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扬起弯刀走近石柱,温喜今喉咙里干咽两下,疯狂地在脑中喊:“小圆豆,快救我。”
小圆豆:“系统检测到喜今当前并无生命危险,因此不予干预。抱歉哦喜今,请大力发挥聪明才智,帮助自己渡过穿书以来的第一道难关,加油加油加油。”
温喜今又好气又好笑,“我都要被剥皮了,还不是生命危险?系统到底怎么检测的,会不会有bug?”
小圆豆信心满满:“喜今放心,粉红穿书系统……不对,绯红穿书系统的运作已经非常成熟,不会有bug的。”
看来小圆豆是指望不上了,温喜今只能另外想办法,争取打消黑衣人离谱的想法。
“大哥,等等。”
弯刀停在温喜今光洁的额前。
温喜今呼吸急促地说:“你不能剥我的皮。”
黑衣人被银荷的攻击惹恼,面目变得比方才更加可怖,“为什么?”
“其实,我告诉你真相。”温喜今表情严肃,开始编造:“司伯前非常非常讨厌我,他曾经说过要把我剥皮拆骨,现在没杀我,只是因为还没到日子。”
“他算了个杀我的好日子,就在三天后,他要拿我祭他那把剑。你穿着我的皮,三天后还是得被他剥皮拆骨,甚至比这更狠。你也知道司伯前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你可能比我死的还惨,你要想清楚了。”
黑衣人冷笑两声,“区区几句话就想蒙骗我?”
糟糕,这人不上当。
黑衣人挥舞着弯腰就向温喜今的头皮割来,温喜今害怕的心脏几乎骤停,忽然听到“当”的一声脆响,弯刀被什么东西打飞出去,震的黑衣人握刀的手麻成鸡爪。
带血的越岭剑斜插在温喜今的侧方,嗡嗡的剑鸣钻进她的耳朵里,震颤脆弱的耳膜,但她心里的石头却轰然落地。
打飞弯刀的是越岭剑,司伯前来救她了。
温喜今和黑衣人齐齐望向洞口,虽然看的是同一个方向,但两人的心境和面部表情却完全相反。
一身血衣裹身的司伯前跌跌撞撞地走进山洞,眼睛里耀着凌厉的光,望着石柱前的两人,笑的放肆又癫狂,像是被压到极致的弹簧,被人无意间打开了一道松懈的口子,毫不犹豫地借势反弹。
温喜今看到黑衣人的身体颤了一颤,她懂,那是一种发自内心且克制不住的恐惧,黑衣人在害怕司伯前。
司伯前踏着积水,一步一步向石柱走来,鲜血落到浑浊的水中,像是沙漠里开出的血红玫瑰,缓缓洇开,被泥浆掩盖,而后吞吃。
黑衣人看向司伯前的身后,像是在期盼什么。
令他失望的是,司伯前的后面只有灌进山洞的寒冷和洞壁凝聚的一滴滴水珠。
还有一份筹码,黑衣人登时振作起来,拿回弯刀,锋利的刀刃勾住温喜今的脖子,把她挟持为人质,“别过来,否则我割断她的喉咙。”
“大哥,刀剑无眼。”温喜今身体倏然绷紧,害怕得不敢乱动,“伯前仙长,救我,我给你烧一辈子的洗澡水。”
司伯前抬起右手,越岭剑动了动,倏地飞回掌中。
温喜今一愣,司伯前原来是可以随心控制越岭剑的,但那个时候在客栈,他怎么没有操控越岭剑诛杀打更妖,反而被打更妖夺走,甚至还刺了他一剑?
而且打更妖当时是用一根银链操控的越岭剑,也就说明它无法直接触碰到越岭剑,这种情况下,越岭剑还能被夺走,温喜今觉得很奇怪。
手臂冒出的血在越岭剑的剑尖聚成血珠,滴滴哒哒地砸进泥水中。
司伯前凝视温喜今的眼睛,气息明显能听出几分虚弱:“杀了她也不要紧,我来,是想问她一个问题。”
温喜今:“……”
“扶参派居然把你教的这么啰嗦。”黑衣人对他嗤之以鼻。
司伯前没有理会黑衣人的嘲讽,他的目光凝定在温喜今有些惨白的脸上,“你要不要我,现在兑现……欠你的人情?”
温喜今不假思索地冲他叫喊:“要,立刻兑换。”
其实,温喜今压根儿不知道司伯前说的什么人情,但现在保命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司伯前提起越岭剑,剑身猛地爆出银白如月的寒芒,洞壁燃烧的蜡烛瞬间熄灭,山洞里只剩下银白色的清光。
黑衣人警钟大作,“你不怕我割断她的喉咙?”
