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祈湘如每一次从外头回来，经过三楼时，总能被眼尖的人发现。
这次也一样，只是大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甚至围过来时不像以前那般说着好听话。
他们一个个绷着脸，有的欲言又止，有的刚开口就被身旁人扯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的簇拥她进了图书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哪怕刚从外面回来，祈湘如脸上有着明显疲倦，依然温柔地询问。
她这般，很能给人好感。
当下不知道祈湘如黑历史的人‘呃’了一个音。
这让祈湘如更清楚，真出事了。
可还不待她询问，她身旁队友很不客气道：“你们什么毛病？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我们刚从外头回来很累很饿了吗？”
在外头生死搏斗数小时，长时间绷紧的神经令人疲倦到极点，就想洗洗休息一会，没想回来后没得到以往那般热烈欢迎就算了，还得到奇奇怪怪的眼神？
以及现在说请他们过去、却根本不像请的行径，反而像犯人一样的押送……哪怕这些同学没有动手动脚，可那眼神语气态度，楞是令人不舒服。
打从拎起武器怼丧尸那一刻，这些敢拼杀寻活路的几人，早生了我与别人不一样的优越感，奉承听多了，被人以憧憬的目光看多了，习惯高高在上后，哪能接受这种反差？
祈湘如队友之一，一人猛地推了把直直盯着他的男同学，口气冲的说：“我说你怎么看人的？”
被推的那人一脸莫名其妙，也不爽了，“我怎么就不能看你了？”
他反推了回去。
“你找死！”
眼看两人幼稚的就要打起来了，几个老师校外人士立马拉人又劝架，“别打别打！有什么好打的，谈正事要紧！”
两人很快被拉开，首先挑衅那人尤不解气，直朝地板吐痰骂了句‘艹’。
“特么能，怎么不去打丧尸哈？”
“不敢打丧尸打自己人，可把你给能坏了艹！”
“行了行了别说了，谈完事你们怎么打、打死我们都不管。”被动静引过来的巩阳等人，警告的说着。
挑事那人听了这话，恶狠狠一笑，被推反击那人脸色难看的藏入人群里，祈湘如看到这一幕，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太好，只能以‘谈什么事’来带开话题。
“是这样子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祈湘如很快地知道——
一、于晓自暴自己不认识省兵团的人。
二、于晓失踪了。
三、她的黑历史又被拿出来八卦。
四、这些人狗急了，逼巩阳及有能力的人，一同养那些不敢不愿拿起武器怼丧尸的人。
祈湘如简直要气笑了。
说正事就正事，为什么提她过往的黑历史？！
她当年年少气盛胜负心重，发现于晓跟自己同校，没能忍住自己，以至于各种小动作成了把柄，又被顺藤摸瓜抓到了老家位子，这才被发现自己暗恋隔壁哥哥萧启是于晓未婚夫的事。
可她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喜欢上萧启罢了，更别说萧启跟于晓早退了娃娃亲，已经不是未婚夫妻关系，至于针对于晓，也不过是为了受了屈辱的萧启讨回点利息。
然而就是说破嘴，人家也当她是个上赶着当小三的人，她向来爱惜羽毛，被这样认为时难过的不行，这份误解更是成了她人生中难以抹灭的污点。
所以再度被提起，没有什么比得上这么戳人痛脚的事。
尤其是这么多人当下！
祈湘如带笑的脸庞变得牵强，话声言语止不住紧绷。
“所以这事又怎么会扯上我以前的事，你们找我，难道是为了声讨我的为人，抨击我的过往？”祈湘如理智还在，没有反唇相讥，只不过心里有气，便是知道他们不是这个意思，还是拿这事说事。
而果然，在她这么说后，立即有人给了态度。
“抱歉了祈湘如，我们不是八卦你，纯粹就事论事……对不起啊。”
“其实知道那事的人不少，怕大家表面不说，实际误会你会因为私心对于晓做了自己都没能想像的事，这才……我们真没那意思，让你难受了我们道歉。”
“对不起啊祈湘如。”
说到底，这群人还是有所顾忌，祈湘如觉醒的是治愈异能，在物资缺乏医疗几近没了的当口，有这么一个治疗在，便有了底气。
所以道歉声完后，见祈湘如脸色没那么难看了，话题绕到于晓上，说着于晓失踪的事。
“很多人说看到你们问了于晓人在哪，之后于晓就没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我们想知道的是，你最后看到于晓了吗？”末世后，大家还聚在这儿，完全是因为于晓认识拥有武装力量的省兵团，所以最紧张的还是想知道于晓人在哪。
这人问的还算客气，那时陪祈湘如一同去找于晓的女孩道：“我们是在四楼女化妆室看到于晓，找她也没为什么，就是要去外头搜物资，顺道问问罢了。”
