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的乐者出来奏乐,紧接又是歌姬起舞,唐兆宁喝了几口花酒,小脸红扑扑的,对谢召玉说:“你们有钱人可真会过日子。”
谢召玉拿手帕给她擦嘴:“都跟你说了,夫君带你进城,是带你来享福的。”
“你赶紧给我钱,假若以后我们分开了,我可不想再过以前的穷日子。”
谢召玉抬起下巴,轻抿金樽里的香酿:“你我天作之合,分不开的。”
“什么天作之合,我也没多喜欢你,不过是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唐兆宁在村里极少盘坐,现下这般压着腿坐,把脚都压麻了。她往谢召玉腿上捏了捏,又去摸他的腰身:“夫君,我脚麻了,让我坐你腿上呗。”
“呵,改叫夫君了,不叫谢小玉了?”
唐兆宁稍稍起身,借着宽裙的遮掩,坐到了谢召玉腿上,往他怀里靠。谢召玉摸她的腹部:“这是吃了多少啊,肚子鼓成这个样子。”
“我先休息一会儿,都想睡觉了。”
“谁让你喝酒的。”谢召玉轻揉着她的小肚子,让她舒服些。
“他怎么又在看我,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唐兆宁又偷偷看御座上的男人。
“谁看你了?”
她小声道:“皇上啊,他好像一直都在看我。”
谢召玉也朝着谢恒的方向看去,他勾起唇,带着几分挑衅意味把唐兆宁搂在怀里,对准她的唇亲下去。
唐兆宁以为在当众场合,他只是像平常一样碰碰嘴唇罢了,便如旧抬头迎合他。不料,这厮并非浅尝辄止,而是吻得越来越深,湿热的舌尖探进唐兆宁的嘴里,让她呼吸不过来。
她用力推谢召玉没推动,只好咬了他一口。谢召玉吃痛,收回了舌头,委屈道:“干嘛咬我。”
唐兆宁耳根连同脖子红成了一片,拧他大腿,蹙眉训斥他:“喝了点酒就开始发.情了,不知天高地厚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谢召玉将她按在怀里:“夫君错了,那你亲回来好不好?”,说话间,他看向神情冷漠的谢恒,笑容张扬得意。
见他在笑,唐兆宁更是恼火,往他脸上一拍:“你还有脸笑!”
“笑一下也不行?”
“要笑就滚出去笑。”
谢召玉挠她的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以为还是在你那小山村呢?”
唐兆宁语塞,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正方主座上的太后也随着谢恒的目光,一并看向唐兆宁夫妇二人,她笑道:“召玉上哪儿找的人,竟然和烟儿长得如此相似。”
谢恒目光还游走在打闹的二人身上,半晌后才开口:“等会儿将那对翡翠鸳鸯镯给她。”
太后不解:“给谁?”
“唐兆宁。”
一段被众人称赞的剑舞退场后,群臣开始给太后献上各自准备的寿礼。
唐兆宁问谢召玉:“你给太后准备了什么?”
“哎呀,我忘了。”
唐兆宁面色一变,心焦如焚:“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记,那现在怎么办?不送礼的话,我们岂不是来白吃白喝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兆宁大动肝火,真想给谢召玉一脚:“那你到底备礼了没,要不让关贺回去取?应该来得及吧。”
谢召玉往后看了一眼随行的关贺,关贺立即递上手中的方匣。唐兆宁站起来一把接过匣子打开看:“这是送给太后的吗?”
“对呀,为夫办事你还不放心?”
