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领养

沈念红听着声音,内心一紧,这孩子的声音太让人心疼了。

她快步走进堂屋,只见沈向东的爷爷沈明忠,正指挥着村里的一个壮实小伙强行抱起沈向东,就要往一个穿着军装,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手中塞去。

而在壮实小伙手中的沈向东,正手脚乱挣,满脸眼泪鼻涕,不停地哭喊,沈向东的奶奶宋巧云抹着眼泪,她不敢违背沈明忠的指令,虽然一直伸着双手却始终没有去抱住沈向东。

看到这阵势,穿军装的男人也吓到了,连忙摆手说道:“别这样,快放下他,小心弄伤了孩子。”

“快放开他。”沈念红快步上前,从小伙手中要接过沈向东。

沈向东一看见沈念红,叫了一声“念红姑姑”便哇地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了,两只小胳膊拼命伸向她,小伙一看只能放手,沈向东整个小身体就扑进沈念红的怀里。

沈念红身材纤弱,哪禁得起他重力加速度的投掷,在接住沈向东的同时,就被孩子撞得一个踉跄就要往后倒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沈念红认命地闭眼,打算坐个屁股蹲缓解重力,但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胳膊被背后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拽住,她趁机稳住了身形。

等她站稳了身子,胳膊上的大手立刻松开来,沈念红慢慢转过身来,对上一双紧皱双眉、眼神深邃的眼睛。

沈念红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秀眉,这是什么表情,自己跌倒又不是故意的,扶了一下这就这么嫌弃吗?!

虽然眼前这张脸剑眉星目、脸如朗月、刚毅周正外加一脸正气,平时若是看见必得内心暗暗赞叹一句,但他刚才的举动让她现在打算忽略那张脸,目光下移看到他肩膀上的军衔,心知这应该就是要领养沈向东的林团长了。想起书中对他的寥寥几笔介绍:林有正,二十八岁,因军功显著年纪轻轻便晋升到了副团级。

她尽量使用平稳的语气,微微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说道:“这样强硬带走会对孩子心理造成阴影,让我跟他好好沟通一下。”

这番话使得林有正原本紧皱的双眉慢慢舒展,眼中也多了几分探究,看到眼前那双冷静清澈的眼眸,他思忖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沈念红抱着怀中的沈向东看向沈明忠,沈明忠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沈念红这才带着沈向东走进了他的房间,并且关上房门,她要缓解沈向东的情绪,最好的办法是先不让他看到让他崩溃的人,让他先冷静下来才能好好交流。

沈向东被沈念红抱进房间后,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不过还是在一抽一抽地抽泣着,圆圆的小脸因为哭泣变得通红,眼睛也哭肿了,小嘴还在嘟嘟地说着“我不去”。

沈念红细心地帮沈念东擦去眼泪,握着那双小小软软的手,柔声说道:“向东,向东,看着念红姑姑。”

“念红姑姑,我舍不得爷爷奶奶,我也舍不得你,刚刚你都没来,他们就要带我走!”沈念东像是找到靠山的孩子,小嘴叭叭地开始诉说刚才的委屈。

小孩子的表达能力本就弱,所以需求一般都会被大人忽略,如果沈明忠可以多问几句,或者耐心地跟孩子交流安慰一下,也不至于让沈向东如此崩溃。

“向东是想跟姑姑见一面再走对吗?”沈念红巧妙地将话题引导过来,小孩子想法是单纯的,满足不了就会哭闹。

沈向东用力地点点头,带着哭腔说道:“对啊。”

“那姑姑不是来了嘛,你看,这是什么?”沈念红从背篓里拿出连环画,把包着的纸打开,扬了扬手中的书说道。

沈向东到底是小孩子,看到连环画眼睛都亮起来了,小嘴咧着惊喜道:“咦,小人书!”

“对,向东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姑姑奖励你一本小人书。”沈念红见孩子的笑容,内心也软软的。

沈向东拿着沈念红递过来的小人书,就好像捧着一个珍贵的宝贝,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小人书,以前他只在同村的峰仔家见过,但峰仔可宝贝他的小人书了,都不让人碰,只是拿出来炫耀。他看着好眼馋,只能缠着念红姑姑给他讲小人书的故事,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崭新的封面,立即就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

“向东,你跟着林伯伯去省城,要好好听话,努力学习,将来长大了有能力了把爷爷奶奶都接去照顾,好不好?”沈念红柔声说道。

沈向东虽然被小人书吸引,但听到沈念红的话,还是懂事地抬起头来说道:“好,念红姑姑。”

沈念红趁机说道:“向东,爷爷奶奶是很疼你的,他们把你送去林伯伯家,也是为了你好,林伯伯是你爸爸关系很好的战友,他也很疼你,还有我虽然也舍不得你走,但是为了你以后能更好的生活,我们暂时还是得分别一下,知道吗?”

