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春寒料峭。
在沈攸宁将要睡着时,房门被敲响了,她烦烦地喊了一声,“谁呀!”
伫立在门口的姜修远,高大的身躯顿了一下,续而他嗓音低沉道,“睡了?”
屋内沈攸宁顿时清醒。
他来干什么?
貌似他主动找她,都未发生过什么好事。
为了不影响睡眠,“睡了,有事明日来!”
姜修远:“睡了还能说话?”
两人隔着一扇门,隔着一道屏风,你一句我一句地聊。
姜修远问,“今日回来,听人说,你买了西瓜与玉米的种子?”
沈攸宁坐起,一头乌黑发丝垂在腰间,小脸带着不耐,冲着门口方向,“对,有意见?”
姜修远的声音好久才传来,他在晚一会,沈攸宁还以为他走了。
姜修远:“没意见,只是这些不好种植,你要尝试,也可以。”
沈攸宁没在接话,而是盖上被子睡觉。
月色很亮,地上映出姜修远的身影,屋内没了声音许久,他才回了书房。
第二日,沈攸宁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也好,耀眼又温暖。
用了朝食后,沈攸宁便于春桃一起去了她那几十亩荒地处,跟着的还有姜修远找来的陈伯。
陈伯大概五十来岁,肤色黝黑,面上皱纹明显,但身子骨看起来,还是挺结实。
据姜修远说,陈伯种了一辈子地,在这种植方面特别厉害。
去的路上,是陈伯赶的马车。
新启县,不论男女皆可种地。
这个月份,不是农忙的月份,田地里种植的人并不多。
车轱辘响个不停,沈攸宁脑袋伸到马车窗外,看着绿油油一片的小麦。
新启县以及临边的几个县,种植的都是小麦。
三月底的小麦,已经有麦穗。
“陈伯,这小麦长得不错哎,”沈攸宁会心一笑。
陈伯闻声叹气,“夫人,你看得只是表面,枝干是长得不错,可是收成不好,一亩地根本收不到多少粮食,这片靠水,长得不错,在往前走,就不行了。”
陈伯话落,沈攸宁沉默了。
乡间的道路不好走,马车晃晃荡荡,颠簸的有些难受,沈攸宁看了会,便靠在车厢里闭目休息。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一下马车,沈攸宁便看到周围种植的小麦,确实比不上前面的,这边长得又矮又小,还稀疏,麦穗有的还未出来。
紧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在她的地里。
只能说一言难尽。
十几亩地枯黄的杂草,可怎么处理,沈攸宁极为发愁。
要是丰茂的草,还能拔了喂牛羊,偏偏这草长得短小又结实,三四月正是它从新生长的季节,蹲下仔细看,还能看到新冒出的嫩芽。
她目光再往前看,便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上面树木丛生。
据听说,这山后面是土匪窝,
三年前,相邻的几个县都被抢过,并死伤了不少人,总之事是闹的挺大,朝廷得知派了人,几乎将那土匪窝剿灭。
但也有漏网之鱼,这三年过去了,土匪又开始猖狂了,看来这三年来一直在养精蓄锐。
“夫人,这么多荒地,该怎么办啊?”春桃一脸忧愁。
沈攸宁也不例外。
一眼望去,满是杂草,要是他们三人拔草,估计没个两三月是除不完的。
沈攸宁摊开手,看向了陈伯,此时他也是一脸忧愁。
骄阳灿烈,春风轻轻吹起,绿油油的麦子随风摆动。
半晌,沈攸宁开口,“可不可一把火,点燃了,而且燃烧后的草木灰,还能肥硕土地。”
沈攸宁说完,陈伯愣了下,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还能这样,更没想到,先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县令夫人,竟然也懂的这些。
之前对她也有耳闻,甚至觉得,如此懒惰,泼辣的女子,真是让人厌恶。
“不过我在纠结,陈伯你看,”沈攸宁手指着周边的良田,“春日里风大,这火点了之后,便会不受控制,就怕周边的良田遭殃。”
“夫人说的有道理,”陈伯点头道,不过他又皱眉道,“可这也是唯一的好方法。”
沈攸宁:“但是不可取,倘若还是冬日,采取此法较好,但是如今已是春日,万物复苏的季节,采用此法,不妥,除非我们能控制住火,不烧周围其他的良田植被。”
她话落,陈伯还未开口,她突然兴奋开口,“我们可以先把荒地周围一圈翻耕,并浇上水,这样周围一片没了杂草,而且还是潮湿的,火势自然慢慢熄灭了。”
陈伯眼眸一亮,低声笑了笑,赞同道,“你这丫头的法子不错。”
沈攸宁笑了笑,“也不是个什么好法子。”
“怎么不是好法子呢?老朽种了一辈子地,都是中规中矩,不动脑子,用的法子又笨又累,”陈伯叹息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聪慧。”
沈攸宁不知道怎么接,笑了笑。
商量好办法后,沈攸宁他们便按照此法办。
回到府中,已是未时,路过衙门时,她看到姜修远正在升堂。
她拉着春桃走去听。
他们到的时候,凶手已经认了。
百姓们纷纷议论不停。
“先前我还同情她,没想到,她竟然为了田富家的家产,而杀了他。”
“这谁能想到,田贵竟然被她杀了。”
“这女子可真有心机,先是劝说田富,让他跟盛涯和好,并写了相约的信,又将田富迷晕,将其杀害,并栽赃给盛涯,后又写了状纸,又把矛头指向田贵,这样一来,把自己撇清了。”
“可不是,要不是大人厉害,还真的发现不了。”
……
姜修远拿起惊堂木,狠拍了一下,下面立马安静了下来,他看着下边一脸死寂的女子,宣布了她的罪行以及处罚,便退堂了。
沈攸宁回到屋内,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敲着桌子,姜修远来的时候,她敲着正欢的时候。
她不知道何时养的这个毛病,喝茶时,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子,让它发出一些声音。
沈攸宁抬眸看了眼已经换回平日穿的劲装的姜修远,衣裳是蓝色的,既不失沉稳,又有种英武挺拔之气。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落入眼前,跟着落入眼前的还有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它散发着诱人又甜腻的味道。
“这是什么?”沈攸宁眼睛亮起,手也伸了过去。
姜修远:“桃花酥!”