“得了吧,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她紧张地看着前方排队送礼的人,一个一个数着座位,在心里算计什么时候轮到谢召玉。
“还有三个人就轮到你了,你精神点,别让皇上和太后觉得我俩不懂礼数。”
唐兆宁提心吊胆,但谢召玉却坐在位置上悠然自适喝着茶。唐兆宁抢过他的茶杯,嘭的一声放在几案上:“别喝了,快点起来,该你去献礼了。”
“我紧张,不敢去。”
“你紧张什么,太后不就是你娘,你给你娘贺寿还紧张?”唐兆宁拽起他的胳膊。
谢召玉反而借力又把她拉到怀里,在她耳边道:“谁说太后是我娘,我有自己的母妃呢,这太后现在就相当于我后妈,我见到自己的后妈能不紧张?”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你摸摸,我腿都在发抖呢。而且你也知道,我在你们村闲散了一年,若是皇上问起政务上的事儿,我肯定答不上来,我现在去送礼,不是给你丢脸吗?”
“你不去,那这礼谁送?”唐兆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是王妃,你也有资格去。”他在唐兆宁脸上蹭了蹭,“好宁儿,你就帮帮夫君吧,你也知道我这狗嘴总是吐不出象牙,这万一顶撞了皇上和太后,咱俩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杯觥交错间,前面的太师给太后献上一对铜雕,说了几句贺词后,便往回走了。
唐兆宁恨铁不成钢地拧谢召玉的耳朵:“我就知道,这个家没我真不行!”
她端起方匣,又问:“那我上去了该怎么说?”
谢召玉揉揉她的膝盖,语气依旧悠闲:“就说咱们夫妻俩献上一对鎏金凤纹嵌翠如意摆,以此薄礼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随便说两句,说完就回来。”
“鎏金什么来的......”她紧紧攥住谢召玉的手,“算了我记不住,要不我们俩一起去吧,我也紧张。”
“我比你更紧张,你摸摸,夫君手心都出汗了。”
按照轮位,这时候应是谢召玉去献礼了,但夫妻二人还在扭捏着,不免引起众人的注目。坐在一旁的太师提醒道:“齐王殿下,该您了。”
“知道。”谢召玉笑着对他点头,又对唐兆宁说:“媳妇儿,快点啊,大家都看我们呢。”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没出息!”
唐兆宁端着精致的方匣,硬着头皮往中间的过道走去,低头直直朝着主座而来。来到太后跟前,学着前人的模样,先是朝着皇帝的方向行礼:“参见皇上。”
又转身正对太后,弯腰低头,将手里的方匣举过头顶:“参见太后,这是小女与齐王殿下给太后的贺礼,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各个达官贵人从唐兆宁带着方匣上前那一刻,便已经屏息凝神,面面相觑,低声私语。
这齐王殿下几个意思?让唐兆宁去给太后献礼?
唐兆宁出身低贱,就算齐王真要娶她为妻,可没有皇上的赐婚,她就没有王妃的头衔。
没有身份的平民,能够入殿参宴已经是越礼了。
如今齐王殿下还让她上前给太后贺寿,这是太后不恭,也是对皇帝不敬。齐王殿下虽为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但也不该如此傲慢无礼啊。
唐兆宁举着方匣,却迟迟没有等来太监的接礼。
她惴惴不安,在心中大骂谢召玉是个窝囊废,面对这般窘境,却让自家媳妇儿一人顶着,算什么男人!
太后虽显贵,但也惊怯于亲儿子的手段。
从方才谢恒嘱咐她把翡翠鸳鸯镯送给唐兆宁时,她便知道,谢恒与谢召玉兄弟俩之间的较量已经如潮涌至。
现在没有谢恒的指示,她也不敢让唐兆宁平身。
唐兆宁手心都在冒汗,只好又道:“小女与齐王殿下献上一对鎏金凤纹嵌翠如意摆,祝太后长乐永康,福寿无疆。”
“平身。”太后都没开口,谢恒便先道。
“谢陛下。”唐兆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太监识趣地接过方匣,唐兆宁这才站直了身子,如脚底生火急急转身要走。
谢恒看了太后一眼,太后连忙道:“唐姑娘,稍等,哀家有话要问你。”
唐兆宁心说,怪不得谢召玉那遭瘟的不愿上来。
敢情是知道会被太后和皇上为难,才让她上来替他受辱的,没用的贱人,就知道躲在女人背后当缩头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