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杜潼希发现曲嫣在看过手机后脸色明显的变差，便开口问了这么一句，问完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于关心她，所以主动岔开了话题：“啊，对了，你这周六晚上有空吗？我朋友约我去赛车，一起么？”
曲嫣的心思还在宋莹那句话上，反应慢半拍地说：“啊，周六晚上有约朋友。”
“可惜了。”杜潼希双手交叠背过身后靠在头上，神色遗憾地说：“还想带你看看夜里的江景。”
S市是座海边城市，但比较神奇的是，有一处郊区内横过江水，那边的跨江桥是往来游客会去打卡的地方，不过这么多年，曲嫣一次都没去过，一来是因为早些年她不喜欢出去玩儿，二来是因为，跨江桥下的江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三生江，传言中情侣坐在江边，在午夜十二点，共同捧起三生江水，这儿人便算是三生石上签下名字。
从那时开始，往后的三生三世彼此相守相依不离不弃。
曲嫣从小时候便留了私心，她想和自己喜欢也很喜欢自己的那个人去捧江水。
三生江的夜里十二点，最不缺的就是一对对情侣，他们捧起江水后，会把江水放进瓶子里，有些人会放花灯，花灯推进江水中，顺流而下，算是还愿。
吃过午饭曲嫣愣是没敢回研究所，她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回宋莹的消息。
就这么拖到了晚上，曲嫣蹲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筷子正在吃刚刚送来的米线，她耷拉着眼睛，拿起手机，回了几个字。
‘老师，我试试。’
上次就说试试，这次还是试试，很明显的敷衍以及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但是宋莹显然把她当作救命稻草，死抓着不放。
一连几天曲嫣有意避着宋莹，就这么终于熬到了周六，这几天曲嫣想通了自己该怎么和姚越相处，想要在晚上和他说清。
宣纯的信息在下午三点发来。
‘妹妹，半小时后我去接你。’
‘记得打扮的漂亮点哦。’
曲嫣简单的回了两个字：“收到。”
倒是没打扮的多么隆重，只是穿了条纯白色连衣裙，戴着简单的草帽，鞋子穿得是布鞋。
她准时的在三点站在寝室门口等待，过了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接着一辆骚气的红色跑车停到曲嫣面前。
车窗降下宣纯从里面探出头来：“妹妹，上车吧。”
曲嫣走到车边，抬眼看到树丛里有人拿着单反对着她咔咔拍了几张，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上车。
“妹妹，怎么了？感觉你有点儿不高兴呢。”
“没事，刚刚有人偷拍我。”
“啊。”
很快两个不算很熟悉的人没什么话聊了，主要是宣纯担心聊得太多会让姚越多想，索性便放着摇滚。
酒吧的位置在市中心的闹市区，到达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许多辆车，曲嫣下车后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车，发现里面没有姚越的车。
倒是宣纯停好车后回来笑呵呵地来了句：“看到那辆骚包黄了么？”
曲嫣点点头。
“嘿，那是姚越的，他从上周参加完杜家酒会后彻底疯了，以前十几年的低调直接全扔了，现在我们几个他最骚。”宣纯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什么都往外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吧，虽然不知道酒吧为什么要叫‘魅力四射’这样土味的名字，但是进了酒吧里面算是明白了什么叫霸气侧漏。
酒吧进门处一尊关二爷。
内部十八罗汉坐镇，棚顶是锁链连着斧头，不远处还挂着几个骷髅，配上禁爆舞曲，璀璨灯光，这个酒吧确实与众不同。
曲嫣跟在宣纯身后来到酒吧中心位置的卡座。
座位上的人多数都认识，程安和他老婆，代妄和他谈了有阵子的小模特，还有一个是曲嫣认识但是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宋莹。
宋莹旁边是姚越。
“大家好。”曲嫣一如往常般地笑着对着大家打了个招呼后，发现姚越正盯着自己看，忙选择离姚越较远的位置坐下。
这个时间酒吧里的人不多，音响倒是十分卖力的从各个角落响起。
宣纯凑过来给曲嫣解释着：“宋莹是你导师吧？代妄的那个小女朋友非给带来的，你放心我们都看着呢，姚越没跟她说话，半个字都没说，光那女的往前凑呢。”
“我没事。”曲嫣解释，她低头看桌儿上的酒，最后拿起杯蓝色过度的鸡尾酒，放在嘴边尝了尝，很浓烈的伏特加味道。
大家干坐着没意思，宣纯便提议：“我们来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直接转酒瓶，转到谁算谁输。”
众人都算是提前来帮他布置，结果布置完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开业时间，都无聊的不知道干什么呢，宣纯提完，已经有人拿空酒瓶开始转了。
