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脖子女士动作停了下来，纤长的脖子缓缓后缩。
顺着老赵的手电筒光照去，女人缓缓退至楼道的黑暗处。
“走、走了？”老赵哆嗦地问道。
“大概？”徐昭昭探头张望，“反正看不见她了，去找504了？所以是504的那个跳楼男人带走了她女儿吗？”
“不会吧？那504浴室马桶里的碎尸是谁的？”左皓然迟疑道。
“怪不得504浴室这么臭，幸好我没看到。” 徐昭昭顿感一阵恶寒，“感觉这栋楼里除了我们几个每一个正常住户。”
“我和老赵先送你们上楼吧，”吴伟忠看了眼手机，拿定主意，“凌晨2点超过了，今晚应该不会再出事了，老赵你一会和我直接回202休息吧。”
老赵对吴伟忠的话自然没有异议，百里静他们也有些筋疲力尽。
“但愿回到404后不会再出幺蛾子。”左皓然长吁一口气道。
几人刚走到4楼，凄厉的尖叫声再次从5楼响起，就跟着便是熟悉的坠楼声。
百里静他们麻木地听着循环往复的声响，就连老赵也只觉得疲惫。几人分别，百里静敲了三下404的房门。
“你回来啦？”
百里静看向倚在玄关处的少年，当作没看到地越过他向房间里走去。
徐昭昭和左皓然只以为是百里静推开的门，匆匆走向客厅，换上了之前准备好的黑色衣服。
百里静也脱下了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睡衣。
少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你自己原来有黑色的衣服啊。”房间里一片漆黑，少年的眼瞳却异常清亮。
百里静瞥了一眼站立在玄关处等待的徐昭昭他们，推开少年道：“让一让。”
“静宝？你在说什么呢？快过来。”徐昭昭回头招呼百里静。
少年轻嗤一声，身影消散。
百里静揉了揉眉心，走到玄关处与徐昭昭他们等待着。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呼唤声也响起。
“囡囡……囡囡……妈妈看到了……”
只不过，这次的呼唤声内容变了。
左皓然听后拉着百里静和徐昭昭就往卧室赶：“总算可以休息了。”
徐昭昭有些疑惑：“上次她还在门外喊什么，都看到了、都看到了，这次怎么感觉又变了个意思？”
“大概她在504看到了什么东西吧？别管那么多了，早上再纠结吧！”左皓然厚着脸皮走进主卧。
徐昭昭不满地皱眉看向一同进来的左皓然：“欸！现在有客卧了，你怎么还跟着我们进来。”
“她之前不是说吗？欺诈师有可能在客卧！”左皓然指了指隔壁，“万一我睡在隔壁被噶了怎么办？”
“如果欺诈师就在404，你觉得你睡哪间房有区别吗？”徐昭昭冷漠道，“之前在我家还扭扭捏捏的，现在倒是爱蹭。”
“姐！你们就是我唯一，不，唯二的姐！求求了！我不要一个人！”左皓然夹着嗓子道。
百里静已经躺到了床上，欺诈师去哪了她并不是很关心，既然左皓然不敢一个人，她便应声道：“随你吧，到早晨也没多少时间了，我要睡了。”
左皓然松了口气，搬了床被子，小心地睡在床边，感概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现实啊？我都好几天没请假了，不知道兼职还保不保的住。”
“不一定，副本里的流速和现实不一样，别胡思乱想了。”徐昭昭打了个哈欠，“再将就一晚吧，说不定明天就结束了呢？”
这几日三人都疲于奔命，很快便都陷入沉睡。
第二日早晨，百里静点开手机，还是没有信号，APP里也没有加载新的内容。她洗漱完叫醒还在熟睡的徐昭昭和左皓然，两人俱是一脸疲惫。
“我觉得再不出去，我早晚会累死在副本里的。”左皓然揉了揉一头乱发，眼下一片乌黑，“也就昨晚，不对今天凌晨还算平安，稍微睡了会，不然天天这样谁顶的住啊。”
徐昭昭比他乐观一些：“怪谈世界的规则并不是凭空出现的，长脖子女鬼昨天的台词都变了，也去找504的男人了。既然有进展和变化，等我们今天再找找看有没有线索，我觉得这个本应该就快解决了。”
三人走出404来到楼下，吴伟忠和老赵已经等在了一楼的楼道口，一旁的传达室里空无一人。
“那个住6楼的女人应该和504坠楼的男人有过节，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昨晚在504的浴室看到了碎尸，恐怕这件事和那个小孩也有关联。”吴伟忠分析道。
“还有302那个虐猫变态男呢？他又是什么情况？”徐昭昭不解道，“这落日家园里怎么感觉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还有那个101的老杨，他做的菜也很奇怪。”
左皓然有些不以为然：“这种老破小里住什么人都不是很正常吗？也就是变成副本以后，玩家们摸索出了几套规则，不然现实哪有那么多负责的物业啊保洁的……”
百里静看向左皓然，后者避开她的视线道：“难道不是吗？论坛里一堆人还希望这个副本永远不要解决呢！不然谁知道租金会不会涨……”
