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做这行的,这种场面虽然少见,但安室透也是碰到过的,不就是翻车修罗场吗?
这种时候只能保持沉默了,毕竟这两个女人都跟他没有实质上的感情纠葛,最多就是暧昧而已,暧昧啦。
……好渣。
那厢,议员秘书原本察觉到对方误会了,正耐心等待,准备在她冷静之后好好解释。
然而当教授女儿喊出“我跟透君可是已经交往了三个月了,你这个第三者!”时,议员秘书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断了。
三个月?安室透就是在三个月前跟她结束暧昧关系的,原来是为了这个家伙吗?这个臭丫头哪里比她好了!
当下两个女人便拉拉扯扯地吵起来了。
她们就像两棵缠绕在一起的圣诞树,丝毫没有损伤对方的枝桠,只是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的饰品,因此安室透并没有动手阻止二人。
如果她们俩想揍他,他也是很乐于接受的。安室透发散着思维。
说起来……小鹤呢?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现!安室透心中一紧,抬眼张望,正好看到鹤知躲在一棵盆栽后面瑟瑟发抖。
安室透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先去别处躲一躲。
然而他们俩的默契还不到能用眼神感觉出对方意思的地步,鹤知只觉得招蜂引蝶的学生是让她出来解决问题的,顿时惊恐万状,紧张地疯狂摇头。
小鹤啊!安室透心中十分沉痛。
两个女人一边拉扯一边吵架却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说明她们在激动之下也没有失去理智。从争吵的内容中,议员秘书和教授女儿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并不是安室透今天的约会对象。
那个人是谁呢?两人抬头四处张望,立即锁定了鬼鬼祟祟的贺知鹤知。
小鹤:!!!
小鹤: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时吃饱了瓜的餐厅服务员及时赶到。毕竟他们是高级餐厅,收费那么贵,不可能真的让顾客在店里出事。
颇有急智的服务员将鹤知请到离案发位置最近、观赏效果最佳的餐桌边上就坐,用行动来解释她在那边犹豫不前的原因,随后低声询问她要不要上菜——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如果不想从二女争男变成三国争霸,还是假装成一个路过的无辜食客最好。
鹤知紧张地点了点头,拜托她上自己点的全蟹宴。
服务员用给她剥螃蟹的借口,全程站在最佳观赏位。
两个女人毕竟不是真的盟友,找不到那个共同的敌人,二人的新仇旧恨再次燃起,扯头花扯得把安室透的干过的事情全部抖落出来了。这个说“透君对我温柔体贴”,那个说“透君害羞狂气”,一下子是“透君腹肌迷人”,一下子又是“透君屁股挺翘”……说得安室透眉头狂跳,感觉自己像扒光了被人品鉴一般。
小鹤一边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安室透,一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蟹肉,感觉今天的螃蟹比记忆中还要香甜;服务员听得入了迷,也兴奋地发挥了比平时更高超的拆蟹技术,不仅快还无比细致,连一丝蟹肉也没有留在蟹壳中。
俩人一个拆一个吃,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大饱眼福、心满意足。
下饭,真是太下饭了!
两人份的饭菜,贺知鹤知铆足了劲也吃不完。但服务员十分敬业,主要是那两个女人一直奋战到了最后的,所以她把螃蟹全部拆解完毕了。
鹤知最后只能要求打包装起来,承诺自己回去马上让同伴吃掉,并签署了免责协议。
不敢等安室透的车,鹤知抱着她心爱的饭盒匆匆来到餐厅门口,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用最快地速度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虽然出租车很贵,但今天吃的螃蟹和瓜足够让她的内心不产生任何一丝心痛了。
灰原哀是被钥匙开门的声音吵醒的。她十分警惕,睡觉时对外的门窗都锁好了,卧室门却没有关,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危险。
但进来的那个脚步声很熟悉,哼着不成调曲子的声音也很熟悉。灰原哀看了看闹钟的夜光指针,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都这么晚了,直接在那边睡算了,还回来干什么。
贺知鹤知从门外探头进来,发现她已经醒了,便兴高采烈地问她:“我打包了蟹肉,你现在要吃吗?明天就不好吃了哦!”
灰原哀把眼睛翻回来,摸着扁扁的肚皮,坚定地说:“吃!”
