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公主之争

姜乐韫一边吃喝着,一边拿眼瞧着上座的人。

虽然崔家和荣国公府在朝堂上针锋相对,颇有鱼死网破的意思,但上座的崔皇后和甄贵妃面上还是一片笑意,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这让想看她们鹬蚌相争之人倒是失望了几分。

就连她们身边的大公主和二公主也是一副姐妹情深言笑晏晏的模样,但年岁毕竟还小,有些时候还是沉不住气。

大公主是崔皇后嫡出的公主,因着终于能压二公主一头,此时也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笑。

“二妹妹今日的留仙裙剪裁不错,但这布料上却不似往日那般讲究,倒配不上二妹妹的尊贵了。”大公主端坐浅笑,神色里透着一股子的痛快。

往日她的这位二妹妹总是以美貌衣服首饰为公主里的第一人自居,明里暗里嘲讽她这嫡出的公主穿戴得寒酸,比不上她,如今她终于是逮着机会好好笑话她一番,搓一搓她的傲气。

二公主听出了大公主的揶揄之意,又是委屈又是气愤,但因着雪缎一事,她早早就做好的衣裳被母妃锁了起来,就连平日里华贵一些的服饰也不能穿,心里早就憋屈得不行了,如今又被大公主嘲讽一番,眼眶更是红了起来,但为了不让人笑话,她强忍着哭意。

三公主见二公主吃瘪了,心下也是极痛快的,俏皮道:“大姐姐说笑了,二姐姐身上这身虽比不上那雪缎珍贵罕见,但也是极为贵重的布料了,妹妹瞧着好看得很呢。”

雪缎二字一出,甄贵妃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些。

谢昭仪本便是崔皇后一派的,也不怕得罪甄贵妃,只是把女儿轻搂在怀中浅笑道:“你二姐姐向来深受你父皇和甄母妃的疼爱,吃穿用度自然是极好的,别说你这眼皮子浅的看着好,就连母妃也瞧着是极好看的。”

崔皇后适时才对甄贵妃笑道:“谢昭仪这话说得不错,淳儿从小便是被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吃过这种苦,本宫那里还有一匹雪缎,待会儿便让人送到你宫里吧。”

甄贵妃皮笑肉不笑道:“雪缎难得,皇后娘娘还是留给大公主吧。”

“再难得也不过是一匹布罢了,若它能逗得淳儿欢喜,也是它的造化了。”崔皇后一副慈母的样子,说的话却气得甄贵妃想要砸杯子。

二公主看到自己的母妃吃瘪,当即紧握拳头,面上却带笑道:“淳儿谢母后赏赐,但这雪缎淳儿却不能要,后宫向来尊卑有序,这雪缎理应由皇祖母、母后和大姐姐所有。”

当初雪缎进贡到宫中,崔皇后立马便把其中一匹送到寿康宫,因着安乐郡主喜欢,太后便赏她了,所以如今太后手中是一匹雪缎都没有。

没想到却被二公主说成了她不分尊卑,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淳儿真是懂事孝顺,倒是柳婕妤连个七岁的孩子都不如。”崔皇后深深地看了二公主一眼,一句话就把拉踩了甄贵妃和柳婕妤。

毕竟太后都没有的雪缎,甄贵妃却随手就赏给了柳婕妤。

二公主见自己的话连累了母妃,脸色又是一白,看得甄贵妃心疼不已,她连忙把二公主搂入怀中,轻声安抚,完全顾不上一旁羞愤欲死的柳婕妤。

姜乐韫旁观了这一场大戏,心中感慨这宫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想当初她七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人家这心计都玩转了。

正在感慨之时,忽然察觉到一股阴冷毒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一看,竟然是柳婕妤。

只见她目露狠辣,视线不停在她和汪嫔之间流转,想来她是彻底记恨上自己和汪嫔了。

这场闹剧直至封昶衍扶着太后进殿才落幕了。

二公主似乎是为了找回丢了的面子,使尽浑身解数把太后和封昶衍逗得开颜大笑,大公主在旁半是不屑半是酸涩,她嫡公主的骄傲和教养不允许她做这种小女儿的姿态,但每每看到二公主承欢膝下,太后和封昶衍对她宠爱有加的场面时,她的心就开始冒酸水,是数不清的嫉妒和羡慕。

明明她才是大魏朝最尊贵的公主,父皇和皇祖母的宠爱也该全是她的!

她封晗馨算什么东西?!

太后把二公主搂在怀中,目光慈爱道:“你这小皮猴,也不知从哪学会这些俏皮话,把人哄得笑成了花。”

二公主得意地看了大公主一眼,随后才依偎在太后怀中道:“皇祖母爱听,淳儿便多说些。”

“好好好!淳儿说的皇祖母都爱听。”太后轻捧着二公主的小脸,又是一顿稀罕。

甄贵妃见二公主如此得太后宠爱,刚刚的阴郁也少了几分,嘴角带笑道:“也就您爱听她说这啰嗦话,臣妾是不堪其扰了,您若喜欢,把她带到寿康宫养几日,也好让臣妾清静几天。”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崔皇后和大公主更甚。

养在太后膝下,可是天大的荣耀,即便是日后出降,也能比别的公主体面尊贵。

如今安乐郡主不知何缘故被送出了宫,太后膝下空虚,没想到甄贵妃会借着这个机会提出把二公主养在寿康宫。

只是按照甄贵妃疼爱二公主的程度,她怎么舍得?

想来这次荣国公府和崔家相争,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甄贵妃是想借太后之势扳回一局。

这点不仅姜乐韫能听懂,崔皇后更是懂得其中厉害,甄贵妃她这是要联合太后对付自己。

崔皇后眼底划过几丝狠厉,但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笑:“淳儿她向来娇贵,皇上也格外恩宠,特意免了她居住在凤栖阁,这霎时离开了母妃,淳儿能习惯吗?”

大魏朝的公主们在七岁后统一迁居凤栖阁,即便是大公主这位嫡公主,也没有特例,但偏偏贵妃之女却有这种特权,这也是大公主为何如此针对二公主的其中之一原因。

当初甄贵妃要死要活说舍不得二公主,特意求了恩典不让二公主迁居凤栖阁,如今为了权势,却把自己的亲女儿推出去,当真是可笑可讽。

“皇上您说呢?”崔皇后笑意盈盈地望向封昶衍。

封昶衍神色平淡,似乎没有听出崔皇后话里话外的嘲讽,只一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神色也淡了些,似乎并无意把二公主养在身边。

二公主小手紧握,稚嫩的小脸也不□□露出几分忐忑,若她此番被皇祖母拒绝了,那她必定会成为这宫里的笑柄,只怕她在封晗雅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在场的众人都在等太后的回答,但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尴尬寂静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