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静扶着余秘书在马桶上坐好，回身把厕所隔间的门关好。
厕所里的光线明亮，在冷白的灯光照射下，余秘书的皮肤逐渐变得温软。见余秘书已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百里静松开了她。
余秘书茫然四顾，最后视线停留在胸前的金属工牌上。她摩挲了一下工牌，对之前经历的记忆有些模糊。厕所内一片寂静，令人窒息的安静让余秘书不由双手抱膝蜷坐起来。
百里静安抚地轻拍了一下余秘书的胳膊，随后将耳朵贴到隔间的门上，侧耳倾听。
突然灯光一闪，吱呀一声，厕所的门被打开了。
百里静一动不动地听着，车轮在光滑的地面上行驶而过发出了轻微声响，隔间的门缝里透出了外间经过的阴影。
脚步声和清洁车驶过的声音停在了最里面的隔间门口，随即那间隔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接下来便是搬运东西的声音，随后是液体倾倒的声音，最后是“咕噜咕噜”的诡异声响，就像是在煮着一锅浓稠沸腾的浓汤一样。
伴随着诡异声响，一股刺鼻的柠檬味从最靠里的隔间那儿传来。余秘书擦了擦被刺激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用衣袖捂住了面部。
大约是戴着头罩的缘故，百里静只觉得味道有些刺鼻，她静静地等待着，没一会儿脚步声从两人躲藏的隔间前经过，厕所门“吱呀”一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百里静稍等了片刻，等最里面隔间煮汤般的响动完全停下后，她轻轻打开门。外间厕所的地面如两人来时一样干净透光，只有空气中依旧刺鼻的柠檬味提醒着两人有其他人来过。
百里静走向最靠里的那间隔间，余秘书捂着口鼻跟在她身后。
那间隔间的门并没有关严实，留着一条缝隙，百里静没有犹豫直接拉开了门，更加刺激浓重的柠檬味扑面而来。这个隔间面积较大，里面并不是坑位，而是保洁人员的杂物间。
隔间里有着一个较大的清洗池，清洗池里正在缓慢下沉着一些液体。
“呕”，只瞥了一眼，余秘书便扭头冲向洗手台干呕起来。
清洗池里，透明的粘稠液体偶尔冒出几个泡泡，包裹着破碎布料的断肢和几缕头发正在逐渐溶解。纯黑的面孔和手臂溶解后，如同石油般的溶解物漂浮在透明液体表面，这应该就是之前被拿走工牌的那位“黑职员”。
百里静抿了抿嘴：“对不起。”说完便不再去看清洗池里逐渐流向下水道的残余物，她走到清洗池的一边，看向角落里堆放着的一些一模一样外包装的瓶子。
“小静？”缓过劲来的余秘书走回百里静的身边，有些不明白她想做什么，“我们接下来还继续找电梯吗？”
百里静点点头，她蹲下拿起一瓶看了两眼。三无产品，只瓶身印着两只黄色柠檬，虽然没有文字，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就是溶解那位“女士”的“清洁剂”。
百里静站起身：“我喜欢这个，公司没有规定不能挪用清洁剂吧。”
“倒是没有相关规定，不过这真的是清洁剂吗？”余秘书探头看了看，她已经被百里静这一切自助的行为所影响，理所当然道，“虽然是在怪谈里，但永安大厦都是小静你家的，你想拿什么应该都无所谓吧……”
百里静满意地站起身，向外走去：“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清洁车，马上回来。”
百里静在厕所外的走廊里发现了停放着的清洁车，穿着红黑相间制服的清洁工不知所踪。她走上前，推着清洁车返回厕所里。
清洁车里空无一物，两人将那些清洁剂搬空，放到了清洁车的置物架上。
厕所外走廊的灯光只有当两人推车经过时才会闪动着亮起，又在两人走过后闪动着暗下。
过于安静的环境里两人都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亮起的灯光照映出了前方的一道背影。
“余秘？”男人的背影发出了熟悉的声音，正是之前电梯厅里男职员的声音。
余秘书头皮发麻瑟缩地躲到了清洁车后，死死咬紧牙关，不打算理会，傻子都知道已经死掉的人不可能突然背对着人开口说话。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面前男人的背影以一种提线木偶的僵硬感动作起来。