在餐桌上,小鹤一边卸妆一边手舞足蹈地跟小朋友形容她今晚看到的那场“大战”。
原本灰原哀对她是自己打车回来的感到不满。本来两个人一起开车出去,结果约完会让人自己回去算什么?听完全过程,她就释然了,这种情况就是两条腿走回来也比被抓住强。
但是……“你不生气吗?没有其他的想法吗?”灰原哀问。
“还好吧,虽然花了一笔打车费。”鹤知意犹未尽,“尽管看得很开心,但毕竟损失了一笔打车费,以后还是不要遇到这种情况比较好。”
灰原哀若有所思。可能有点对不起隔壁的金发男,不过小朋友觉得这种态度也挺好的,至少比她亲姐姐那个恋爱脑强。
希望世界上不再有被男人骗的女人,不再有被男人骗了还心甘情愿的女人。
……
第二天早晨,贺知鹤知起得很早,比送灰原哀去工藤宅那天还要早。
明明昨天晚上约会到深夜才回来,这么今天这么早就起床呢?灰原哀迷迷糊糊地盯着她在卧室不停走动地身影,最终还是很受儿童身体的影响,重新合上双眼继续睡觉。
但很快,化完妆的鹤知就带来一块冷水毛巾,用擦桌子一样大的力道在灰原哀脸上来回摩擦。
本来春天冰凉凉的自来水就很让人窒息了。
灰原哀奋力挣扎,彻底清醒了。
“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癫。”她错愕地质问鹤知。
“今天我要去参加婚礼,”鹤知把毛巾塞到小朋友手里,在衣柜里翻找前两天抽空改制好的童装,“你跟我一起去。”
灰原哀起床气未消,也是真的不想出门,立刻拒绝:“我不去。”
鹤知找到衣服了,拎起来抖了抖。除了原本的衬衫裙,因为这次婚礼要在室外进行,她还裁了一件自己不喜欢的长款大衣,上半部分给灰原哀改小做大衣,下部分和碎布条给自己改制了一条毛呢短裙。
听见小朋友的话,鹤知扭过头来,深沉地对她说:“小哀,这段时间以来,相信你也看出来我生活的窘迫了。既然去婚礼一定要出一份礼物,为什么不两个人都去蹭饭呢?要知道在家里吃一顿饭,无论怎么简陋都会有水、电、燃气和食材的支出,蚊子腿也是肉,姐姐真的很穷啊。”
灰原哀张张嘴,哑口无言。
她从出生至今,遭遇过大大小小的挫折,无论是父母离世跟姐姐相依为命,还是童年便被迫离开姐姐赴外求学,亦或者是之后学成归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研究所里奋力工作,乃至于最后失去姐姐自己绝望服毒……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无力过。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就是贫穷啊,贫穷不是痛苦,可以抵抗,人类唯一无法抵抗的就是贫穷啊。
灰原哀沉默着爬起来去洗漱了。
就连她们带去的婚礼贺仪,都是一文不花的手工陶艺茶具。
紧赶慢赶,结果因为举办婚礼的庄园式酒店在郊区,路途遥远,电车坐到一半,她们还是赶上了早高峰。
这个站上车一百个人出去一个人,下个站上车一百个人出去一个人,再下个站还是上车一百个人……鹤知已经窒息了。好在她早就意识到接下来会拥挤到爆炸,把大衣脱下来装好了,现在只穿着礼服裙,不然热不说,皱巴巴的大衣也很不体面。
灰原哀不知道被挤到哪个角落去了,鹤知很担心小朋友这么矮能不能呼吸到空气,但她现在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求神仙保佑小朋友了,阿门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电车的大门吞吞吞吐,本来站在门边贺知鹤知也被挤到中间,前后左右都是男人的腋下,不知道那股发酸的狐臭究竟是谁的,反正她是几乎无法呼吸了,直到在新一波的拥挤中被撞到了某个男人怀里,她才在对方的帮助下获得了些许喘息空间。
“降谷君?你怎么也挤电车?”贺知鹤知终于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点缘分的。
能在早高峰一个车厢装五百人的状态下偶遇,而且自己还被挤到他怀里,不是缘分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鹤:螃蟹配瓜,吃到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