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从来没有体会过心脏疼的冷妙清算是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心绞,什么叫做心脏痉挛,这痛的她以为自己几乎要升天,再也睁不开眼。

良久之后,她终于在一阵亲切的交谈声中的缓缓醒来,看模样,似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太虚门府中,也就是那个小茅草屋。

“师父死了吗?”一个稚嫩的男童声音问道。

“没呢。”一个慈祥的老妇人的声音回答。

“如果师父死了,我可以继承她的大刀吗?”男童继续天真的问道。

“三师兄,莫要胡说。”老妇人耐心回答,毫无生气。

“我还想吃席。师父是掌门人,她死了我们一定能吃很丰盛的席。我要两个酱肘子,和一只汇宾楼的烤鸭。”男童继续用响亮清脆的声音与她交流。

“好了好了,三师兄,你出去玩吧,别在师父床前叨叨了。”老妇人终于放弃与他交流,温和的哄男童出去。

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拉扯衣服声,男孩儿撒娇胡缠不肯离去,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老妇人连哄带骗,却最终是没能把他赶出门外。

胸口还有些闷的疼的冷妙清微微抬了个手,试图提醒床前两人,自己已经醒了。

她开口虚弱的说道:“玉散,我的乖徒儿,我还喘着气呢,你怕是暂时吃不了席了......”

哪知一张嘴,她便哇出一口血来,粘稠暗红的血液顺着她嘴角流了出来,糊住了她的嘴和喉咙。

忆斑一回头,就看见自己年纪轻轻的师父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嘴巴微张,口里跟个小喷泉似的,咕噜咕噜往外冒血,喉咙还发出呜呜的声音,配合着在空中舞动的双手,仿佛下一秒就能驾鹤西去。

“师父!”

忆斑吓了一跳,撇下玉散,急急忙忙走过来,试图将她扶着从床上坐起来,可惜自己年纪大了力气跟不上,扶了半天冷妙清都没成功直起身。最后还是冷妙清自己撑着一口气,硬生生坐直了身子。

这么一折腾,她吐出的血又淌的到处都是,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恐怖血腥。

本来还在胡搅蛮缠的玉散愣在原地,呆呆的看了冷妙清几秒后,最终嗷的一嗓子,哭着跑了出去。

可能是吓得,也有可能是看见师父没死成,伤心的。

看见六岁的玉散哭得如此撕心裂肺,冷妙清暂且将这当作是他担心自己的表现。

有些人死了才能听到哭丧,自己活着就能听到了,多好。

人嘛,不能活的太通透,有时还是糊涂一点的好。

忆班慌忙替自己擦了擦嘴角后,便又着急的走了出去,口中叠声喊着:“燕芜!五师兄!师父醒了,你快来看看,师父怎么又吐血了! ”

冷妙清门下一共八名弟子,燕芜排名第五,也就是之前那条秃皮的大黑狗。他年纪二十有三,是一名医修,性格温吞如水,在门中属于老妈子的角色,大家有什么大病小病都找他来治,有心什么事也选择向他倾诉,可以说是用了都说好。

至于之前与他一起的那只大白鹅,也就是勾引公鹅和母鹅的真正指使者,燕芜的六师妹,名为步千榴,年方十八,脾气暴躁,一把大刀砍天劈地,年轻人的血性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莽撞冒失也体现的更淋漓。

冷妙清原身作为一位合格的圣母,在收徒弟时,也从来不管什么资质、年纪、背景,而是看见谁惨就收谁。本着我不救众生谁救众生的原则,手下的徒弟五花八门,各有特色,一致的只有大家进门前都很惨。

由于入门时间不同,大徒弟灵翊虽然刚满三个月,且还未断奶,却居于众徒弟之首,牢牢坐稳了大师兄的位置。

二徒弟兰耳年纪二十,看似温柔典雅,稳重可靠,实则不干人事,由撺掇自己六岁的三师弟喝酒划拳,并且输了后耍赖不洗碗可见一斑,冷妙清对她很是头疼。

三徒弟玉散现在六岁,整日里想着吃冷妙清的席,并且多次问她何时去死,自己好继承她的宝刀,冷妙清念及他年龄小,所以对于他的孝子行为没有多加苛责。

四徒弟正值十六,名为蕊丝,身娇脸萌,是个乖巧可爱的软妹,修炼的法器却是流星锤,常常将轻视她的对手锤的世界观崩塌,看了萌妹就跑。

除此之外,还有与小孩辩论不成就吞剑的耿直七徒弟文期,近来老风湿有些复发的六十三岁的八徒弟忆斑,他们都是冷妙清门下弟子。

实不相瞒,在第一次看见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大徒弟和头发花白的八徒弟时,冷妙清整个人都是错乱的,虽说自己对小说中的人物已有一定的了解,但读小说和真实相处是不一样的。

仙风道骨呢?清冷孤傲呢?怎么一个个比她还有俗世气息?

