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失眠

余漾靠在门上,指尖轻轻碰着唇瓣,还能感觉到余留的体温。

傅居年人看着冷,身体却比她想象中更炽热。

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从未有过。

她从五岁起就接触射击,从小到大只对一件事情情有独钟,就是射击运动,为了兼顾比赛和学业,余漾几乎不眠不休地练习学习、学习练习,至于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她一无所知。

不过,她现在感兴趣的也不单单是谈恋爱的滋味,对未知的好奇,新鲜感的冒头,还有属于傅居年身上那种独特的吸引力。

或许也不是他独有的,荷尔蒙这种东西,奇妙的氛围下催生的助推剂,总是能让人暂时忘却理智和烦恼。

他让她觉得有挑战性,因为他可以抑制自身的欲.望。

她对他穷追不舍,因为她想看到他的欲.望决堤,难以自控。

这比那个赌约本身更有意思。

余漾抿了抿唇,喜滋滋地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爷爷正在客厅甩着棒球棍,用着打太极的速度,动作未停,问道:“在门口磨蹭那么半天,干什么坏事呢?”

余漾换了鞋,倒在沙发上,还在回味刚才那个吻:“爷爷,傅叔叔真是个好人。”

“嗯?”余爱民停下动作,惊讶地看着她,“爷爷以为你不喜欢那小子呢。怎么得出这个感叹的?”

余漾暗戳戳地笑,一本正经道:“我给他送表,他还请我吃饭,送我回家,还说我们两家交情深,以后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他会照顾我。”

余爱民杵着棒球棍,一脸出乎意料:“他真这么说的?”

“对呀。”

“那我就放心了。”

余爱民小声嘀咕了一句,余漾没听清,坐起身子问他:“爷爷,你刚说什么?”

余爱民摆摆手:“没什么,总之小傅这个人,很不错,事业有为的精英,你没事与他多走动走动,受益匪浅,以后接手个公司什么的,也不会手忙脚乱。”

话刚说完,余漾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

管家陈叔在家,刘婆请假去医院照顾儿媳妇了,这个时间会来别墅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果然,就看到余承志从玄关处走进来。

余漾瞬间收起笑,躺到沙发上当做没看见人,余爱民对这个儿子也非常不满,本来要问他回来做什么,却看到他脸上有划伤,脸色一沉,他没好气道:“你脸上怎么弄的?又出去鬼混了?”

余承志四十好几的人了,一进门被父亲这么说,脸上也不好看,带着几分火气回道:“去问余漾!”

余爱民一怔,不知道这还关孙女啥事,扭头去看余漾,后者只是白了一眼。

余承志走过来,指着懒得搭理他的余漾教训道:“Mr那种地方,也是你能随便去的吗?一个女孩子在那,受到欺负怎么办?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被退学的——”

说别的事,余漾都能当做耳旁风,一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余漾脸色彻底变了,她站起身,指着自己:“我怎么被退学的?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父女两个剑拔弩张,余爱民心疼孙女,不想让孙女生气,挥手去赶余承志:“行了,你快走吧,反正你在外面也有地去,以后有事没事别老往这边跑,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余承志铁青着脸,总不能对父亲发火,他瞥了一眼余漾,压下火气,道:“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高考成绩不好也没关系,我会送你出国留学,国外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等着就行。”

话一说完,爷孙两个都很震惊。

余漾瞪大了眼睛看着余承志,愈发感觉到他不可理喻:“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得感谢你?你是谁啊,凭什么插手我的人生?”

“我是你爸!这还不够吗?”

余漾气笑了:“你也好意思自称是我爸?来个死人都比你会当爸,起码他不会对我指手画脚!”

“你!”余承志被她这句话气得不轻,差点没背过气去。

余爱民见父女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叹了口气,无力地跟余承志道:“你走吧,漾漾有我呢。既然她从小到大你都没管过,今后就更不用你管了。”

余承志见父亲也这样,生气又无奈:“爸,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管她呢?”

老爷子也生气了,拿着棒球棍就要打他,嘴上骂着:“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顾家天天去外面花天酒地,对漾漾不管不问,让她被心黑的保姆带大,受了多少欺负你不知道?你在外怎么玩我不管,你倒是把屁股擦干净!让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去学校骚扰漾漾,害得她在学校被人传出难听的谣言,同学孤立她,霸凌她,那时候你去哪了?”

“你害她失去了梦想,再也拿不起枪!”老爷子提到这件事就痛心,他也没力气打儿子了,抚着胸口,缓慢挥手,“快走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余漾一看爷爷脸色不对,顾不得余承志,赶紧把爷爷扶到沙发上。

管家拿了药过来,看到余承志脸色不好地站在那里,想要上前又怕惹得老爷子更生气,只好走过去小声劝他:“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让老爷子休息休息。”

余承志被余爱民一通话说得没理,担忧地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余爱民吃了药好多了,握着余漾的手安慰道:“没事啊漾漾,你爸说的那些都是屁话,你不用听,有爷爷在呢,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看谁敢阻拦你。”

余漾点头,跟他笑了笑:“知道了。”

爷爷睡下后,余漾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里一片漆黑,她靠在墙壁上,看着窗外点点星火。

真的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其实她和爷爷都清楚,这辈子,她很难再拿起枪,站到赛场上了。

这个念头一冒尖,就很难被压下了。

大脑涨得难受,耳边有说话声,眼前也有层层画面闪过,各种声响充斥在脑海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手边的台灯已经摔在地上,眼前一片狼藉。

余漾坐在地毯上,不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爬到床上看了看手机,大概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突然很累,余漾趴在床上,慢慢理顺呼吸,世界也安静下来,静得她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只想在这短暂的安逸中睡去。

但是她又睡不着。

失眠。

**

傅居年冲完澡出来,听到水台上手机的震动声。

头发滴着水,顺着胸膛的沟壑流下,他擦了擦小腹上的热汽,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下。

方才心烦意乱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没接听,也没挂断,傅居年把手机放在一旁,换完衣服的时候震动停止了。

他拿着手机出来,顺手拿起烟灰缸到阳台。

阳台有个躺椅,旁边的琉璃圆桌上放着爆珠款的黄鹤楼1916。

傅居年其实没有烟瘾,平时也很少抽烟,只是身边喜欢备着,这是他一个习惯。

但今天很奇怪,他的瘾不知怎么被勾起了。

咬了一支烟,按下打火机,火苗燃起,漆黑夜色中星火一闪。

傅居年吐了口烟雾,见到手机屏幕亮了。

他拿了手机一看,是余漾给他发来的消息。

“傅叔叔,接一下电话吧。”

明明是文字,傅居年却好像听到余漾在他耳边说。

像是求他似的。

烟灰磕落,他不知是吐烟还是叹息。

回了电话回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等了半天没声,是傅居年先开口:“什么事。”

还是没人说话,但是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可以确定对面有人。

傅居年换了一边听,左手夹烟,在烟灰缸上按灭,语气轻飘飘的:“怎么了。”

若不仔细听,会模糊了冷淡和温柔的界限。

这次,那边才传来怏怏的声音:“想听听你的声音。”

顿了一下,她说:“我睡不着。”

没有任何骄纵的语气,仿佛真的是乞求。

傅居年碾烟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漾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