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年龄男女老少组成的七百人队伍顶着烈日高温,步履蹒跚的走在田间路头,每走一里,身上就汗湿一片,半个小时下来,众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又热又燥。十几米长的队伍,七百人,除了喘气就是呼吸,没一人说话,因为费力!叶瑜背着黄小花,手前黄茅,气喘吁吁的走在中间,毫不起眼。
“娘,我饿!”早上八点从大安村出发,到现在十二点,足足走了四个小时,不怪黄小花要叫饿,叶瑜这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都又累又渴,浑身发软无力,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着悬挂在天上的艳阳,暗骂,这破天气!想要热死她吗?
“嗯,来,吃块绿豆糕!渴不渴?要喝水吗?”
“要!”黄小花重重点头。
“给,喝口水!”
叶瑜避开周围饿得前胸贴后背,热得眼珠发直的众人,偷偷把竹筒揭开,小心翼翼递给竹篓里的黄小花,她一接过,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灌,咕噜咕噜的水声,让外面的叶瑜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在渴及了只用水蘸唇的村民前,她只好舔舔嘴唇,强忍下喝水的欲望,给俩孩子平分了,从随身绑的点心布袋中掏出的四块绿豆糕,谁知黄茅竟不要?
“娘,我还能走,不饿!”叶瑜对他的拒绝视而不见,直接将绿豆糕塞他手里:“吃,垫肚子,待会儿再吃干粮!”
这孩子还真是能忍,叶瑜自己都累得快要脱力了,更别提中间她只抱过一个时辰的黄茅了,脚底板怕是早就起水泡了,偏偏他能一声不吭,百忍成金,要是好好教育黄茅,说不得他将来还能有大出息!
在叶瑜目光威逼下,黄茅乖乖吃完两块绿豆糕,照顾完俩孩子,她才有空关心走在最前面的十辆牛车,每一辆都都坐满了十个孩子或者八个老人,孩子们神情好奇,惊讶,老人则个个目露惶然,不知所措。
“张娘子,张娘子,你在这呢,我都找了你半天!”满头大汗的苏娘子越过赶路的众人,挤到叶瑜面前。她一靠近,叶瑜就生理性不适。
忍了又忍,才没当面捂鼻子,两个月没洗澡,还是最热的夏天,那汗渍味儿,多酸爽,可想而知。偏偏周围全是这样的人,她自己也不例外,为了保护鼻子,她离四周每个人都有一米以上,且每隔一个时辰,就得捏碎三朵金银花,冲冲鼻子。
“苏娘子?有事?”
“里正不是说让十岁的孩子都坐牛车吗?我家有辆驴车,没牛车带的人多,但多俩孩子没问题,你家黄茅六岁,小花三岁,都小,哪能跟大人一样赶路,走,跟我过去!”
都是当娘的,苏娘子明白和离后的叶瑜是不放心把孩子单独放在牛车上,所以才宁愿自己辛苦点,背着走。她刚回头时正好碰到叶瑜抱一个,背一个,举步维艰,看得她心酸不已,才巴巴跑过来帮忙。
叶瑜思考一秒,答应了,逃荒八个月,她自得找些看上去好说话,人品还不错的村民相处,只希望人家能在她遇到危险时,伸一伸手。
苏娘子和原身关系本不错,目前看来也没啥别的缺点,可以接触。
“我刚刚打听了,里正和族老们说在出临江府之前,午间都不会休息。”说到这儿,苏氏压低了声音:“毕竟是偷偷逃跑,要被县令发现,只怕全村都吃不了兜着走。”这年头,人口也是衡量县令功绩的考核之一,一个大村七百人都跑了,想想就不可思议。
“猜到了,不然今儿也不会走这么快!”简直就是急行军,就上午这四个小时,走了足足十五里路,叶瑜的脚都麻木了。
苏氏惊讶的打量了一番张氏,总觉得她在和离之后,性格强硬聪明了许多,不似之前软弱:“没错,接下来,还会更快,说不得晚上只能休息三个时辰。”
说完苏氏唏嘘了两声,逃荒就是逃荒,一踏上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说话间,两人就赶到了队伍的中间,苏氏是从隔壁村嫁到大安村曹行的,曹行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个弟弟,上面有一对父母,一家总共有十一人,不多,但比叶瑜母子三人强。
“来了,快,快,孩子呢?放上来!”叶瑜一到,苏氏的婆婆坐在驴上的冯氏就笑眯眯的朝她伸出了手,早听说曹行一家是村里有名的和善人,如今一见,倒真是名不虚传,连她这个和离的都不嫌弃。
叶瑜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多谢婶子,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放下竹篓,把玩手指玩得兴起的黄小花提到车上,苏氏也帮忙把黄茅抱上满是包裹,酸菜缸的驴车。
“都是大安村的,客气啥,你一个人也不容易。”一旁背着行李的妯娌黄氏闻言瞥瞥嘴,不容易都是她自找的,怪得了谁?
叶瑜:“......”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郑重其事的道了谢,人家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得记恩才是。
两孩子上了驴车,叶瑜背着减重四十斤的竹篓跟在曹家驴车后面走,轻松多了。
“中午不休息,各家带干粮的吃干粮,没带的和人换一换,晚上再做!”叶瑜刚松口气,里正的三个儿子就在队伍中来回奔跑传话,让饿得有气无力,做梦都想歇歇脚的众人失望得不行,只能拿出备用干粮啃,叶瑜拿了三个馒头分给车上的两孩子:“凌晨起来做的,快吃!”
