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向古井无波的陆问舟都惊讶地看过来：
“调查所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乐燃想了想：“我没有别的地方去了。”
她问：“调查所……到底是什么地方？”
姜玉浓皱着眉解释：“教会名下的，专门招揽不怕死的人，执行一些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去的都是污染浓度最高的地方，人员死亡率在第四禁区所有组织里稳居第一……”
她吓唬乐燃：“你见过被感染的人吗？死状非常可怕……”
“见过。”不仅见过，还亲手杀过。
乐燃故作轻松：“你们不要当我没去过荒野好不好，我好歹也是个异能者。”
“不不不——我们去的地方还要更危险……”
乐燃正色道：“我不怕。”
姜玉浓：“不怕死就可以，但你还弱了点。”
乐燃：……
“我正打算重新鉴定，应该可以升到……四阶。”
这着实有些难以启齿了。
“唉，虽然差了点但也勉强够用了。”姜玉浓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那就让她试试，可不可以啊队~长~”
陆问舟叹气：“好吧。”
他看向乐燃，正色道：“我们带你出一个任务，你感受下，不过……生死不论。”
“队长？”乐燃没有想到是这个发展，震惊地看着陆问舟。
姜玉浓笑嘻嘻地说：“调查所有十个调查队，你对面的这位，就是我们一队的队长哦。”
乐燃倒吸一口凉气，咳了两声：“陆队长，失礼了。”
陆问舟摆手：“没事没事，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下周一来这里报道。”
“好的。”乐燃说。
乐燃回去路上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陆问舟既然是调查所这种机构的队长，上次的事他会不会看出什么来？
还没到家，乐燃在外面便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肚子不由自主响了一下。
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迅速跑了出来。
阮宜戈替乐燃打开门，帮她脱下外套，关切问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乐燃：“当然没有，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我有把握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可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没什么。”乐燃说。
乐燃坐下吃饭，刚尝了两口，眼神倏地亮起来：“你从哪学来的手艺？”
阮宜戈诚恳地回答：“不记得了。”
行吧。
乐燃发现，阮宜戈虽然忘了很多事，但种种本能一般的反应似乎能表明他之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不知为何沦落到那种境地。
“还用换药吗？”乐燃随口问了一句。
阮宜戈拘谨地说：“不用了，我好多了。”
乐燃去检查阮宜戈的身体情况，发现他没有说假话，的确好了很多。
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个人确实在逆向转化：他从一个怪物逐渐变成人了。
她到底捡回来一个什么东西。
……
到了约定的时间，苏见青如约带他们两个去地下市场。
在路上她叮嘱道：“进去之后小心些，不要乱跑，尽量别让人看到你们的脸。”
乐燃乖乖点头。
说是地下市场，其实是一个无人管辖的黑色，属于灰色地带。
形形色色的人聚在这里，每天都进行着无数匪夷所思的交易。
他们到了目的地，这个地方在地下，潮湿阴冷，角落里长着真菌和蘑菇，霉味儿往鼻子里钻。
阮宜戈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苏见青“啧啧”两声：“真是娇贵。”
霓虹灯随意挂着，岩壁上、天花板或者在摊位前支起两根棍子，整个地下广场被各色灯光映照成五颜六色的万花筒，令人眼花缭乱。
苏见青是这里的熟客，对每一条暗道都了然于心，进了黑市便如鱼得水，熟门熟路地带着乐燃和阮宜戈往深处钻。
乐燃每次来都觉得自己方向感失灵。
她拉着阮宜戈跟在苏见青身后，非常小心地低着头。
“到了。”苏见青停在一家店外面，“看到那个人了吗？他是我唯一想到的人，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我也没辙了。”
墙上挂着红绿相间的霓虹灯，从外面看过去，里头的货架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光怪陆离。
苏见青指着里边的人：“你叫他冯老板就行了，他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那个人正坐在货架后面一张躺椅上吞云吐雾。
“这个人有点恶心人的癖好，你不要太大惊小怪。”苏见青对乐燃说。
相对于其他店里人来人往，这里显得过分冷清了些，这会儿一个客人也没有。
三人走进这家小店。
乐燃隔着货架，看到冯老板费劲地从躺椅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苏见青显然已经来过许多次了，对这里很熟悉。
冯老板一见她便两眼放光：“苏丫头，你来了呀……哟，还带了两个小美人过来呀。”
“冯老板，我给你介绍生意来了。”苏见青没理他，让出身后的乐燃和阮宜戈。
灯光晦暗，乐燃看不出冯老板的年纪，他的身姿不见老态，头发却像一片干枯的雪。
那股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在脸上流连，以乐燃的脾气早该转身就走，她想到自己的目的，硬生生留了下来。
“冯老板。”乐燃喊他，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冯老板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阮宜戈脸上移开，懒洋洋地问：“说吧，什么事？”
乐燃直入主题：“我需要一份身份证明。”
“嘶——黑户啊？”冯老板也吓了一跳，把烟卷撂在柜台上，目光顿时幽深起来。
他看着乐燃和阮宜戈，眼珠转了转：“嘿，这你可找对人了，我敢说整个基地，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
乐燃和苏见青对视一眼。
“不过……你未必出得起价。”冯老板话音一转，露出一个十足奸诈的笑。
乐燃想到自己可怜的账户，笑容僵在脸上。
苏见青拧着眉，上前道：“冯老板，要不这样，我用好东西跟你换，怎么样？”
“苏丫头，你的东西，我看不上。”冯老板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我看你倒是很不错，他们俩也不错……”
“你！”乐燃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勃然变色。
“别别别，别动手，不至于。”苏见青立刻去拉她的手。
乐燃一时被愤怒冲昏头脑，此刻也冷静下来：“冯老板，请您出个价吧。”
冯老板背着手，轻飘飘说了一个数字。
乐燃和苏见青同时愣住，听见冯老板又说：“我这里概不赊账，那就等你出得起价再过来吧。”
“好。”
乐燃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