沈攸宁白皙的手一顿,怀疑地看想向他,“你何时这般好了?”
姜修远:“……”
“这次案子的事,也多亏你,怎么说也要感谢你一番,”姜修远慢慢开口。
沈攸宁哦了一声,大大咧咧道,“哎,我也没有帮什么忙,都是你们的功劳,我那就随口一说,也就瞎猫撞上死耗子。”
说话期间,她已经将那包裹着桃花酥的油纸撕开。
淡淡的桃花香在屋内散开,沈攸宁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同时眼睛也眯了起来,“真好吃,里面软糯,外皮酥脆,口感吃起来一点也不腻。”
姜修远眉眼勾了一下,“喜欢吃就多吃点。”
“你也吃,”沈攸宁拿出一块,递给他。
难得两人和谐地坐在一处。
“对了,那女子真的只为了贪图钱财吗?”沈攸宁脸颊吃的鼓鼓的。
姜修远面上没有情绪,“不止。”
沈攸宁疑惑嗯了一声,微微歪头看他。
“那女子之所以跟田富结婚,是因为婚前,田富将人玷污了,但那女子性子刚,咽不下这口气,才会如此。”
沈攸宁蹙眉,“那她堂上为何不说?如今百姓们认为是她贪图田家家产,将人杀害,并陷害给田富的哥哥。”
沈攸宁大概明白了,那女子先陷害盛涯是幌子,而她真正想要陷害的人是田贵,但她不太明白的事,那姑娘为什么不解释,而是直接应下。
明明错的人不是她,她也只是为自己报复而已。
姜修远:“女子名节最为重要,她不愿说。”
沈攸宁:“……”
也是,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那女子是凶手的?”沈攸宁好奇地问。
“我们去的时候,那女子正收拾着行李跑路。”
沈攸宁:“……”
沈攸宁不理解了,她为什么跑。她这一手算计的那么好,只要她不露出马脚,就算他们怎么怀疑她,没有证据,一点办法都会没有。
姜修远:“她可能怕露馅吧,也可能杀了人,心中始终恐惧。”
外头日落西边,夜色染上星空。
屋内两人结束聊天后,便一直沉默着。
沈攸宁几次看他,见他都没有要走的迹象。
正在她准备赶人时,对面坐着的男人开口了,“准备什么时候种植?”
“还不是时候,如今地里荒草丛生,根本种植不了,先将草除掉,在想后面的种植,”沈攸宁拖着下巴,慢悠悠说道。
姜修远点了下头,“陈伯种地种了多年,想来除去杂草种植粮食,他应该清楚。”
沈攸宁撇撇嘴。
姜修远见状问,“怎么了?”
沈攸宁:“为什么你不觉得,办法是我想的?”
姜修远:“??”
沈攸宁藏不住事,又有点爱炫耀,只要是她做的,她都不会藏着掖着,也不会背地里做事感动别人。
她会直接说出来。
她把他们的想法,与姜修远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等说完,她一脸傲娇,“怎么样,我这方法不错吧!”
姜修远挺惊讶的,但想到她人本就聪慧,只是缺乏教导,“真厉害!”
他是诚心夸赞的。
可听到沈攸宁耳中,却有种敷衍她的错觉。
续而她便不想搭理他了。
第二日一早,沈攸宁回了趟娘家。
原主爹有钱,家中又有耕地的牛,又有不少做事的家丁,沈攸宁想,干嘛不直接用?
本来种地就是原主他爹的注意,如果不借给她工具与人,这合适吗?
肯定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