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静，你这是想看排班表？” 余秘书小心地避开脚下的杂物，看着前方的百里静站停在保洁办公室的门前。
保洁办公室在25层的西北角，靠近大厦的电梯厅，与其它区域流线交集不多。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是扇十分老旧的木门，木门上有焦黑的痕迹，金属的球型门把手在如今的办公大楼里已不算常见。
“奇奇怪怪的，我们办公楼设施很新的，公司和物业都会定期检修换新的。”余秘书皱眉，“这里有点瘆得慌。”
百里静推门而入，保洁办公室里的环境同样破败不堪。桌椅上都有焦黑的痕迹，几张椅子翻倒在地。
里间的更衣室储物柜全部变形，关着的柜门甚至有部分焦黑融化与柜身融合。
百里静看向门边悬挂着的排班表，册子有着烧焦的痕迹，纸张损毁卷起粘连，大半已经看不出字迹。
余秘书凑了过来，翻动了一下册子，黑黄的纸屑掉落下来。
“这都不能看了啊，”余秘书把排班表挂了回去，掏出手机，“信号和网络都没有，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呢？”
她点开反诈骗APP，上下滑动，在看到加载出的新内容时，动作一顿，规则更新了。
百里静也看到了自己APP上更新的新规则，两人APP里显示的是同样的内容。
【永安大厦应急疏散方案：
1.如您在大厦内发现火情，请第一时间向消防中控室发出警报。中控室在接到您的报警电话后将对事实情况进行核实，请耐心等待火情确认。
2.禁止高声喊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3.如火情较小，不要焦躁，请继续完成现有工作，并耐心等待救援。
4.火灾发生时，所有员工请保持冷静，听从指挥，依照您的上级领导指示行动。
5.如您被困，请不要惊慌，保持冷静和清醒，工作人员将会尽快与您取得联系。
6.财务部门的员工请勿慌乱，务必优先保管好所有的现金和单据，疏散时请确保公司重要财产和文件没有损失。
7.如您在疏散时发现自己身上带火，请立即前往最近的厕所浇灭着火部位。
8.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为绿色，如您看到红色的安全出口标识，请更换疏散路线。
9.消防中控室位于大楼的地下一层，那里有且仅有一名身着蓝色制服的消防中控员，工作时间为8：00至17：00。
9.1如您在工作时间外拨通中控室报警电话时有工作人员接听，请立即挂断电话。
9.2如您在消防中控室见到有穿着红色制度的中控员，请立即远离，并告诉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注1）
“这算什么消防疏散方案啊？而且永安大厦的中控室好像不在地下层吧？我记得应该是在一楼的啊。”余秘书的表情逐渐变得困惑，“除了个别一两条勉强还算说得过去，其它的也太乱来了……”
“难怪这里像是火灾过后一样，真按这份方案进行疏散，肯定出事。”余秘书收起手机，“这规则一眼假，小静你别再照做了。”
这显而易见是一份有着严重误导倾向的方案，百里静点着屏幕，片刻后放下手机，掏出一支钢笔。
“小静你的口袋怎么和机器猫四次元口袋一样什么都有？”余秘书惊奇道，“好漂亮精致的钢笔啊，这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也不像我们办公室里会采购的样式……笔帽上的花纹怎么有点像数字？”
百里静趴在墙上，在排版表上受损较为轻微的部分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层，最后是工作时间。
“晚上五点到六点，第二天上午8点到9点？”有什么从余秘书的脑中一闪而过，她回想片刻一无所获。
就在百里静写完最后一个0，保洁办公室的大门“砰”地一声合上。
“哐哐哐”的急促砸门声响起，余秘书防备地拉着百里静朝里间的更衣室躲去，百里静顺从地被拉向里间。
“小静？温度是在升高吗？这是着火了？这怪谈也太乱来了，永安大厦消防安全每年都是通过严格抽查的，小火都没有着过……”
“小静你要不要再把你那个头罩戴上？这烟好呛。”余秘书余秘书咳嗽了两声，用衣袖捂住口鼻。
百里静没有回应，她来到更衣室的储物柜前，拿出蛋糕叉，将它插到储物柜变形的边缝中。一只脚抵住柜身，用力撬动。
大约是找准了施力点，柜门没多久就被撬开。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储物柜里的物品露了出来。
