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安琼音跟随在两人身后,按照这一世的经历,安琼音与谢沅并不认识,更是与三皇子不熟,平白跟过去其实有些尴尬,但是既然被邀请了,她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说。

倒是这三皇子,性格倒是随和且开朗,似与他关系极好,边走边有些随意地在前面与谢沅说着些玩笑话。

“我找你烹茶,你竟独自躲到这晋阳的桃源之地,相会你的红颜知己?”三皇子凑在谢沅的身边低声笑骂。

谢沅面上仍是标准的笑容,情绪却淡淡:“三皇子见笑了,不过偶遇。”并未解释二人关系,三皇子显然不信撇撇嘴不再追问,可眼神里却充满着好奇。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安琼音听到,安琼音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曾经的成年男子,如今尚且是个及冠不久的少年郎,可那气质却似乎半点没变。

谢沅似乎感觉到后面的视线,回头对她客气一笑。

这一笑安琼音竟有些恍惚。

说起前世,安琼音与谢沅的婚事也纯属巧合。

二人本来并无关联,甚至安琼音的父亲安世荣,年轻时家里是商户出身,直到他考取功名后,家里才彻底卖掉了生意置办了些田产,算是挤进了城中士族。

可是安丞相毕竟是商户出身,作为“新士族”,这些年来一直与安阳谢氏为首的各大氏族关系微妙,作为以己身之力爬到三相之位的安世荣一直又并不与其他中小士族抱团,倒是自己关起门来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作为根基不深,左右不依靠的朝廷重臣,自然是各方势力都希望与之结交,又都大多不会主动上门惹人非议。

安琼音对朝堂的事了解的只有这么多,父母从不让她多问,所以她不愿意自己去交些朋友,自然那些世家大族的也不会主动来对她提亲,以至于及笄一年多,上门提亲的寥寥无几。

而恰好那时安阳谢氏刚好发生了一件事。

谢家家主突然重病昏迷不醒,作为从小被当成下任家主培养的谢沅,一时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谢沅的名声在京城一直极好,少年天才聪慧,乐善好施,八岁时曾作诗,被陛下大为赞赏并亲手题字于御书房。而这次家主病重,看了很多医师都束手无策,说是只有一味极寒之地的玉雪莲或许可以起效。

而恰好这味药,曾经从商多年的安家手里正好有一株。

那几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安琼音并不知道,只知道后来谢家家主被治愈了,一夜之间安府成为了安阳谢氏的恩人,那日父亲回来,似面有犹豫,又有不舍,在她房门前踱步许久方才进来与她说。

“你对婚事不上心,我与你母亲便替你看了,有一位人选为父甚是欣赏,正是那谢家谢沅。你觉得怎么样?”

安琼音摇摇头:“我并不认识他,带我看看再做决定吧。”

那天安琼音站在一株桃树下,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也是背影身姿清瘦,他回头冲她客气一笑,明明动作充满着疏离,却眉眼似含情。传闻中的谢家十郎,公子如玉,名不虚传。

安琼音那时便想,若论长相,怕是京城再找不出能超越的了,若一定要嫁人,总比选一个歪瓜裂枣的好,头脑一热便同意了。

“到了。”三皇子一声将安琼音从前世记忆里拽了回来。

谢沅立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只不知哪里削来的树叶,靠在一旁的假山上,有些懒散的模样。

安琼音在一旁的小竹榻上坐下,摆弄着这里齐全的茶具,心想着这晋阳公主真的是把这院子做到了这般精致,难怪京城中的年轻男女都愿意来她府上娱乐。

三皇子自顾自的打了一茶壶的泉水,道:“我估计人都也到的差不多了,今天说什么都得让你谢景之替本殿下烹茶...你...”

话未落音,这茶壶却突然碎裂,连翻着水都一并溅了出来,三皇子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下一刻,一道冷箭射来,直冲三皇子而去。

那剑在他下意识地一躲后,刺进了三皇子的肩膀,他痛呼一声,听旁边谢沅道,“殿下,我替你在这里挡一会,你先进林子,林内有我府上的人。”

三皇子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朝着来时的路跑去,谢沅眉目一凛,手中的树叶被他投掷了出去,在空中似乎与箭头之类的有几下的碰撞声音,

安琼音被此事情形震得有些动弹不得,前世死的时候,也是被数枚箭贯穿了身体,似是被勾起了回忆,她身上四处都隐隐开始作痛,脚步也迈不开步子。

就在要倒下去时,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扶她站好,轻声问她:“还能走吗?”

安琼音勉强点了点头,谢沅道:“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谢沅始终手握住她的手腕,并不越矩,却牢牢地将她的身体支撑起来,安琼音看着路有些疑惑:“我们不去找三殿下?”