太微门,可真有你的。

脚步声和交谈声从门外传来,一人一狗逐渐走近:“五师兄,你快看看师父这是怎么了,她刚醒来就哇了一大口血,看模样虚弱的不行...”

忆斑满脸担忧的走在前面,虽然十分着急,但毕竟年纪摆在那儿,所以步伐快不起来,秃皮大黑狗则若有所思的跟在她后面,似乎正在认真思考。

从那张黑乎乎的狗脸上,冷妙清竟然莫名读出了儒雅随和与沉稳可靠。

“汪,汪汪汪,汪汪。”那大黑狗对忆斑叫道。

“没有呀,五师兄。我除了给师父服你开的药丸,没有乱吃其他的丹药。”忆斑仔细回想后答复道。

“汪汪,汪汪汪,汪?”大黑狗又叫到。

“师父从头昨天一直昏睡到今天,醒来就吐了血,中也间没有任何其他症状。”

“汪...汪汪...汪...”大黑狗眉毛紧缩,似乎很是苦恼。

“是吧,我也觉得很奇怪,师父之前病情一直很稳定,今天不知怎么就加重了。”忆斑叹了口气附和道。

在看到一人一狗毫无障碍的交流后,冷妙清沉默了良久,最终发出了灵魂提问:“燕芜,你还没变回来吗?”

“汪,汪汪,汪汪汪。”燕芜闻声抬头,对着她叫了几声,模样十分诚恳。

冷妙清面无表情,看向了忆斑。

忆斑开口翻译到:“五师兄说他自知有错,没有担好做师兄的责任,更没有管好六师妹,所以没有师父你的首肯,他暂时就不变回来了。”

冷妙清一时无言,自己这个五徒弟认起错来比谁都诚恳,溺爱起同门师兄妹却毫不手软。多见不怪的她轻轻挥了挥手,地上的秃皮大黑狗就变成了一位面带微笑、温润如玉的俊美男子。

“师父。”变回人身的俊美男子含笑着向冷妙清走来。

如果忽视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的话,他还是很养眼的。

“燕芜,你要不先去换身衣服?”冷妙清提醒自己从秃皮黑狗变成褴褛美男的徒弟。

“无碍,我先帮师父检查一下身体。”

燕芜发动灵力,便开始对冷妙清的这具身体进行仔细检查,过了一会儿,他就微微皱起了眉。

在小说的设定中,冷妙清这个角色作为女主,除了是个极品圣母之外,还是个多灾多病的体弱西子,天生灵根异变,不同于常人。

异于常人即为病,这病变的灵根既让她自出生就身体羸弱,离不开各种灵丹仙草,稍有差池就容易驾鹤西去,却也赋予她异于常人的修炼天赋,别人修炼十年二十年的境界,她只需一两年就足以勘破。

但再怎么天赋十足,却也遭不住一具弱柳扶风的身子,所以尽管她能力很强,但也无法实际发挥出来,只能终日被这具身体所束缚连累。

以往冷妙清也就咳两声,最多晕一晕,像今天这么血腥恐怖的大口吐血,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都是这该死系统的倒霉惩罚,害得她大口吐血,现在她都无法解释了,冷妙清在心中暗暗骂道。

一番思索后,冷妙清现编了个理由,准备骗过一直替他治理身子的燕芜,希望不会露馅:“燕芜,我之所以病情突然恶化,是因为...”

“奇怪,师父的身体无一处受损...”

“是啊是啊,我的身体没有受伤,这是因为......什么?我没有受伤?!”冷妙清提高嗓音,一脸不可置信。

燕芜的眉毛拧的更紧了,他又一番仔细查看后,困惑地说道:“身体器官虽然没有受伤,但灵力却在四处消散,各处也都在衰败,以心脏尤甚,分明与受伤的表现的毫无差别。”

没有伤口却如同受伤一样,想医治都无法医治。

这要让冷妙清怎么解释,系统,你害人不浅啊。

燕芜又思忖了一番后,便自己给出了解释,反过来安抚到冷妙清:“想来是我最近炼的丹药过于滋补,药性太强,师父身体一时受不住,这才吐了血。我再换几颗温和的丹药,应该就不会如此了。”

看到燕芜自己已经想出了理由,冷妙清也就不再多加解释,反正她这具身体动不动就出毛病,有些什么问题也是正常的。

燕芜又调动修为在冷妙清身体中走了一圈,替她收回了四散的灵力,这才点了点头,算是调理完毕。

燕芜一边重新拿出丹药,一边随口问道:“昨日师父怎么晕倒在路边了,旁边还躺着赵四。要不是八师妹恰好路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您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孝子·玉散·三徒弟:今天师父去世了吗?我能吃到酱肘子吗?我可以继承师父的大刀吗?

冷妙清:你可孝死我了,乖徒儿(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