“于晓直接拒绝我们了，还让我们滚呢。”
“就是，那时湘如还替她说话，于晓不高兴地拍坏了大理石墙，可把她能的不行，怎么就没拿去怼丧尸呢？”女孩嘲讽的说着，没注意巩阳视线一瞬间看了过来。
巩阳没忘了楼房出入口那几只脑袋开瓢的丧尸。
难道，这是于晓弄的？
在他惊疑、猜测中，还在说话的女孩们很自然的避开己方当时不好的语气态度，且为了证实谈崩后于晓是自己离开的，又道：“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夏慧，那时她也在场。”
人群里的夏慧楞了下，在众人视线望来，没能多想，回着，“我那时在里头，隔着门没看清，不过谁的声音我能认得的，所以……她们说的没错，于晓最后是往她们反方向离开。”
“你们的反方向是？”
“单人阅读室。”场上不止巩阳，还有被请过来他的队友，这话是其中一人回的。他们这几人都住四楼，很清楚女化妆室另一边是什么。
很快地就有人去找了。
可还是没能找到于晓，只遇到看过于晓的一对情侣。
这对情侣说的吱吱唔唔，过来人却是听懂了，原来是他们在办事时，于晓闯了进来，至于于晓又去哪了，不知道。
于晓下落再一次断开，所有人情绪都不好。
至于知情的，当时守门的那一对男女，察觉到事态严重，无不看了彼此一眼，都选择性地没出声。
这要是说于晓是他们放行的，绝对会被撕了。
而神奇的是，目前没有人想到他们，实在是于晓之前怕丧尸的形象太过深刻，就是有所怀疑的巩阳，没真正瞧见，也不敢说于晓离开了图书馆。
影响越大的事，没确定的情况，都不能轻易说出口。
至于祈湘如，就更不知这事了，但她比谁都清楚，于晓不能不见。
于晓是省兵团到来，让人活着到六华基地的主要关键，甚至是吸引、稳住这儿人留下来的主要目标。
有这些人在，他们安危才有一定保障，更有机会离开这个早被丧尸环绕成孤岛的校园。
当然这事除了她自己，没人知晓。
祈湘如才是场上最怕于晓不见的那位。
可现在她不能表现出来，还得稳住所有人，否则这群想靠于晓离开的人一旦失望愤怒，到最后一定无所顾忌，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祈湘如想了想，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省兵团会来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你又不是于晓！”
“你不信我还能逼你信了？”祈湘如笑笑。
她这淡定模样让人猜不透，以致于后续再谈、说起物资条件、要谁给谁、如何云云，都没了之前强势。
再有推搡差点打起来这事搁在前头，祈湘如队上的人不满不愿松口，巩阳几人又跟祈湘如他们是一条线上蜢蚱，当然一同对外。
对有能力的人来说，他们是不愿吃这种亏、受这种憋屈，空手套白狼，呵呵，下辈子吧！
而依靠他们的一群普通人，虽没跟着出去怼丧尸，却始终守着图书馆，令外出的人回来至少能安心睡觉，自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僵持了很久，最后是外出回来、到现在都没休息的人受不了，拎起叭的最欢的人一拳头要揍上，被好几人拉住，他不愤反抗，大闹的结果，整个‘会议’自然谈崩了。
在祈湘如巩阳小队一同离开时，还有人不死心拦着。
“祈湘如祈湘如！我们知道你最善良了，看谁受伤再累也过来治疗，我们很感激你，可这次，你真的要让你曾经治疗过的人挨饿受苦最后死掉？”
“瞧瞧这说的什么屁话？”
“湘如再善良，也不是你们这群血蛭的利用对象！”
“滚开！再拦就把你们扔到楼下喂丧尸！”
凶神恶煞的模样，几人毫不怀疑他们真敢这么做，无不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有了这一步，再退不是难事，就是眼睁睁看人离开，彷佛看着一堆食物离开了一样难受。
“祈湘如不是最好说话的吗，怎么刚才都……”
“呵，说你蠢还不信，她要是最好说话，我头拧下来给你坐！”见对方还一脸茫然，这人气的掰给他听。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打从我们说这事时，祈湘如沉默的厉害，直到结束这会，她说过的话不超过五根手指头，这算什么？不是摆明不管，就是一切是她受意的，可别忘了，待在她身边、能给她过上好日子的人，不是我们，是那些有能力的同学老师，是异能者！”
那人懵了，“那那那我们怎么办？”
“这事当然不会这么完的，走，我们进去听他们说什么！”
祈湘如小队跟巩阳的人一块儿上楼，路上队友都是气不过的骂声连连。
巩阳他们住在四楼，很快地和祈湘如小队分道扬镳。
不过一会，巩阳去六楼找祈湘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