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你昨天去哪儿了？”舍友丽芊芊凑过来暧昧地问。
昨晚曲嫣不记得自己和姚越都说了什么，也记不清说完委屈后姚越回了什么，再次有记忆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清早，她联系快递把姚越的衣服邮寄出去，又自己坐车回了学校。
回来后便开始面对舍友的好奇。
曲嫣扶住自己的额头，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好困啊，晚课帮我答到好不好？我不想去了。”
“好倒是好，但是嫣儿你昨天那条朋友圈院里贴吧都炸了。”丽芊芊搬了把凳子坐过来，又把手机屏幕递到曲嫣眼前：“你看。”
一条名为‘经管系女神初吻给了谁？’的帖子被顶到最顶端，曲嫣懒洋洋地抬起手指划动屏幕。
‘到底是哪个拯救了银河系的情敌拿走了女神的初吻。’
‘楼上的，情敌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人家知道你姓甚名谁么。’
诸如此类插科打诨的帖子数不胜数，曲嫣慢悠悠地看着，突然，目光停下。
丽芊芊顺着她的目光看着屏幕上的字。
‘都省省吧，你们的女神追男人追了七年都没追上，昨晚怕不是去献身人家不要呢。’
“哎，别看了别看了。”丽芊芊伸手去拿手机，曲嫣躲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事。”
寝室舍友都知道曲嫣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她从来没藏过瞒过反倒在大一刚刚入学的时候就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心有所属。
曲嫣继续看着，后面的话都还算正常，只是偶尔有些‘知情人士’发出莫名其妙的爆料，比如曲嫣被酒吧老板包养，再比如曲嫣高中打胎。
这种不负责的爆料，曲嫣全当笑话给看了。
...
S市市中心金融大厦楼顶办公室里，姚越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高楼神情带着倦意。
“小越，昨晚在酒吧人多不方便说，今天就我们两个在这儿，你和我说实话，你对曲嫣到底有没有意思？”程安大咧咧地坐在办公室沙发里。
姚越的睫毛动了动，握杯子的手僵住，半晌才再次开口：“没有。”
“没有你还不答应和我妹妹的婚事？”程安说。
程家与姚家势均力敌，两家若是联手必定在商场上所向披靡，两家长辈都有联姻的意思，程雅那边态度十分无所谓，嫁谁都是嫁，嫁个帅哥也可以，倒是姚越这边僵持着不松口。
酒杯里的酒随着姚越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姚越把它放到桌子上，径直走向程安，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接着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脸上的情绪不算复杂，是简单的迷茫，十分的迷茫。
“怎么挽回女孩儿的心？”
“你不是不喜欢么？”程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用探究都知道姚越要挽回的是谁的心。
姚越点点头：“是，不喜欢。”
“不喜欢你他/妈别去耽误人家。”程安无语地骂了一句：“你又不喜欢人家，你还要去挽回人家，你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姚越没说话，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程安再熟悉不过，姚越这人从小就很倔强，他想要做的事，撞上南墙把南墙撞塌也要去做，有一年程安把姚越做的叶子书签拿走不还，姚越足足追了他两周，偏要把书签要回来。
今天程安要是不回答他的问题，程安怕自己走不出姚氏大楼。
“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程安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姚越，接着说：“先想好自己的心，再决定要做什么吧，那女孩儿我也算是认识了七年，和你一样偏执倔强，你要是不喜欢她别招惹她了，我怕再几次她真的会走不出去。”
姚越靠进沙发里闷闷地嗯了一声，昨晚穿着衬衫在自己别墅门前晃悠了很多圈，终于把自己晃悠感冒了，今天整个人昏昏沉沉不清醒，脑子里冒出来最多的还是曲嫣那句‘我委屈’。
是该多委屈啊，才能哭成那个样子。
不多时，姚越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边往外走边说：“程安我先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程安扯着脖子喊。
“S大。”
门被关上，程安不住地摇头，他怎么也想不通姚越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喜欢又何必久久不肯放。
姚越做事果断，唯独在曲嫣的事情上，拖拖拽拽了七年。
车子停在经管系女生寝室楼下，姚越透过车窗看到一楼曲嫣的寝室灯还亮着，窗帘没拉，他看到小姑娘坐在凳子上，脚踩着凳子边沿，正拿着小瓶子往脚上涂着什么。
她的课表他熟记于心，所以知道曲嫣此时应该在上晚课，也清楚为什么她没去上晚课，反倒自己一个人在寝室里。
姚越拿出手机，拨通了曲嫣的号码。
姚越看到曲嫣拿起手机又放下，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挂，他再打。
