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照在老杨笑眯眯的脸上，一半柔和，一半暗沉，衬得他的话语更显怪异。
“这……”老赵纠结地开口，“老杨，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小女孩已经……”
老杨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转过身去。
周围的人群还在讨论着，只不过他们的话翻来覆去都是相同的几句。
感觉到不对劲，吴伟忠拉住老赵：“我们先按他说的做，先回4单元楼里。”
“那些人好怪，还有那个老杨也是，他给的算提示信息吗？” 徐昭昭赶紧挽着百里静往单元楼里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围在那儿的人群，不禁打了个寒颤。
百里静环顾四周，暖色调的落日余晖已迅速褪去。她点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以不正常的流速飞快地跳动着。
其他几人也发现了这点，等几人走入4单元楼道里时，单元楼前已是一片昏暗。楼前的路灯闪烁了两下随后亮起，冷白的灯光下，刚才嘈杂的人群讨论声也消失不见，周围一片寂静。
百里静他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静默了片刻。
“我们去6楼。”吴伟忠打破沉默道。
“已经晚上7点了。”左皓然跺了跺脚，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我们上楼吧。”
几人向楼上走去，除了脚步声，整栋4单元寂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过于安静的环境增加了不安感，老赵忍不住道：“我怎么感觉有点瘆得慌了。”
左皓然配合地应道：“是啊，这个时间点，就算是现实里的落日家园，也该有点白噪音那种的响动了，再说这小区隔音本来就不太行……”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徐昭昭犹豫地开口，“老赵你说你平时一直会和老杨闲聊几句。”
见老赵点头回应，她继续道：“那4单元除了老杨，你还见过其他住户吗？”
老赵神情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徐昭昭：“最早规则还没修订完的时候，来来去去是有过几批租户，那个时候不少人都因为违反了真正的规则……去世了。”
“后来，4单元的新租户就少了很多，我每天的值班其实也算清闲，前两天你们三个小年轻一起来传达室的时候我心里也吓了一跳呢，头一次一晚上见到这么多人。”
“对啊，像504就从来空置不外租的。”左皓然接口道，“我住进来3年多了，有次白天找物业的时候他们说落日家园入住率其实挺低的，4单元好像人也很少……我都没见过几个邻居。”
“是啊，除了老杨，其余我都不是很熟，白天我也碰不到你们这群小年轻的。”老赵叹了口气道，“其实就是规则刚修订完那段时间，4单元里也很多新来的租户受不了然后……唉，不谈了，你们几个真的心理素质不错了。”
吴伟忠顺口道：“落日家园许多租户都是老玩家，4单元人少也正常，很多人会刻意避开这个数字。中介手册那里，也只有4单元404是必须定时挂牌出租的。”
说话间几人便爬上了6楼，百里静看着4道房门问道：“长脖子女士家在哪间呢？”
吴伟忠走到601门口，敲响了601的房门，没有回应。老赵见此就去敲了602的房门，左皓然也敲响了603的房门，徐昭昭便拉着百里静去敲604的房门。
一时之间，整个楼道里回荡起了此起彼伏的敲门声。回声在安静的楼栋里显得格外诡异，没一会左皓然便收回了手。
他刚想说什么，就见603的房门微微开启了一条缝隙。百里静他们停下了敲门，楼道的声控灯暗了下来，暖黄的灯光从603室的门缝里照射出来，在楼道里映出一条倾斜的光线。
左皓然像是收到惊吓终于反应过来的猫似的跳到了一旁的徐昭昭和百里静身后，吴伟忠则是从601门前疾步朝603走来。
“有人吗？”吴伟忠开口问道。
房间里没人应答。
“已经过了19点30分，门也敲过了，”百里静点开手机，“接下来该去找老杨了？”
“不会又鬼打墙找不到一楼吧？今天老赵还是和我们一起行动的，去传达室这条规则也完不成了。”徐昭昭紧张道。
“先走了再说。”吴伟忠招呼几人跟上。
和前几天19点30后的楼道完全不同，今天的一切都十分安静，没有人头落地的“咕咚”声，也没有坠楼声。
“真是怪，什么也没干就又要爬楼，感觉每天都在爬楼……”左皓然小声抱怨着。
他的话音刚落，安静便被打破，几人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向面前的5楼。
504的门虚掩着，剧烈的机器噪音传出，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嘈杂刺耳。
