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对于眼前这些家伙，小安简直称得上美丽可爱。
乐燃面前那人正匍匐在地，上半身是正常人类，下半身则是一条黑色泛青的蝎子尾巴，在地上蠕动前行；
左侧她看见了四只胳膊，视线转过去才发现那人身体两侧均匀分布着八只手，手臂上长满黑色的绒毛；
在这群诡异的生物中间，他看见那天晚上一闪而过的长着四条腿的家伙也在其中，如果没看错是马腿。
草草一数大概有二十多个，形态各不相同，各有各的诡异。
反应最大的是秋南屏，他嘴唇哆嗦着：“他们……都是人。”
乐燃忽然毛骨悚然。
如果都是怪物倒也没什么。
但……不是。
来不及更多反应，路鸣操纵空气凝成利刃，挥向前方整齐切断了一条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胳膊，伴随一声哀嚎，血液喷涌而出。
腥甜的味道刺激了所有人的战斗欲望，这群似人非人的家伙们被逼出了兽性，嘶吼着扑过来。
但他们完全不是高阶异能者的对手。
这一刻乐燃脑海中闪过许多凌乱的画面，不受控制似的涌进来，她嘴唇发白，头痛欲裂。
“等等！”乐燃痛苦大喊，“不要杀人！”
陆问舟深深看她一眼。
乐燃的眼泪流出来了：“不要杀人，他们真的……是人类。”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心脏也开始绞痛。
战况陡然转，徐岚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完了，失策了。
这批人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而且他们……不够害怕。
她曾经用这种方法处理掉很多外来者，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搞不好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这些可怜的孩子，世上就真的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吗？
赵可虞的能力是控制重力，她一边干呕，另一边顷刻间便将那半人半马的家伙压成一瘫肉泥，画面极度血腥。
陆问舟叹气：“可虞，你不要出手了，闭眼。”
赵可虞立刻感激地看他一眼，停下了动作，表情快要哭了。
她虽然实力最强但胆子是最小的，听话地收手，乐燃看到她做出一个熟悉的姿势——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祈祷。
或许，调查所存在真正的信教者。
单方面的碾压还在继续，但因为秋南屏和乐燃都说他们是人类，大家出手便有了几分顾忌。
乐燃放弃枪换了一把防身用的短匕。
战斗逐渐到了尾声，实在是单纯的一边倒没有任何悬念。
陆问舟思考两秒：“算了，都别动，我来。”
他张开双手，神色凝重，六条柔软的藤蔓破土而出，灵活得就像他自己的手指，将敌人结结实实绑成了一连串。
徐岚也没能逃掉，或者说，她是主动走出来束手就擒的。
“你辜负了我们的信任。”陆问舟淡淡道，眼里难掩失望。
徐岚没有挣扎，她的眼神很绝望，但并无悔意：“我得保护他们。”
陆问舟说：“那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尽管乐燃出言提醒过，死亡仍然是不可避免的。
粗略估计人少了三分之一。
徐岚目露悲痛，冷冷道：“当然，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隔空喊了一声：“小安。”
他们看见小安跑过来，刚刚不知道躲在哪里，战斗没有波及到他，仍然毫发无伤。
小安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徐岚很疲惫，声音不急不缓：“你们不要怪他，我需要他来配合，否则我很难跟你们说清。”
乐燃问徐岚：“你是人类吗？”
“我是。”她点头。
陆问舟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得到自由，徐岚转了转肩膀，还是很疑惑：“你们为什么不害怕呢？”
这是她最无法理解的一个问题。
姜玉浓轻嗤一声，不屑道：“我杀的噬心者比你见过的都多。”
徐岚发自内心地笑：“你是个勇敢的姑娘。”
她接着说：“你在杀死他们时，不会有残杀同类的感觉，对吗？”
姜玉浓被噎了一下，脑子里有千百种措辞说不出口。
路鸣恶狠狠骂道：“闭嘴，你这个疯子！”
“徐岚，”陆问舟脸上冷意渐深，以一种压迫的口吻，“你不该以为我不会杀你。”
徐岚闭上眼，整个人像忽然泄了气，沉默片刻道：“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路鸣说什么都要给她一个教训，被陆问舟用眼神拦下了。
徐岚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乐燃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徐岚让小安到自己身边，平静地对他们讲述。
“曾经我也以为，人类被感染就是必死无疑。”
“直到我见到了他们，亲眼见到有人活过来，但是已经变得不像人类，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这是一种特殊的生命形态，他们称之为——寄生。”
“人类会感染变成噬心者，其他生物为什么不会？如果你被被感染后恰好遇到另一个正在变异的生物，就会发生融合。”
“融合的条件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哦对了这些结论都是我猜的，没有证实。”
乐燃好像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深究却毫无头绪。
徐岚握着小安的手：“小安是我从荒野带回来的，我见到他时身体已经被噬心者啃得七零八落，脑袋扎在一丛正在变异的茉莉根部，但是还有口气，我就连着那丛茉莉一起挖下来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他们竟然都活下来了，小安甚至只需要靠光合作用就能维持生存”，徐岚不自觉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悲哀，“他和这株植物共享生命。”
小安点头附和：“是这样。”
秋南屏从巨大的震撼当中回过神：“可我这里的探测结果，他和人类是一样的能量形态。”
“精神系？”徐岚一语道出他的能力，苦笑着说，“没错，他们和人类没有什么不同。”
乐燃：……
这话未免有些昧良心了。
“那他们也是？”姜玉浓指了指被绑在藤蔓上的。
“对。”徐岚纠结了几次开口，神情很是愧疚，“可以恳求你们放过他们吗？”
陆问舟做了个集合的手势，乐燃转过身去背对着徐岚，和他们一起商量对策。
只过去几秒钟，他们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徐岚的胸口急促起伏着：“你们！你们是永夜神教的人？！”
乐燃和她对视一眼，没有否认。
“啊！”徐岚疯了一样尖叫，眼里黯如死灰，像失去了神智一样喃喃念着：“完了，完了……”
姜玉浓对乐燃做了个口型：徽章。
乐燃瞬间明白过来。
他们的背包上都嵌有永夜神教的徽章，一只银白色的眼睛，乍看并不是很显眼，可能就是在乐燃刚刚转身的时候被徐岚注意到，引发了她的失控。
乐燃暗中使用异能对她进行安抚，过了一会儿，徐岚自己也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乐燃他们，脸上充满了不信任，自言自语似的：
“永夜神教……第四禁区……呵，教会的实力果然更强了。”
这不对劲。
秋南屏上前一步，正色问：“你知道什么？”
“呵呵……”徐岚冷笑不止，仿佛放弃挣扎，恨恨道，“算我眼瞎，竟没看出你们的来历，都别装了，动手吧。”
乐燃头脑转得飞快，试探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她拎起自己的包抖了抖：“我被教会抓进去过，这是我偷来的。”
徐岚眼睛转了转，凄然问道：“真的？”
比起最坏的结果，她显然愿意相信这种说辞。
乐燃也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这个说法漏洞很多，但就现在来说，她只能选择相信。
乐燃说：“真的，我和审判所不共戴天。”
徐岚恍恍惚惚：“哦……审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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