“那我们今天要做些什么呀？”老赵搓着手，“唉，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吴伟忠的提议下，几人再次尝试走出落日家园小区。可惜浓雾依旧笼罩着整个小区，这次连小女孩这类的变数他们都没能遇到。
几人不得不回到4单元，百里静看了手机，17：15。明明体感上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副本里的流速便快了，而除了百里静其余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徐昭昭看到百里静的举动，后知后觉地望向身后的天际。
浓雾笼罩中，金红色的夕阳撒在雾气之上，将浓雾镀成暖金的色调。
“这就下午了？还有在副本里这几天，什么时候看到过太阳啊？”徐昭昭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都这个点了？”左皓然惊讶地看着手机。
“落日家园？”吴伟忠嘀咕了句。
百里静收好手机：“我去504窗下的绿化带一趟。”
“你的意思是想去看看504坠楼人的位置是吗？”吴伟忠思忖道，“我记得最早的变动就是那天早晨，那个看起来是被砸死的清洁工，但是这里面还有许多怪异的点。”
“要不然怎么叫怪谈世界嘛。”徐昭昭耸耸肩，“我们一起去，小心点，别也被什么怪东西给砸死了。”
“你别乌鸦嘴啊！”左皓然抖了抖。
徐昭昭懒得理她，跟上了百里静。
几人站停在了绿化带前，抬头向上看去，浓雾消散了些许，504、404的窗口就在上方。
百里静走上前，踩上绿化带边缘的路缘石，沿着路缘石，缓缓向前走去。
“这是玩这个的时候吗？”左皓然扶额，“这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老校区的绿化带路缘石并不平整，甚至有些破碎和坑坑洼洼，百里静走了几步就差点保持不了平衡。
徐昭昭赶忙上前去扶，吴伟忠的神色却突然从困惑变得紧张起来。
“快离开那里！”吴伟忠看了一眼楼上。
楼上的504的窗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微笑看着楼下几人的陌生男人，男人的长相平庸，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下一秒，男人的嘴巴就像橡皮泥似的被向下拉长，诡异的声音从他最终发出，楼下的几人听到那两个字时都忍不住一阵恍惚。
“囡囡！”
沿着路缘石走到504正下方的百里静抬头向上看去，一个酒瓶从男人大张的嘴中滑落，向她砸来。
“嗯，现在我也看到了。”百里静向后一跃，被正好冲过来的徐昭昭和吴伟忠拖着远离了绿化带。
“唉，真是个小可怜，啧啧。”一个年轻男生的声音传来。
徐昭昭还来不及过问百里静的情况，就见几人正站在人群中。
“我们……”还没弄清楚状况的老赵正要开口，便被吴伟忠一个手势止住。
百里静环顾四周，周围的人全部没有五官，就像她第一次见到的“小女孩”一样，他们脸上光滑毫无起伏。
“这是死了吧？”
“被砸成这样还能活？脸都开花了……”
“这小孩家里人呢？不过我们这种小区里野孩子是多，到处乱跑现在好了吧，把自己作死了。”
“那她爸妈不心疼死，这个样子……”
“那是酒瓶吧，楼上哪个扔的啊？”
“哪家不喝酒啊？一栋楼里有几个酒鬼不是正常得很？”
听着周围“无脸”NPC的对话，几人也大概明白了那天撞见的“小女孩”为什么面部变成了那样。
吴伟忠拨开人群，带着百里静他们来到前排。
绿化带里，一个梳着羊角辫、穿着背带裙的女孩歪歪扭扭地躺倒在一片杂草和垃圾之中。破碎的酒瓶扎进她一片模糊的面庞中，流出的血沾湿了一旁的垃圾和杂草，头上的蝴蝶结掉落在了一旁。
“这……唉！”老赵于心不忍地别开头不再去看。
“所以长脖子女人一直就是在找砸死她女儿的人？504那个男人？”左皓然抬头看向楼上504的窗口，那里已空无一人，“既然已经知道了经过，那我们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被这些无脸群众围着？”
周围围观的人群还在对着草丛中的女孩指指点点，显然也没人关心女孩的伤势情况。
“那504浴室马桶里的尸块又是谁的呢？”徐昭昭不解道。
吴伟忠和百里静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你们都在啊。”
远处走来一个人，正是佝偻着背的老杨。
“囡囡回来了啊，”他脸上带着笑，走上前捡起杂草中的蝴蝶结，“蝴蝶结都弄脏了。”
说着老杨转头看向几人，接着说出口的话却是对躺在地上的小女孩的语气。
“囡囡，今天晚上7点半以后，你妈妈要是没有回家，就下楼来找爷爷好了，爷爷做了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