5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噪音亮起，吴伟忠看了一眼身后几人，一时有些犹豫。
“如果楼道也算空间的话，按照《404租户指南-深夜版》我就该躲进密闭的黑暗空间。”百里静越过还在踌躇的吴伟忠，向504走去，“这不是你们的规则，你们可以先下楼。”
“什么时候呢？你怎么还在惦记着你那本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规则呢？”左皓然嘴上吐槽着，却还是跟上了她，“明摆着504里有鬼，你一个人能行吗？”
“吴哥，都走到这里了，即使有变数我也会搏一搏，一起解决掉这个困了好几年的本不好吗？”徐昭昭看了眼吴伟忠，也走向了504。
老赵拽着吴伟忠走向那间房间：“我们这把年纪了也不要抓着那两条修订好的规则不放了，也不一定是坏的变化啊，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一个人都不害怕，我们几个一道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504的陈设与百里静三人之前同来时一样，空旷的空间，贴墙摆放着的家具，还有客厅正中间孤零零摆放着的长桌。
机器的轰鸣就来自长桌之上，那台绞肉机正剧烈震动着。血色的月光照射进室内，里面的肉糜混合着碎骨翻滚着，一些肉沫从绞肉机的开口飞溅到长桌之上。
客厅里并没有看到人，就在百里静他们疑惑时，卫浴间里的抽水声响起，因为被绞肉机噪音所掩盖而使几人听不太真切。
老赵并没有留意到马桶冲水声，他还在研究那台绞肉机。
“这里面是啥肉啊？不会是……”
就在老赵犹豫地猜测时，绞肉机的声响停了下来，里面的肉糜已搅打均匀。同时，卫浴间里传出了又一声马桶冲水声。
百里静他们看着桌上绞肉机里的肉糜，再联想到冲水的马桶，事情经过已昭然若揭。
老赵捂着嘴退离了长桌边，只觉胃里翻滚着酸水。徐昭昭和左皓然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虽然心里早有猜测，但当亲眼目睹并伴着亲耳所听，脑海里的恐怖场景联想已经难以停下。
一道身影从卫浴间走出，昏暗中只看到来人穿着一身黑衣，或许也不是黑衣，而是一件被鲜血浸透的衣服。
吴伟忠挡到走向几人的男人面前：“6楼的小孩看到你做的事了，所以你就在楼上叫住她，从5楼扔酒瓶砸死了她？”
百里静走到卫浴间门口，向里看去，浴缸里盛满了污浊的水，里面浸泡着一些零碎的骨肉。浴缸上放着一把大约是用来剔骨的刀具，浴缸里浸着的东西也只能从长发和头面部的碎块勉强看出这是一个女人。
百里静走回客厅，男人的四肢正膨胀伸长抓向吴伟忠，吴伟忠的搏斗在对方没有任何见效。男人，或者说怪物犹如黑影不断生长覆盖而来的四肢将吴伟忠缓缓罩住。
另一边的老赵他们怔愣着看着这一切，左皓然最先反应过来，正要上前，那些四肢便膨胀着掐向他。
百里静走向几人，看清了怪物的面部。它的面部已模糊扭曲成一团，从扭曲五官上的一些特征勉强可以认出就是傍晚向楼下扔酒瓶的男人。
“好久不见。”百里静瞥了一眼怪物，淡淡开口，“所以你才是正牌，我那晚遇到的是个复制品？”
百里静也没在意怪物的回答，她对怪物伸来的四肢视若无睹，上手就去扒怪物的血衣。
与入住404第一晚遇到的不同，当她的手触及怪物时，身体便被战栗侵袭。百里静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冰冷的水所淹没，窒息与寒意让她甚至无法喘息。
怪物的四肢掐向百里静的脖颈，在场的几人都被窒息感所裹挟，丧失了行动能力。
百里静动作迟缓地掏出头罩，在她套上头罩的那刻，对面的怪物动作停顿了一瞬。片刻的喘息间，百里静一下扒下了怪物的衣服。
吴伟忠他们也缓和过来，此时敲门声响起。
缓过神的徐昭昭看向门口：“长脖子女人找来了。”
“我都看到了。”门口的女人脖子伸长，探向客厅里的怪物。
客厅里的怪物犹如被戳破的气球般恢复成了人类男性的样貌，接着凄厉的尖叫伴随着“你不要过来啊”的叫喊，男人被长脖子女士推到主卧，不一会，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
百里静从窒息感中缓了缓，轻声喘息着。她摘掉头罩，抬起头。
面前递来一只漂亮纤长的手，熟悉的少年站在她面前：“我想这个对你不会有用了，把它交给我，你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客厅里喘息着调整状态的其他人并没有留意到百里静这边，百里静顺从地将头罩递了过去。
黑色的头罩如同雾气一般消散在少年白皙的指尖。
“那么晚安了，期待下次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404：这个bug可不能再留给你了……
百里静：乖巧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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