谢沅道:“刺客是冲着殿下去的,我方才用叶片伤了那刺客的腿筋,外面有人接应殿下,应该没事。你跑不快,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跟上去。”

安琼音仍然有些疑惑,可谢沅的样子过于坦荡,让她没办法怀疑什么。

谢沅朝着那假山后走去,安琼音这才发现这里竟是个巨大的通道,直接通往公主府地下,这才明白谢沅是带她走了一条更为隐蔽和安全的道路。

安琼音不禁问道:“既然这里有路,为什么让殿下原路返回?”

谢沅淡淡道:“这是晋阳公主的府邸,不适合让外人知晓。”

安琼音一时语塞,她想问你与公主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知道这些,而自己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被算在“外人”之列。

谢沅看出来的她的疑惑,道:“你不必多想,我也是不得已。”

通道走到尽头,有一间内室,内有着长明灯,所以并不黑,安琼音在光照之下,终于注意到了谢沅白色衣角的一抹红色。方才在外面她过于紧张,竟没有发现。

安琼音愣住,问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

谢沅抬起手臂,他袖口宽大,划落时露出半截手臂,上面有一道两指长的伤痕。

“这上面有毒,若我不来这里处理,就会死,若自己来,留你一人在那里,你岂不也是危险?”

安琼音哑然。

谢沅讲话时语气一向温柔,这是他的习惯,待人处事,皆是面面周到,安琼音顿时感觉前世的谢沅又回来了。

这一世见到谢沅,她总觉得对方哪里不太一样了,像是带着一股阴郁之气,又像是藏着许多秘密。但仔细看又没有,明明那么洁白无瑕的一个人,对她报以赤诚,以君子之礼相待,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气质。

安琼音越发觉得自己是被那个梦影响了,连忙甩了甩头。

谢沅已经开始涂药包扎,安琼音站着有些尴尬,以他们现在未婚的身份,她只能转过身来环视一番这间内室。

仔细看才发现,这似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只是年代已经久了,但仍能看出这床榻木柜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材,谁会在地下修这么一间屋子呢?

与其说是机关通道,不如更像是情人幽会的场所。

安琼音顿时联想到谢沅与晋阳这无法解释的关系,突然感觉有些别扭。

不过只有一瞬,便被她否认了这个念头,以谢沅的身份,与公主正大光明的结亲也不是不可,完全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更何况,这里曾经常住的明显是一个女子,且年纪应该已经大了,那边梳妆台上有些铜锈的镜子便可证明已经许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正想着,却听身后之人没有半点动静了,转头一看,谢沅竟靠在榻上睡了过去,他嘴唇苍白,十分虚弱,似是真的方才中毒了。

安琼音又看到桌上被他摆放好的药罐,应是已经解了毒,她放下心来,坐在了榻边,观察了眼前的人一眼。

如此熟悉,却又似乎如此陌生,

从前的谢沅从未有过如此虚弱的时候,安琼音不禁想,是否前世的他也经历过这样的危险,只是自己并不知道呢。

她像是一个被捧在温室里的明珠,不谙世事,被身边的人挡下了所有的风雨,从前只觉得夫君可有可无,只要如她与谢沅这样相敬如宾,便万事大吉。如今想起或许前世谢沅在无形中保护了她许多,竟有些感动。

安琼音想着想着,不知怎么的也睡了过去。

而在她闭上眼睛靠在谢沅身上的那一刻,谢沅睁开了眼睛,面色再无半点病态,他甩起衣袖瞬间起身,将睡熟的安琼音扶住,再无半点白日里君子的姿态,他伸手,将安琼音额前被挡住的碎发撩开,将人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他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安琼音睡梦中皱起的眉头,随后低头咬上了她的颈侧。嘴唇离开后,衣侧内留下一颗红点,如一颗天然的朱砂痣一般。

谢沅神色幽深,站起身来,转身朝着外面走出去。

他手中握着一只火信,气定神闲地在幽暗的密道里穿行,不一会,眼前出现一个蒙面人,手中有一袖箭,似是方才行刺的人,那姿态似是对谢沅十分恭敬。

“主上一向稳妥,怎么今日突然提前让我们行动?”那人问道。

谢沅转了转手腕,声容平淡地道:“他今日不该出现在这里。”随后便不再继续解释。

蒙面人一凛,想着谢沅定时有什么深意和安排,不再多问低下了头,却看见了谢沅的袖口处的血迹,惊到:“主上何时受的伤?”

谢沅抬起手臂,看了一眼那被包扎的痕迹,“无妨,树叶割了一下。”

“啊?树叶...?”蒙面人愣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便听谢远道:“你找我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昨天更新bug了,不知道是晋江抽了还是我的电脑抽了,昨天发文前半段没复制上T_T,现在这一章已经重新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