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玄也注意到了纪温宴,但他的内心就没有纪温宴那么多戏,他只是看了纪温宴一眼,向纪温宴表示我注意到了你的注意。
当他和云缨、沈非尘和江晴雪落座,身穿赤红蟒袍的大皇子便起身说话。
“诸位仙师远道而来,真乃天助大庆,本王替父皇和大庆百姓先谢过诸位仙师。”
说罢,向云缨等人行了拱手礼拜谢,言谈举止相当得体,若非云缨提前知晓剧情,一般人很难想到他就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只可惜他不是幕后黑手,他也只是魔族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个世界凡人和修仙者之间没那么多神秘隔阂,凡人知道修仙者的存在,修仙者也时常出入于凡人世界,凡人仰慕修仙者,修仙者也尊重凡人中的佼佼者。
大皇子说完,便有修仙者表示:“殿下不必多礼,这本就是我辈修士分内之事。”
此话一出,便有许多修士纷纷附和,唯有岁玉衡大小姐不冷不热抛了一句:“说那么多干什么?把线索交给我们,尽快找到灵龙才是正事,一个两个说漂亮话能把灵龙说回来?”
岁玉衡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性子,在场之人都知道她是天道宫大小姐,因此没有人敢出来多言,一个两个缄口不言。
大皇子单独向岁玉衡行礼,说道:“岁仙师所言甚是,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啰嗦了,有请诸位仙师移步山河庙。”
山河庙供奉着大庆皇族历代先君的灵位,与社稷湖形成山水走势,被称为庆国的龙脉气运所在,按照原先的约定,只有天道宫、名剑门这些顶级宗门的弟子能进入山河庙,且每个宗门只能派四位弟子。
如此筛选之后,进入山河庙的就是五大宗门精英弟子之中的精英了,沈非尘和其他宗门的年轻翘楚算是正式碰头了。
但对云缨来说,还是更在乎天道宫的岁玉衡和纪温宴。
值得一提的是,岁千秋在岁玄身上造的孽,岁玉衡和纪温宴是完全不知情的,在他们心目中,岁千秋就是那个封印魔君,拯救修真界,万人敬仰,近乎完美的正道魁首。
至于岁玄,其实她们也知道岁玄的存在,只不过对岁玉衡来说,岁玄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不过是天道宫的一个笑话罢了。
纪温宴的话……
纪温宴他朝云缨和岁玄走过来了。
作为原书男二号,纪温宴自有他独到的风度。
他先见过沈非尘和江晴雪,然后也向云缨和岁玄行礼,这才问江晴雪:“江师妹,这两位似乎不是名剑门弟子。”
江晴雪道:“对,这位是岁前辈,这位是云师妹,云师妹是宝盆宗掌门人,岁前辈是她们的客卿长老。”
纪温宴蹙眉道:“岁前辈?”
江晴雪方才听了岁玄自述过往,知晓岁玄和天道宫的前尘旧事,她站在岁玄的角度换位思考,即便说是放下了,但再面对天道宫这些人,心里总会有不一样的情绪,她生怕自己说错话触碰到岁玄的痛点,便只得望向云缨求助。
云缨独到了江晴雪的眼神,江晴雪所想的云缨自然也能想到,站在她的立场,她自然要为岁玄着想。
“对,就是岁前辈,纪师兄想问什么?”
云缨一经开口,不待纪温宴回话,旁边的岁玉衡便先说道:“你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们说话?注意你的态度。”
而不待云缨回话,岁玄便先向岁玉衡道:“她什么身份都能跟你说话,你注意你的态度。”
云缨:“……”
岁玉衡哪里遇到过岁玄这种“不识抬举”的硬茬子,就算是名剑门掌门来了都不敢跟她这么说话,因此被岁玄这么塞了一句,她当即来了脾气,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你——”
亏得沈非尘已经领教过大小姐的脾气,及时出来劝解道:“岁师妹,云师妹和岁前辈没有冒犯的意思,这点我可以保证。”
如果换做其他人,岁玉衡断然是不给好脸的,但在沈非尘这个大男主面前,岁玉衡多少会节制些脾气,爱情让她变得淑女。
“看在沈师兄的面上,我姑且不跟饶你们一回,不跟你们计较。”
说完,扫了云缨和岁玄一眼,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好像给予了云缨和岁玄难得的宽恕,云缨和岁玄应该感谢她。
云缨却在想要是岁玉衡知道岁玄是她哥,还差点当了她的爹,她该是如何精彩的表情。
不过这关系到岁玄不愿提及的往事,云缨就不主动戳破了。
好在纪温宴比岁玉衡高情商得多,作为天道宫年轻一辈弟子的大师兄,他和沈非尘一样有足够的担当,此时他便主动站出来,向云缨赔礼道:“云掌门见谅,在下与岁师妹也无意冒犯,我们没有恶意。”
云缨道:“那就好好说话。”
岁玉衡:“你——”
被纪温宴止住了。
纪温宴向云缨道:“在下过来是有一个疑问。”
云缨:“你说。”
纪温宴往岁玄手中的雪棘剑指了指,问道:“在下想请问这位前辈手持的可是雪棘剑?”