“你们——也加班吗？”男人的声音变了声调，他的脑袋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歪向一侧。
余秘书捂住了自己的嘴，慢慢向后挪动。
百里静看着面前的奇怪男人，按照APP里《永安大厦保洁人员手册初始版》的第7条，她应该无视这个擅自搭话的“人”。
百里静转身，就在同一时刻，两人来时方向的灯全部亮起。
廊道远处，灯光下，一个黑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那道身影就是不久前在厕所清理“黑职员”的清洁工，它正拖着一个黑色的模特偶人朝百里静的方向走来。
前有狼后有虎，余秘书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自暴自弃的情绪再次上涌。百里静扶住余秘书的手臂，示意她爬进清洁车。
红黑色制服的清洁工离两人只有几步之遥，这时百里静才看清，原来清洁工手中拖拽着的是一具没有服饰和装扮的男性黑色模特。
而挡在前方的“男职员”也“咯吱咯吱”扭转着四肢和头颅朝向两人，他的双眼仍然睁得大大的，只不过他如今的表情十分诡异。他原本大张着的嘴巴，两侧嘴角像是被强行上提了似的，整副面孔割裂而奇怪。
他朝着百里静靠近，脑袋如同断了一根控制线般，一下一下地点着。
余秘书哆哆嗦嗦地爬进了清洁车的垃圾袋中，百里静见此打开了一瓶清洁剂朝着向自己靠近的“男职员”泼去。
“男职员”发出了低沉震颤的嘶吼，刺鼻的柠檬味再次漫延，趁着他死死捂住脸庞，百里静推着清洁车向前冲去。
不知跑了多久，并没有追来的脚步声，余秘书小心地探出头，两人身后只有灯光渐暗的空旷走廊。还没等她稍微放下心来，百里静突然停下了奔跑，她猛地转向，余秘书一下子跌坐回去。
物体被在地上拖拽声音从两人侧前方传来，原本笔直的走廊不知何时分出了两道岔口，而其中一道岔口处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此时，穿着黑红色制服的清洁工手中提着的不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黑色偶人，那个偶人已经穿上了死去“男职员”的衣服，而偶人的发套正在滴落黑红色的液体。
百里静意识到自己想差了，那应该不是假发套，那可能是带着头皮的新鲜真发。
清洁工这次的目标很显然是两人，大约是在为自己抢了它的车而生气吧，百里静想着掉转方向往另一边的岔道跑去。
追来的清洁工一手拖着“黑职员”偶人，偶人的脑袋在拖行中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暗红色的蜿蜒污迹。
清洁工摆动着僵硬的四肢追来，它原本的人型变得扭曲起来，身躯涨大开来，黑红相间的制服与它黑色的身躯融合，如同漆面的黑色部分反射着头顶的白光，而红色的部分如同液体一般在黑色的漆面上流淌。
百里静很快看到了前方她们寻找许久的电梯，一片昏暗的电梯厅中，只有孤零零的一部电梯，电梯上方的指示灯发出昏黄的光。这部电梯的外观破旧，电梯门上布满抓痕。一旁的按键掉落了一个，如今只剩下行的按钮。
她停稳清洁车，动作迅速地把余秘书拉出来，将几瓶清洁剂丢到余秘书怀里。
百里静一手按住下行按钮，一手弹开一瓶清洁剂的盖子。
“叮——4层”，电梯到达声响起，随着电梯门开启，百里静将捧着几瓶清洁剂的余秘书推入电梯内。
清洁工的声音愈发靠近，百里静避开余秘书将手里的清洁剂泼向电梯内。
余秘书从不可置信中反应过来，她将怀里的清洁剂全部打开，往电梯里的地面和四周墙壁上泼洒。
清洁工很快冲到了电梯前，它拖着黑色人偶无视了一旁戴着面罩的百里静，猛地扑向余秘书。
百里静向电梯里伸手，余秘书赶紧回握，借力跳出了电梯。
清洁工一头扎进了满是刺鼻柠檬味清洁剂的电梯轿厢，它手中拖拽着的“黑职员”正缓慢地被清洁剂溶解。
它动作迟缓地将头扭转180度朝向电梯门，电梯门慢慢关上，透过逐渐合拢的门缝，那个外来的但有身份的异端正在微笑着冲它点头。
百里静一边微笑一边点头地送走了她穿着黑红制服的奇怪“同事”，电梯下行，不一会，电梯上方的指示灯“啪”地一声熄灭。
余秘书颤抖着贴紧百里静，一片黑暗中，“叮——，25层”的提示音响起，突然灯光仿佛从四面八方闪烁起来。
等光线不再闪烁时，两人发现自己已回到了明亮干净的总裁专梯中，而电梯已达到了25层。
作者有话要说：异端清洁工：？不是？我以为你是我同事，结果你在这搞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