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曲嫣终于接起电话：“姚越，这样好玩儿么？”
姚越愣了愣，开口：“我在你门口，出来带你去吃饭。”
“我不想吃饭，”曲嫣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眼圈泛红的自己，咬了咬下唇：“更不想和你吃饭。”
“晚饭要吃，我们要两个包房，你不用看着我吃。”姚越说。
曲嫣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外面自己熟悉的那辆车，好半天才说：“等我会儿。”
她随意的把头发挽起，换了套衣服披着羽绒服便走了出来，脸上什么妆都没涂，甚至连口红都没涂。
姚越远远看着她走下台阶，最后两个台阶还蹦了两下，她把自己裹得像颗粽子，姚越看着她笑了笑，两个人刚认识那年，曲嫣就是这样把自己裹起来，刚开始姚越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她，后来发现穿得最厚的那个就是她。
她拉开车门，冷气钻进车里，曲嫣看着姚越轻轻叹气：“找家店我们谈谈吧。”
曲嫣上车，姚越一如往常那样帮她系安全带，询问她车里的温度是不是合适。
不过这次曲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偏着头看着他问：“累么？”
姚越不解地看着她。
曲嫣又问了一遍：“累不累，做礼貌贵公子累不累？”
“还好。”姚越的眼神暗了下去。
曲嫣很清楚豪门孩子是如何长大。
“想吃什么？”姚越绅士地询问，这样的语气让曲嫣不舒服，这七年他们好像可以很亲近，可每次还可以很亲近的时候，姚越便会突然开始刻意疏远她。
“随便吧。”曲嫣没力气说话，宿醉过后头脑不算清醒。
最后姚越选择了一家路边烧烤摊，烧烤摊位扣着帐篷，里面很吵，姚越摆明了不想谈，曲嫣突然失去了谈一谈的兴趣。
拿着包找了个位置坐下。
姚越习惯性地帮她摆盘子，调酱料，边调边说：“你试试加些醋的料。”
“好，谢谢。”曲嫣接过，冰凉的指尖儿碰到姚越的手心，他的手心炙热，和她的指尖不同，心里头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感情又有了复苏的苗头。
曲嫣忙把头低下偷偷的抹了把眼睛。
眼睛红的像兔子，连烧烤摊的老板娘都看到了，老板娘来送烤好的串的时候好心说了句：“小伙子，好好哄哄你女朋友，女孩子心都软，哄哄就好了。”
认识曲嫣前，姚越不会吃路边摊，不会吃烧烤，甚至连酒都不会喝大家常喝的那种，认识曲嫣之后，姚越跟着曲嫣吃了不少路边摊，慢慢的他对食物的接受度越来越高。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姚越突然不想吃了，曲嫣也没什么胃口。
两个人坐了会儿走了出去。
站在路边，曲嫣看着姚越神色黯淡，她轻声说：“师哥，我觉得自己正在被凌迟，用最钝的刀子一刀刀割在皮肉上。”
姚越看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师哥，我来告诉你不适应的原因吧。”曲嫣看着他苦笑：“因为习惯，其实只是习惯了这七年我每天都缠着你，刚开始的时候会烦吧，习惯后不那样烦，现在我不缠着你了，所以会不习惯，过阵子就会好。”
姚越不说话，只盯着她看，想要捕捉她脸上每一点情绪。
过了会儿，曲嫣不再开口，姚越想了很久才说：“可能吧。”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曲嫣这才意识到姚越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她踮脚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忙说：“师哥，我们先去医院，你好像发烧了。”
“恩。”姚越跟在她身后朝自己的车子走。
两个人走到车子旁边，曲嫣突然停住：“师哥，我不会开车，我们坐出租吧。”
“好。”姚越点头。
两个人上车后姚越原本坐得和曲嫣很近，曲嫣往旁边挪了挪后姚越便坐直了腰，两个人中间的空位能再放下几个人。
到达医院后，曲嫣把姚越领到急诊，急诊医生给他量过提问后叮嘱曲嫣：“小姑娘，你男朋友烧得有些重，今晚要留院观察。”
“好，医生我们留院观察。”曲嫣心里急，担心姚越会烧出问题。
“不过没有床位了，你们可能要坐在输液区。”急诊医生说。
曲嫣忙点头说好，紧接着拿着医生开的单子要去缴费，曲嫣前脚刚迈出去，身后的姚越便拉住她的手腕不让走。
“怎么了？”曲嫣只好回过头来低头小声询问。
“别走。”姚越说。
“我去缴费不走，师哥，你温度有点高，先乖乖在这儿好不好？”曲嫣柔声安抚着。
“我跟你去。”姚越腾的一下起身，险些没站稳。
曲嫣扶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像连体婴儿般的在医院里缴费，再回到输液区。
小护士推着药来给姚越扎针，她笑着看了看姚越又看了看曲嫣：“你们感情真好，结婚了么？”
“快了。”姚越。
“不会结婚。”曲嫣。
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小护士看了看两个人脸上的笑意略微僵硬，给姚越扎好针后叮嘱道：“病人有特殊状况随时叫我们。”
输液区的人不多，姚越和曲嫣的位置周围更是没有多少人，曲嫣看着姚越的侧脸，有些不高兴地说：“师哥，你能不能别胡说。”
姚越偏头看到曲嫣耷拉着的嘴角，突然心情很好，他笑着说：“高烧的人可以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