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云缨提前知道剧情,如何能想到这个大皇子才是幕后推手?
而今任由他的演技出神入化,在云缨眼里都是惺惺作态,他在云缨这里的信念感已经崩塌了。
云缨不动声色,继续充当她的观众角色。
好在即便知道剧情,自己亲自走一趟的话,体验感也是大不相同。
她和岁玄便跟着沈非尘、江晴雪和大皇子连夜进宫。
皇家的庄严气象也是不必细述,紫禁宫城,碧瓦琉璃,偌大的皇宫在黑夜之中蛰伏,像是一头不断吞噬各种人命的野兽。
大庆皇帝年逾五十,但常年为酒色所伤,看起来已是龙钟之态,云缨看得出他虽然身负人间帝皇才有的紫气,可那紫气已经相当微弱,这也意味着他的寿数即将走到了尽头。
这就是灵龙的妙用了。
昏庸的皇帝早早死去,下一位皇帝哪怕不是明君,只当一个中庸之主,对整个大庆来说也是件好事,灵龙在这中间的作用可以看成祂不祝福昏庸的帝皇,趁早选择英明的君主。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现在云缨要看的是庆帝的反应。
果不其然,庆帝听闻大皇子所言,勃然大怒,当即下命封锁东宫,抓捕太子入狱,且亲自出面迎回灵龙,这时,大皇子再度抓取镜头,将他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
“父皇息怒!此事万不可行,二弟乃国之储君,事关重大,须得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决断,儿臣愿先前往东宫与二弟接洽,先将灵龙迎回社稷湖,其他事项容后计较,看在二弟的份上,恳请父皇三思。”
这番话他肯定提前排练过许多次了,纯属度和流畅度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云缨准确听出了他这番话的两个“妙处”。
第一,继续维护太子,狼装民,博取庆帝好感。
第二,他用隐藏的话术进行拉踩,他说愿意去东宫跟太子接洽,先把灵龙迎回社稷湖,就是坐实灵龙失窃跟太子有关,他这么说,等于变相指正了太子的罪名。
起码这些话听在庆帝的耳中,起到了足够的作用。
庆帝长叹一口气,说道:“罢了,便准你所奏,将灵龙送回社稷湖后,你将那逆子押进宫来,若有徇私者,杀无赦。”
大皇子:“父皇,这——”
庆帝瞪他一眼,皇帝自有威仪,大皇子不敢再言,庆帝缓了一口气,向云缨四人道:“家丑之事让四位仙师见笑了,四位仙师劳苦,我大庆必有重酬。”
沈非尘:“不敢当,还望圣上保重龙体。”
庆帝:“多谢仙师警醒,朕确实乏了,恕不能送四位仙师出宫。”
沈非尘:“不敢。”
庆帝望向大皇子:“四位仙师与你同行,你要以礼相待,不得有半分怠慢。”
大皇子道:“儿臣遵旨。”
庆帝一挥手,老态的脸上多了几分疲倦,说道:“去罢。”
大皇子行礼告退,云缨拱了拱手,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到得殿外,大皇子自然还要表演一番,云缨看破不说破,便由得他去,最后由他和沈非尘一番交谈之后,说定由他先去找太子“询问”灵龙之事,无论太子承认与否,沈非尘和云缨等人都负责将灵龙救出。
而到了这时,岁玉衡、纪温宴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也发现了大皇子和魔族留下的蛛丝马迹,然后通过她们各自的办法,成功锁定了东宫。
只是岁玉衡自以为自己抢了先,她站在了第一层,没想到云缨等人已经上了十八层。
因此,当岁玉衡等人找到东宫,恰好撞见大皇子和云缨四人赶来,一时间,东宫之前众星云集,迅速热闹起来。
岁玉衡上来便说道:“东宫可是我们先找到的,若灵龙就在里边,输的是你们。”
她指的是先前岁玄提出的那个赌约。
她说这个沈非尘可就特别踊跃了,因为沈非尘终于不用跟他师尊开口要钱了!
“岁师妹,这回恐怕是你们天道宫棋差一着了。”
岁玉衡:“沈师兄何意?”