是吗?难道是他晚上睡得太死,所以没听见娘在灶上的动静?以后可得警醒点!黄茅恍然大悟般的咽下馒头让叶瑜松了口气。她买的东西除了特别显眼的大件,剩下基本没让孩子们知道,如此她才能源远流长的给两孩子提供粮食。
众人边走边拿干粮,有吃烧饼的,有吃糜子煎饼的,还有吃烙饼的,条件差的配咸菜,好的配肉干,一百多户,基本都能吃上饭,看来虽旱了半年,但大家应该都有藏余粮,当然,黄家除外。
叶瑜看着不远处黄家人生嚼野菜根时,内心笑得直打跌,笑着笑着,她发现不对了?黄珍珠和黄平怎么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仔细甄别,发现这两人还真不见了?去哪了呢?叶瑜想了想,该不会是去鬼宅收黄金了?要真是,那就好笑了!
下午十五里的路程,叶瑜的目光一直落在黄家,可惜直到天黑,队伍找到水源停下,这父女俩也没出现。
“好了,今晚就在这池塘边休息,大家打水的打水,做饭的做饭,不要闹事。”随着里正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叶瑜也将俩孩子从曹家的驴车上放下,叮嘱:“你们俩就跟在冯大娘身边,哪也不要去,等我取水捡柴回来做饭,知道吗?”
冯氏不等叶瑜开口,就把两孩子揽在身旁:“张娘子,你放心过去,这两孩子,我肯定会替你看好的。”
叶瑜同她道谢,和苏氏一起拿瓦罐,往池塘走,一路都能看到举着火把来取水的人,三分钟,两人就到了里正说的池塘,然后,傻眼了。
是池塘没错,不过得加个“之前”,这里之前应该是水塘,但干了半年,偌大的池塘只剩下直径不到五米的水坑,小得可怜不说,里面的水,叶瑜看一眼就觉着伤眼,干枯的树叶,飞虫,麻雀的尸体,喜鹊的鸟毛,全都堆积在上面,恶心瘆人的很。
“这,取吗?”苏氏一脸嫌弃为难,之前大安村再旱,也有口百年老井供水吃喝,可如今这只能浇地的水却要入嘴,这?叶瑜咬咬牙:“取!”反正她又不用,只是会脏了她的瓦罐而已,幸好她不止一个罐子。
“行吧!”苏氏也知道这水是非取不可,不然之后的路上怎么过?她只是暂时过不去心中的坎。
两人尽量避开脏污,花了二十分钟,才取了两瓦罐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水,叶瑜揣着瓦罐和苏氏原路返回,在快到露宿地时,她才开口:“嫂子,我想去方便下,你先回,我待会儿就来。”
苏氏也没多想,点点头:“好!”抱着罐子走了,叶瑜见状赶紧躲到一旁的小山坡下,偷偷将池塘的脏水调换成了空间井水,然后抬头确认附近没人,又抓了两个馒头,舀上一瓢开水加餐,因怕被人发现,所以她三五口就闷完了,吃完,重重喘口气,活过来了!这一天,把她折腾的,恨不得就地躺倒,知道逃荒辛苦,可没想到不单单是辛苦,而是千辛万苦!腹诽发泄一番,叶瑜又恢复了生龙活虎,准备回去,谁知一站起来,就看到有亮光过来,顺光看去,是黄平和黄珍珠,她一惊,立马趴下,屏住呼吸,生怕被那俩发现。
“珍珠,你真的卖掉两颗百年人参,得了一百八十两银子?你啥时候找到人参的?在哪找的?我们要不要再去看看,说不定还有遗漏的!”叶瑜心沉了沉,卖人参?黄珍珠是已经得到她的灵泉金手指?元一给的剧情不是说,黄珍珠是在逃荒一个月后意外砸伤头后得到的灵泉?怎么时间提前这么多?
黄珍珠的灵泉有两个功能,一是治病救人,用多了还能保持青春,让四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二十出头,二是催生植物,一滴就能让植物长到五十年份,她就是靠这才成为人生赢家的。
“三个月前在后山发现的,一直没动,因要离开,我才挖出来带走的,那附近我都找了,没有了。”人参是有,不过是五年份的,且只有一株,能变成百年的,还得多亏了它,想到这,黄珍珠摸了摸手腕上因吸了她血而变成叶子形状胎记的玉佩,有了它,那丢的一千两黄金算啥,她能赚回十个,百个一千两。
“是吗?”黄平喃喃自语,心痛又可惜:“嗯,爹,这一百八十两都给你,以后你想买啥,都用它。”
“好孩子,爹没白养你,真是爹的好女儿。”黄平欣喜若狂,疯狂夸赞黄珍珠,对她说了一打好话,听得叶瑜耳朵都起茧,等这两人离开已经是十分钟后了,不过在他们走红,叶瑜还是等了五分钟,确认两人没有去而复返,她才抱着瓦罐离开小山坡。
作者有话要说:旧文更完,这篇会尽量恢复日更,希望大家多多收藏,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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