云缨看向岁玄,意思是看岁玄的意思。
岁玄道:“是。”
纪温宴一惊:“前辈是——”
岁玄:“是。”
纪温宴:“……”
岁玄:“但我和天道宫已没有关系。”
纪温宴:“可你始终是——”
岁玄:“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些东西,我没有话跟你讲。”
纪温宴:“不,你误会了,我看过你标注的所有剑谱,我一直将你当成超越的对象,我很欣赏你。”
岁玄多看了纪温宴一眼,说道:“不必。”
纪温宴:“要是你回天道宫,师尊未必没有办法帮你……”
岁玄眼神一冷,纪温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令他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他心知失言,便及时缄口,转成向岁玉衡道:“他就是岁玄,他是你的……”
岁玉衡冷着脸,打断纪温宴道:“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他。”
说罢,也不管沈非尘在场了,别说叫岁玄一声兄长,便是看都不多看一眼,扭头过去,好像多看一眼都会污了她的眼睛。
沈非尘正欲再当和事佬,江晴雪及时向他摇了摇头,沈非尘便不再动,纪温宴向岁玄道:“关于你的事,我必须向师尊汇报。”
岁玄:“随你,你告诉他,最好别来打扰我。”
岁玉衡又道:“你以为你是谁?父亲日理万机有那份闲心搭理你?趁早回你那什么破盆宗当长老去,别来沾天道宫的边,你以为你还是天道宫少主?整一个丧门星!”
这话云缨就不能再忍了,就算岁玉衡也被岁千秋蒙蔽了,不知岁玄沦落至今时今日都是拜岁千秋所致,可这样一番话已经涉及人身攻击,丧门星也太难听了些。
“怎么?岁大小姐不是说不认识前辈么?哪里又跑出个爹来?你喜欢拼爹别捎上我们。”
岁玉衡:“你——!”
云缨:“我话没说完你闭嘴!我告诉你,别以为人人都要攀你天道宫的门楣,我们宝盆宗偏不!还有!他不是丧门星,他吉利得不得了!从今天起,他是我们宝盆宗吉祥星!”
岁玄:“……”
虽然骂人并非云缨所长,但胜在气势和敢骂,岁玉衡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一时间哑口无言,脸上阵红阵白,除了一个“你”字你半天,嘴里再蹦不出其他言语来,外人看起来,还真被云缨骂到痛点了。
最后是纪温宴和另外两个天道宫弟子强行将岁玉衡拉走,事情才算完。
那些旁观的观众,纷纷觉得自己吃到了天道宫的大瓜,而修真界倒数第一的宝盆宗掌门人破口大骂顺数第一的天道宫大小姐,也被很多人津津乐道。
对此,云缨本人浑然不觉,她还在照顾岁玄的心理状态。
“我刚才那么说没问题吧?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岁玄:“不会,这种公开场合传出来的事,他不敢如何。”
言外之意就是岁千秋这个人背后乌漆嘛黑,但表面上沽名钓誉,为了彰显他的声名,他非但不会为难岁玄和云缨,反而很有可能给予宝盆宗相当的助益,以表现他的胸怀。
知父莫若子,岁玄正是对岁千秋这个渣爹有足够的了解,他才公开自己的身份,任由云缨跟岁玉衡开骂,因为越是这样,事情闹得越大,岁千秋为了维护他那虚假的形象,就越不会为难云缨。
云缨道:“那就好,她说话实在不好听,我忍不了了才开口,”
岁玄:“谢谢。”
云缨:“……”
岁玄:“谢谢你为我说话。”
云缨:“那下次她敢再说我就再来?”
岁玄:“最好是这样,你骂得越凶,岁千秋便越要展示他的气量,为了彰显他的声名,他还可能会给你许多好处。”
云缨:“懂了,后面我得学学怎么骂人。”
岁玄:“……”
他和天道宫的瓜吃到这也就先告一段落了,后面还是得办正事。
吃完瓜之后,大皇子正式带他们进入庆国山河庙。
一些皇家建筑的庄严气象自不必说了,最关键的是要去看山河庙后的社稷湖。
灵龙丢失之前就栖居在这个湖的湖底,在此之前,灵龙已有数百年未曾挪窝,一直在帮庆国维持国运的平衡。
所以要想找到灵龙去向的蛛丝马迹,当然要从祂的居住地开始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