沈非尘道:“实不相瞒,我们已经见过灵龙,且与殿下跟圣上禀明过,这才到东宫来进行搭救事宜。”
岁玉衡自是有疑,沈非尘笑而不语,让开一个身位,将云缨和岁玄隆重推出,岁玉衡蹙眉道:“这又如何?她俩……”
话到一半便看见一只紫色的灵龙幼崽从云缨身后探出头来,瞧了她一眼,发出“咕呜呜”的声音,灵龙幼崽感应得到岁玉衡对云缨的情绪相当差,为了维护云缨这个新妈妈,祂一挑眼,别过脸,仿佛看岁玉衡就是脏了眼,相当嫌弃。
岁玉衡:“……”
沈非尘道:“岁师妹,大灵龙我们不敢冒然救出,小灵龙却先跟我们出来了,这可是铁证。”
岁玉衡还嘴硬:“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提前找好的。”
沈非尘仍是笑言道:“岁师妹若是不信,大可向殿下求证,只是目下情急,我们之间的赌约便不好拿到台面上讨论,等救出灵龙之后,一切自见分晓。”
其实见到灵龙幼崽岁玉衡已经知道自己输了,因为灵龙这种气运神兽可遇不可求,数量稀少,便是她们天道宫想要饲养,数百年间都没有找到一条,云缨这些人又哪里找来一只替代品?必然是从大灵龙处救出,她嘴巴是硬了些,心里却也相信沈非尘所言。
只是如果仅此而已的话她也无甚可说的,偏偏江晴雪给她来了句:“赌约一万上品灵石,岁大小姐别赖账,云师妹和岁前辈不好意思开口,由我来提醒你。”
岁玉衡:“你!”
又是纪温宴上来劝住,向云缨说道:“天道宫从不食言,待我们回去禀明师尊后,自会将一万上品灵石送上贵宗。”
作为男二,纪温宴说话就让人舒服多了,云缨回道:“不急,随时恭候纪师兄大驾光临。”
纪温宴道:“多谢云掌门宽限。”
云缨:“好说。”
这个插曲到底无伤大雅,待得大皇子的兵马赶到,在东宫围了一圈,云缨等人便跟随大皇子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进入东宫。
太子是一个儒雅俊美的小皇子,比之大皇子更令人有一种亲切感,他是庆帝与皇后之子,自小得宫中大儒教导,礼贤下士,恭谦爱人,便是对宫女太监向来都是宽厚相待,甚至宫里的一草一木,虫鱼鸟兽,他都倍加珍惜,是一个充对任何事物充满感情和爱心的小太子。
这样的性格,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难得的品质,但放在他身上便成了懦弱,成了不堪大任的缺陷。
这就是大皇子党的人攻讦他的最大的理由,但实际上,这样仁善的性格在争夺皇位时对他不利,可当他登上皇位之后,反而能成为一位慈善的君主,这对一个皇朝来说,其实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两难选择,这个在原书中也有提及——如果有一位皇子兼备大皇子的谋略手段和小太子的仁善恭谦,这才是庆国之福。
只可惜无论对个人还是国家,很少有两全其美的选项,现实里,很多选择往往都是退而求其次的,就像很多人最终的结婚对象并不是自己最心仪的那个,哭。
这些道理云缨就不再深究了,她只看书中的剧情如何变成现实,比电影还要真实。
不等她们进入东宫,小太子便带人亲自迎出来,云缨远远便看见这位温文俊朗的小太子,眉清目秀,面带容和,与原著描述分毫不差。
他从门中走出,不待云缨等人见礼,便先向大皇子和云缨等人拜见,称呼大皇子为皇长兄,叫云缨等人仙师,礼节周到,举止得体。
云缨有意在沈非尘和江晴雪耳边说了句:“这就是太子爷啊,看着不像坏人,他抓灵龙干嘛?”
沈非尘和江晴雪都是□□之人,即便没有云缨点拨,他们也会往这方面考虑,现在经云缨这么说,两人便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小太子身上。
大皇子和小太子寒暄完毕,虽然嘴里一口一个“二弟”叫着,但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说明来意之后,亲自“押”着小太子进入东宫,而后请云缨四人带路,直奔灵龙所在的那个湖泊。
到得湖边,小太子已早事态严重,他是仁善不是脑瘫,从小到大,宫里的明争暗斗,各种鬼蜮伎俩之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
因此这一次被大皇子带到湖边,他既不阻拦,也不吵闹,任由大皇子吩咐人处置,他置身其中,却甘心当一个旁观者。
而云缨发现,这个小太子虽然还没有人间帝王所拥有的紫气,但他眉心却有一点淡淡的紫光,这紫光何其熟悉,云缨便不难判断,小太子已经得到过大灵龙的祝福,灵龙选择了他作为庆国的下一任帝皇。
所谓灵龙平衡国运,这就是其中一种实实在在的体现,灵龙选择了小太子,而没有选择大皇子。
当然,灵龙的选择不代表就一定能成为事实,也不能保证过程一帆风顺,其中的曲折依然存在,只是相对来说,得到祝福的人会得到一个更好的结局。
此时,大皇子也不啰嗦了,请沈非尘等人下水搭救灵龙,云缨和岁玄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她就在岸上继续充当观众。
沈非尘等人下水之后,不多时,湖水翻滚,似有巨物在水底挣扎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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