沈向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应道:“知道了,念红姑姑你要经常来看我好不好?”

“好,林伯伯也会经常带你回村看爷爷奶奶的,念红姑姑随时都等着你。”沈念红不忍告诉他,这个年代去一趟省城,对村里的人来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只能期待那位看上去有点高冷的林团长能多带向东回村看看了。

见沈向东情绪已经平静,也接受了要离开家的事实,沈念红心里松了口气,希望他小小的内心不会再有阴影,书中沈向东离开家的时候,沈念红并不在家,那时候与周毅发相亲成功,基本上每个礼拜天都会去县里跟周毅发见面,所以也就错过了送沈向东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强行带走沈向东,才造成他与林有正无法解开的隔阂。

沈念红牵着沈向东的手走出了房间,堂屋内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两人身上,林有正见到孩子已经平静下来,不由地轻轻舒了一口气。

“林团长对吧?”沈念红走到林有正面前问道,为了沈向东,她得说两句话。

林有正轻轻点头,严肃地回了一句:“副的。”

“林副团长。”沈念红接着他的回应继续说道:“向东愿意跟你走了,他在家的时候特别喜欢听故事,可以多给他讲讲故事,多跟他聊聊天,还有希望能多带他回村里看看爷爷奶奶。”

沈明忠在一旁听到沈念红提了这么多要求,急忙想出声打断,但林有正抬手阻止沈明忠的开口,认真地听完沈念红的话。

“好,我会做到的。”林有正的回答简洁有力,有种莫名能让人信服的力量,然后他转身走向沈明忠,坐下来握着他的手说道:“沈伯父,您和伯母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沈明忠坐直了身体,有些哽咽地说道:“不了,我跟老婆子在这里住习惯了,现在年纪也大了,况且我们还得守着向东的爸妈,不然都走了,他们两个太孤单了。”

听到沈明忠的话,林有正神色黯然,说道:“我本该亲自送钢子回家的,只是当时我受伤昏迷,所以拖到现在才来看望你们二老,本想带你们一起去省城生活,你们也不去。”

“林团长......”沈明忠刚开口,林有正便打断道:“喊我有正就行。”

“有正,你能帮我们照顾向东,我们就很感激了,你不用担心我们老两口,我们的根就在这里,大队和乡亲们对我们都很照顾,念红每天还会给我们送新鲜的菜。”沈明忠说道。

林有正点点头,老人的意愿他不想违背,年纪大的人不喜欢离开故土,这是人之常情。

沈明忠对着沈向东招招手,沈念红松开沈向东的小手,轻轻示意他过去。

沈向东懂事地迈开小短腿走到沈明忠的面前,宋巧云也凑了过来,怜爱地抚摸着孩子的脑袋。

“向东,喊爸爸。”沈明忠一手圈住沈向东,一手指着林有正说道。

“沈伯父,不可以,向东的爸爸只能是钢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向东依旧姓沈,他是沈家的儿子,他喊我林伯伯就行。”林有正忙说道,沈向东是沈家唯一的后人,所以他不让沈向东改姓,否则他对不起钢子。

沈向东看看沈明忠,又看了看林有正,突然出口喊了一声:“林伯伯。”

“诶,乖孩子。”林有正响亮地应道,眼里有欣慰。

沈明忠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擦了擦眼睛,说道:“向东,虽然你喊的是林伯伯,但今后你要把林伯伯当自己的父亲看待,要听话。”

沈念红站在一旁,心中微微动容,林有正的做法是给沈明忠和宋巧云留下希望,也是为沈家留了后。

“爷爷,奶奶,你们不要哭,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沈向东伸出小手帮两位老人擦眼泪,小奶音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对,我会好好照顾向东,也会经常带向东回来的,您二老放心。”林有正说完,看了沈念红一眼。

沈念红余光感觉到林有正的视线,心中暗想,希望能说到做到,别过不久娶了媳妇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就行。也希望向东这次没有了心理阴影,不会与林有正有隔阂,与今后的养母可以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