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第三日,是林今希三朝回门的日子。
次日午时,林今希便带着穆清鹤回到了王府。
王府门口,沈仲看侯府马车缓缓停下,慌忙迎了上去。
“小姐,姑爷,老爷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穆清鹤先行下车,而后回身轻轻扶着林今希的手,安稳的护着她下了马车,而二人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四五辆马车,俱是林今希与穆清鹤所准备的回门礼。
“沈叔,我爹近日如何?”
林今希有些担心楚湘王,王府没有女主人,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出嫁,诺大一个王府,竟然只剩下了楚湘王一个人。
提起楚湘王,沈仲忍不住轻叹一声, “王爷近日胃口不佳,白日里时常只用上半碗膳食,小姐还需多劝慰着些。”
“怎会胃口不佳?可请大夫来?”林今希眉间微露担忧之色。
沈仲摇了摇头,“王爷不许老奴请大夫来,不过依老奴看,应是小姐一出嫁,府内一下子只剩王爷一人,王爷心里不舒服所致,还需小姐多加劝慰。”
林今希轻轻叹了口气,“我去瞧瞧。”而后缓步进入王府大门。
身后,马车上一箱一箱的东西被搬至王府,堆满了整个院子。
楚湘王虽不在意这些,但也颇为高兴,礼品越多,证明女儿在侯府越受重视,自然过的也就舒心,他当然高兴。
下人们也俱是瞪圆了眼睛,女子回门携带回门礼是礼制,可京中多数贵女回门时,俱是一辆马车足矣,鲜少能见到这么大排场的。
“侯府当真是大手笔!”
“看起来郡主在侯府极受重视!”
“如此一来,王爷也当安心了。”
……
清浅的议论声自身后响起,林今希忍不住眉眼弯弯,想起了昨日的事。
昨日穆清鹤准备回门礼时,她也曾担忧是不是太过丰厚,与侯府往日的作风不符。
穆清鹤长睫轻眨,特意卖了个关子,“夫人无须担忧,今时不同往日。”
“如何不同?”林今希有些好奇,追问道。
穆清鹤柔和而又带着脉脉深情的视线,落在了林今希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回答,“往日里未曾成婚,自然一切从简,而今日却有夫人在。”
林今希被这句话撩的有些脸红,再看到穆清鹤眼底的认真后,又突然笑了起来,心底暗自补足了穆清鹤那未曾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如今有夫人在,自然一切都以夫人为主。
看着堆了满院子的回门礼,楚湘王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甚至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来便来了,回个家怎得还带这么多东西。”
林今希但笑不语,依这楚湘王的性子,指不定如何在心底偷笑呢。
“老爷,先用膳吧,想来姑爷和小姐也该饿了。”沈仲适时上前,提醒已经乐开了花的楚湘王。
楚湘王瞬间回神,“对对对,珠儿也饿了吧?厨房里早早的便备好了,俱是李厨的拿手菜,小时候你最是喜爱,时常缠着让给你做,今日也让扶青尝上一尝!”
明明只是三日未见,楚湘王却觉得好似三年未见般,语气里竟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之感。
瞧着楚湘王略显紧张的样子,林今希心中情绪复杂,又是酸涩又是难受,忍不住出声宽慰,“爹爹慌甚,便是女儿嫁了人,也是爹爹的女儿。”
“哈哈哈哈,珠儿说有理,不管嫁未嫁人,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被林今希宽慰上两句,楚湘王一扫昨日的烦闷,心情大好。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楚湘王更是胃口大开,半点看不出昨日那般胃口不佳的意思。
当看到穆清鹤对林今希的体贴温柔后,楚湘王暗自点头,表示满意。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看穆清鹤顺眼了些。
“珠儿,昨日下人献上了几条锦鲤,被我养在了后院的荷花池里,你去瞧瞧,扶青且跟我来,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
林今希虽然好奇楚湘王究竟想要和穆清鹤说些什么,但明显两人并不打算让她知道,也只能作罢,便依着楚湘王的意思去了后院的荷花池喂鱼。
楚湘王和穆清鹤两人,一同来至书房,林今希不在,楚湘王脸上的笑意也收了些许,但对待穆清鹤还算柔和。
“扶青,你与珠儿既已成亲,便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便直说了。”
随着话题的展开,楚湘王的表情微微凝重了起来。
看到楚湘王的表情,穆清鹤也正了正神色,礼貌的拱手,“父亲有何事,但说无妨。”
楚湘王似是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问,这种别扭的感觉让他的语气变的有些奇怪:
“作为长辈,原本这种事情我不该过问,但珠儿身子骨弱,实在难以承受孕育之苦,就此事,扶青是如何打算的?”
