地送她回家,也不至于传的满城都是。

还有一点她很在意,安琼音坐在院里,一边听着彩晴唠叨着城内的传言,一边手轻抚上脖颈那颗小小的凸起。

她原来这里并没有痣,可是那一天过后,这里就长出来一颗朱砂痣,起初她觉得这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一些轻微的痛感,又联想到自己那天莫名其妙地睡过去了,便有些疑虑。后来让彩晴偷偷请了大夫过来看过,说这只是一只普通的朱砂痣,人有时就是会长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安琼音不觉得一颗痣有什么问题,但她前世并未长出这样的痣,唯一的变化就是与谢沅的相处。

但如此硬想安琼音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仆役传话:“小姐,晋阳公主来看你了。”

大概率是为了那天的事来的,安琼音正愁自己一个人乱想没有头绪,不如找人聊聊天。

晋阳公主进来时,安琼音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样子。

那日公主府上匆匆一面,安琼音并未与她有过多交流,只是她记得,谢沅要送她回家时,晋阳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前世的时候,晋阳便在她出嫁时来过,外界皆传闻她爱慕谢沅,而今世,谢沅又对她府上如此熟悉,仿佛是自己的宅院一样,更不得不让人联想许多。

晋阳走进前厅内的主座上坐下,端起茶杯道:“我今日来,是代表皇家,问候安小姐的。”她的声音有些清冷,“那日听景之说,你受了些惊吓,特地带了些补品来。”

安琼音歪了歪头,道:“谢谢公主。”

晋阳道:“那日我三皇兄的事,还望在外慎言,虽说那日人多口杂,但如今大理寺已经接手此案,他们或许会找你问话,而在宣判之前,任何随意地揣测,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这是警告,安琼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晋阳公主,虽然有些公主架子,但这话却是在提醒她不要惹口舌是非。作为亲身经历的当事人,安琼音是最重要的人证之一。

晋阳抬眼打量了一番站在她身旁的安琼音,安琼音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便问道:“公主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晋阳收回视线,声音有些不甘道:“我想仔细看看,他看中的人长什么样子。”

这对话,倒是与前世晋阳说的一模一样。

安琼音挑眉:“公主是说谢十郎?”

“不然呢?”晋阳似是有些不满,抬起凤眸不甘示弱地看着她,方才端庄的公主模样似乎崩塌了些,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安琼音毕竟活了两世,顿觉有些好笑,便直问:“你喜欢他?”

晋阳猛地一下站起来,环顾了四周,才想起来下人们都在外面并未进来,这才又坐下。

安琼音道:“你若喜欢他,为何不直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晋阳瞪了安琼音一眼,道:“我和他的事,你怎么会清楚,我可比你了解他了解的多,我和他从小...”

说到这里,晋阳却突然打住,瞪着她:“你想从我这里套话了解他,我才不上当。”

安琼音点了点头道:“我确实了解他不多,不过看来你是有什么原因不能与他直说,应当不是害羞导致的,是吗?”

晋阳听到这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方才的气急败坏的模样,冷声道:“这与你无关,本公主的私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说完,便站起身来,“我话已经带到,你好自为之。”刚踏出去一步,又折回来,有些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安琼音。

“这是皇家学堂的玉牌,我已经向先生和陛下申请过了,允许你与高门士族和我等皇亲国戚一同读书,明日你便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