司伯前嘴角绽出笑容,“我说过了,杀了她也不要紧,我只是想还她一个人情。”
温喜今这下是听明白了,司伯前所谓的还人情并不是非要救她,依目前的情况,如果黑衣人真的杀了她,司伯前大概率是再杀了黑衣人给她报仇,仅此而已。
是她方才把司伯前想的太好,以为他是来救她的。
想通透这一点后,温喜今果断放下期待,把眼睛一闭,别过头去。
杀就杀,眼不见为净。
叮叮当当的冷兵器碰撞声在洞中交织,须臾,温喜今听到“嘶嘶”的声音。
她眯眼一看,一条通体纯黑的大蟒缠住了司伯前,而黑衣人不见踪影。
大蟒像是注意到石柱这里还绑着个人,脑袋缓缓移过来。
温喜今急的脸红脖子粗,“司伯前,你快拿越岭剑砍它啊。”
司伯前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明明剑就在手里,他却不行动,反而好整以暇地望着温喜今。
温喜今又气又急,“又不是在演舞台剧,你到底在看什么?”
司伯前笑了,“你连蟒也怕?”
这不废话吗?这么大一条蟒,把他们两个人全部吞进肚子里都没有问题。
大蟒吐出的信子扫到温喜今脸上,腥臭的口水令她感到反胃,“伯前仙长,就当我求你,快拿剑砍了它。再晚一点,我就要被它吞到肚子里了。”
温喜今最后那句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司伯前倒像是找到什么新奇的物事,“我从未见过蟒蛇吞人,似乎很有趣。”
果然,人不能话太多,温喜今想打烂自己的嘴。
大蟒的嘴越张越大,也越来越靠近温喜今的头。
蟒口里的腥臭味扑在温喜今的脸上,她眉眼瞬间皱在一起,强忍住胃里的不适,跟大蟒打商量:“蟒兄,我骨瘦如柴,你不好消化,能不能等我胖一点再吃?”
司伯前挑起唇角,“你不求我了?”
温喜今白他一眼,跟他置气:“你又不救我,我干嘛要求你?”
司伯前轻笑出声,“你可以再试试。”
大女子能屈能伸,温喜今态度一转:“伯前仙长,我求你,砍了它。”
“好。”
话音落下,洞中寒芒爆闪,越岭剑从司伯前的手里飞出,在大蟒七寸的位置利落一砍,黏臭的浓血霎时迸溅而出。
大蟒的身体砸落在泥水中,溅的温喜今满身都是泥浆。
蟒血不断地流出,洞底的积水迅速被染成一片黄扑扑的红。
温喜今松了口气,“伯前仙长,劳驾再帮我砍了这根绳子。”
司伯前提起越岭剑,跨过大蟒的尸体,来到温喜今面前。
“乓”的一声,越岭剑砍中石柱,麻绳瞬间断成两截。
温喜今终于脱困,她揉了揉酸疼的手臂,“伯前仙长,多谢。”
旋即又问:“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银荷?”
司伯前鸦睫微垂,气息略有些不稳:“看见了。”
温喜今没太去关注司伯前的状况,听到他说在外面看见了银荷,只管拔腿就往山洞口跑,出来后果然在一丛杂草中看到一动不动的银荷。
“银荷,银荷……”
大概是被黑衣人那一掌打晕了,温喜今怎么叫它都没有反应,现在的状态跟一面普通的银镜没有差别。
温喜今揣好银荷,又转身去找司伯前,还没走到洞口就看到他提着越岭剑,头低低垂着,脚步虚浮地迈出山洞。
“伯前仙长。”温喜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扶住他。
司伯前看了一眼她扶住自己的手,眼底漫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旋即轰然倒地。
***
司伯前被一股浓烈的草药味熏醒。
他睁开眼睛,将脸转向草药味散逸而出的方位,看到温喜今站在桌边,面前放着一只雪瓷碗,她似乎被烫到了,两只手正捏着耳垂在揉。
温喜今边捏耳垂边看向床上躺着的人,见司伯前睁了眼睛,连忙小跑到床前,“伯前仙长,你终于醒啦,感觉怎么样?”
司伯前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到处都缠的纱布,把他裹成了一只粽子。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翁垂金的手法。
“昨晚可真是太惊险了,还好我在你身上找到了联络器……”温喜今话一出口,忽然觉得不对,赶紧改口:“恰巧联络器从你身上掉了出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带你回客栈呢。”
司伯前眯眼一笑,“你翻我衣服了?”
“没有。”温喜今本能地往后退,“是它自己掉出来的,不信你问银荷。”
经过一夜的休整,银荷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精神仍然有些不济,半是因为惊吓,半是因为黑衣人那一掌打的太重。
听见温喜今叫自己的名字,它连忙打起精神,附和道:“我给喜今作证,联络器真的是掉出来的。”
虽然人证是假的,但司伯前那个时候不省人事,还不是随她编造?
这么一想,温喜今底气足了不少,“看吧,我可没骗你。”
“喜今,快把药给伯前仙长喝了。”银荷提醒道。
“对对对。”温喜今当即折回身把药碗端过来,“垂金仙长一早去山里采的药,我看顾炉子熬的,不是很烫了,你趁热喝。”
司伯前坐起身来,却避开温喜今几乎捧到嘴前的药碗,“我从不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