穆清鹤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每日夜里,我都背着珠儿私下用药。”
“用药?!自古男子用的避子药物俱对寿数有伤,你…”楚湘王的眼神微变,脸上写满了震惊,他万没想到穆清鹤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穆清鹤微微侧头,并未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神色依旧平和,语气也从容温柔。
“是药三分毒,珠儿体弱,无法承受避子汤药带来的伤害,且不说我是男子,身体比之女子来的康健,更重要的是珠儿即已嫁与我为妻,自然万事以她为先。”
略微停顿了一下,穆清鹤又道:
“至于寿数,我只求比珠儿多活片刻便可。”
“你…”楚湘王欲言又止。
而穆清鹤却是轻笑一声,神情柔和自然,整个人并无半点为难之色,“如此,扶青便已心满意足。”
一席话说的楚湘王心情复杂,他望着安静站立的温雅男子,一时无言。
良久,楚湘王微微闭眼,轻叹一口气,珠儿得此夫婿,也是她的福气。
若是如此,便是日后他有任何意外,也能安心的闭眼了。
而另一边,浑然不知一切的林今希,正在后院的荷花池边喂鱼喂的开心。
穆清鹤寻至后院时,湖面上已经飘了一层糕点的碎屑,不时有灵活的鱼儿探出头来吞吃湖面上的糕点,又快速潜入水底。
慢慢行至林今希身后,穆清鹤将一件淡粉色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
“水边略凉,怎么不让下人加件衣物?”
林今希放下手里的糕点,“一时忘记了。”
而后反手探入男子的衣袖,轻拉了拉他的手,眼底闪烁着星光,“夫君来和我一起喂鱼?”
穆清鹤瞧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水面,略微停顿,但很快回过神来,温声回答,“好。”
王府后院的亭子并未装有栏杆,被林今希轻轻一拉,穆清鹤整个人站在了亭子的最边缘,只一步之遥,便是湖面。
穆清鹤抿抿唇,呼吸略深,眼帘半垂,不去看近在咫尺的水面。
林今希似是察觉到什么,喂鱼的手一顿,微微抬头,望向男子的脸,“夫君?你怎么了?”
穆清鹤一只手紧握林今希的手,似是生怕她会掉下去。
穆清鹤的这般表现,突然让林今希想起了剧情提要中的一个小细节。
穆清鹤幼时曾落过水,险些丧命。
剧情提要里的内容大多围绕男女主来进展,对于男二这类的工具人,除了一些必要的特征,其他的都很模糊,是以,林今希是真的不知道穆清鹤原来是怕水的,想来应是小时候落水留下的阴影。
林今希默默扯着穆清鹤后退了两步,离水边远了些,才开口问道:
“夫君可是怕水?”
穆清鹤握着林今希手一紧,他轻抿了抿唇,半晌才轻轻点头,“是,幼时曾意外落水,后来便见不得水多的地方。”
“那夫君为何不说呢?”林今希回握穆清鹤的手。
“看夫人如此高兴,怕扰了夫人的兴致,不过到底还是扫了夫人的兴致。”
穆清鹤抿抿唇,眉眼微垂,带着点点的自责和低落。
“你无需自责,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林今希突然有些来气,声线也略高了三分。
意识到林今希生气了,穆清鹤微微一怔,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透着点点迷茫,“夫人…”
林今希叹了口气,“夫君可能告诉我,我是你的谁?”
“自然是我的妻。”穆清鹤言语里染上了几丝急切。
“既是夫妻,自然应当互相扶持,互相迁就,夫君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是。”
林今希微微抬眼,极为认真的看着穆清鹤,一字一顿的说道:
“夫君不忍扫了我的兴致,可我也不愿夫君隐忍克制自己的感受,互相迁就,互相扶持,方为夫妻。”
穆清鹤猛然抬眼,看着面前女子满脸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眉目间的低落一扫而光,满眼俱是笑意,心中涌动的情愫几乎喷涌而出。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轻轻环住女子的双肩,将她拥在怀中,语气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轻松愉悦,“扶青一切…谨听夫人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避子汤药这方面,作者查了些资料,古代男子的避、孕方式几乎没有,文中出现的避子药就当作是作者的私设吧,小可爱们切勿考究呦~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