黑色酒瓶在黑桌上转动，接着缓缓停下。
瓶口正对着姚越和宋莹中间。
代妄带来的女伴笑着鼓掌：巧了巧了，我看要不这样吧，你们两个人喝交杯酒就算过关怎么样？”
被她这么一闹，宋莹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摇头：“诺诺，别闹。”
“哎呀，我哪闹了呀，代妄你说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喝个交杯酒不是很好嘛？”诺诺挽着代妄的胳膊，娇嗔道。
代妄扬眉看向曲嫣，发现她正低头看自己的指甲，转头看向姚越，发现他正在看曲嫣，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个，我看你朋友不太愿意，算了吧，重开一局，这局大少爷开。”
“我看行，下局定真心话，大少爷你要是想听谁的心里话，就要靠技术了呀。”宣纯说完冲曲嫣眨眨眼，小声说了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猜猜大少爷想听你说什么？”
“看看吧。”曲嫣说完，就看到姚越修长的手指捏住瓶身，中指朝里食指朝外，微微用力瓶子开始转动，转过三圈正要慢慢停下，他却在瓶口朝向曲嫣的时候按住瓶身。
缓慢地抬起眼眸，透过额头碎发看向曲嫣，这一眼，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坎里去。
低哑却严肃的声音就这样，在众人关注的目光里响起。
“曲嫣，你信我么？”
曲嫣心脏漏跳一拍，心里话就那么说出来了：“我信。”
“既然信我，那么这次机会让给你，你问我那天的问题，我如实回答。”
和姚越熟悉的人全都屏住呼吸，没敢说什么，倒是代妄带来的诺诺看到气氛异常，心直口快直接说：“什么情况啊？姚越你有喜欢的人提前说啊，我还带宋莹来什么啊。”
姚越抬眼眼神冰冷地看着诺诺，突然嘲讽般地乐了：“怎么着，我喜欢谁得提前跟你汇报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诺诺发现姚越的神情和以往开玩笑的时候都不一样，心里头一下就慌了，她原本以为他也只是像代妄那样玩一玩，结果这个问题问出口才发现他们不一样。
她不指望代妄能帮忙，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宋莹起身，对曲嫣微笑着说：“不是说不熟么？”
曲嫣抬头对上宋莹质问的目光，只好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姚越的目光重新回到曲嫣身上，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但很快，他便收回目光，靠进沙发里：“S大现在的教学风气已经到了学生喜欢谁都要和导师打报告的程度了？嗯？宋导师？”
在场的人都知道姚越真生气了，宋莹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到脸上红红白白很是精彩，她面子上挂不住，拎起包直接往外走，代妄身侧的诺诺也忙拿着包追了出去。
宣纯坐到代妄和姚越中间，生怕两个人打起来似的在中间说：“我说二位，以后别把不熟的人带进来好不好？代妄你以后谈点不光要你钱的行不行？还有姚越你好歹给我们点面子啊。”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听听这冷漠的声音，姚越这不是不好意思，这是太好意思了。
倒是代妄耸耸肩：“今天是我考虑不周，诺诺要带就让带了，没想那么多，宣纯，咱几个先去门口发发传单。”
话音落下除了姚越和曲嫣外的所有人如获大释，快步走了出去。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出现任何问题，可是曲嫣这边大概会出大问题。
五分钟不到，宋莹的微信消息直接过来。
‘我想了想，这次的论文你不用上，以后我的科研项目麻烦您这位豪门夫人别参与，庙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宋莹敢这样对她不过是早就拿捏住曲嫣不是个愿意依附于别人的人，所以断定曲嫣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姚越。
再者，即便说了她宋莹也不怕姚氏，豪门的胳膊伸得再长也不能拿学术圈怎么样。
曲嫣低垂眼眸看着手机屏幕，片刻后还是回复道：“我没想故意瞒你，第一次我和姚越之间出问题了，第二次也是。”
“嫣嫣，”姚越哑着声音叫她，曲嫣抬头看到他对自己勾了勾手指：“过来坐。”
心里纵然再复杂，看到他这个样子，却也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凑近才闻出姚越身上的酒气，这是喝了多少啊。
“刚刚吓到了吧？”姚越温柔地抬起手揉揉曲嫣的头发，他低头凑在曲嫣耳边，声音暗哑：“见不得旁人欺负你，我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