那是一大块焦黑的布料，上面洇着暗红的痕迹。
余秘书站在一边看了眼布料，突然愣住，她猛地回望百里静：“这是沾了血的保洁制服？”
百里静用叉子挑起布料，看起来是被烧焦的布料却渗出了一些透明的液体。
“小静！门外的东西就要进来了！”余秘书看着被砸变形的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里面的还好吗？再坚持一下！我和主管马上就能开门了！”女人沙哑的叫喊从门外传来。
“门后面的人后退！”另一道男声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更加剧烈的砸门。
余秘书彻底迷惑了：“外面是正常人吗？外面的男的是保洁部门主管？那这女的是谁？我们公司没有保洁部门主管啊？”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百里静对门外的叫喊声毫无反应，她表情淡然地站在更衣室中央。
余秘书见此便也不再多言，两人安静地在越来越呛人的房间内等待。
没多久砸门声和呼唤停了下来，百里静走到门前，用校服宽大的袖口裹着手转动门把手。
门打开后，走廊里的浓烟漫了过来。
“没人？”余秘书探出头，一片灰蒙蒙中并没有看到人影。
然而还没等她迈开步子离开，就被百里静向后拽了一把。
余秘书心里一跳，低头看去。
地下匍匐着两道黑红色的暗影，它们就如同流淌的胶状物质一般朝保洁办公室里蜿蜒而来。
它们的身躯只能勉强看出由四肢和躯干组成，一边蠕动，一边在地面上流下透明的液体，熟悉的柠檬味传来。
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余秘书向后退了两步便与它们拉开了一大半距离。
百里静垂了垂眼眸，蹲下将排班表放到它们面前，随后绕过它们向外走去。
余秘书赶紧跟上，她揉了揉眼道：“我们找安全出口吧。”
两人摸索着往楼梯方向走去，诡异的是，25层的所有楼梯间都上着锁，楼梯间前的安全出口标识也均为红色。
而唯一一处亮着绿光的安全出口竟然指向电梯。
“这不可能！”余秘书不愿认同，“火灾的时候唯一的安全出口指向是电梯？谁信？”
百里静走上前，隔着袖子按下下行按钮。
余秘书叹了口气，没一会其中一扇电梯的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愈发燥热呛人的情况在电梯里并没有得到好转，余秘书只觉得自己就快要缺氧了。
百里静按下一层，在余秘书偶尔的咳嗽中，电梯的提示音响起，“叮——，一层。”
“竟然顺利到一层了？”余秘书有些意外，她贴到电梯门口，等待电梯门开启。
电梯门缓缓开启，门外却不是两人熟悉的一楼前厅。
门外的一楼地板上全是焦黑泛红的污渍，明亮大气的前厅如今看上去恐怖荒凉，所有的墙壁和家具都被烧毁得看不出原来的样貌。空气呛人，整个一楼一眼望去尽是一片灰烬和废墟。
见百里静不打算离开，余秘书缩回了电梯角落：“我们可能不在永安大厦，一楼的布置不太像。”
百里静按下关门键，随后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
“叮——，地下一层。”
好在随着电梯门再次打开，地下一层没有再出现堵住人去路的污渍。
两人走出电梯，见百里静四下张望，余秘书向一个方向走去：“小静你可能不熟悉办公楼地下层的一般构造，我带你找找中控室吧。”
温度降下许多，燥热感渐渐消解。地下一层一处霉菌遍布的角落，消防中控室就设在这里。
中控室的门上开有透明的小窗，但小窗被人从里面糊上了红色广告纸一类的东西。余秘书贴上前试图从海报缝隙向里张望：“怎么在窗上贴纸啊？就这么想偷偷摸鱼吗？”
百里静看着地下层裸露的管线，这里看上去与现实中的永安大厦相去甚远。整个地下一层看上去年代久远，天花板的管道上甚至还有冷凝水滴落。她收回视线，走到消防中控室门前。
门口的余秘书见从门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便试着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她刚把门拉开，就感到门里一股推力向自己压来。
余秘书条件反射地松开手，一道鲜红的人影向她迎面栽倒而来。
始料未及的情况使得余秘书踉跄地向一旁躲闪，看清面前的情形时，她一脸惊慌地摔倒到一边。
“小、小静，那不是红色海报，是红色工作服的中控员……”
作者有话要说：注1：《永安大厦应急疏散方案》这段是仿写百度的消防应急预案，内容不是真实的，这段全是编的，不要照做和联系现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