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音和空降查岗的安小誉同学,面对面地坐在钟小楼一层的大堂,此时此刻,她面前摆放着的,是一份驴肉火烧外卖。
刚才她不知道小安总会大驾光临时,给自己点的。
看着面前的驴肉火烧,她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们……出去吃吧,你挑地儿,我请客!”
身价百亿的小安总屈尊,大驾光临她的钟小楼来指导工作,她不得请人家吃顿大的?
而且看着眼前的男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估计也是不吃火锅烧烤小龙虾,以及驴肉火烧的。
她能请他吃点啥呢?
酒吧街斜对面的那家法式餐厅?还是街东头那家传闻慈禧太后最爱的皇家小吃?
不是她非要当这个东道主,实在是她原本也想请他吃个烛光晚餐,毕竟这也是她决定泡他计划的一部分。
看着面前思前想后,一会儿蹙眉,一会纠结的人,安誉忽然就没来由地浅浅笑了。他很少笑,但今日难得背着吉他的接地气打扮,笑起来与往日格外不同。
“逗你呢,我吃过了。”
“嗯?”钟晓音狐疑地看向面前的男人,这一句话才是逗她的吧?
“刚吃了健身餐。”安誉又加了一句。
再次认真打量着身边的男人,她忽然问:
“你健身啊?”
“看不出来?”
男人的瞳孔微微缩小,盯着她,蹙眉。她立刻连连摇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觉得……觉得你身材这么好,用不着健身!”
片刻之后,她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确实看不出来安誉健身,可这不怪她,毕竟小安总顶着这么一张动人心魄的脸,再穿套时尚潮牌,偶尔换件风衣外套,妥妥的一冬日限定男友的标准打扮,谁知道他衣服底下肌肉什么样啊!
此刻的她,低头看一眼桌上的驴肉火烧,再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在安誉那双深邃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思绪。
哦豁!她莫不是说错话了吧?
“快吃,吃完和你探讨设计。”
他忽然就不动声色地说了句,她再一次看了看桌上的驴肉火烧,犹豫了片刻,低头开动。
忙碌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她是真饿了。
哎,这不是她想要的烛光晚餐……
下次!下次她一定会跟安誉在正式的场合,认认真真吃个饭!
此刻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驴肉火烧,安誉则靠在钟小楼大堂里,邻街的那面木窗棂前,欣赏日落西山的夜景,也欣赏着她架子上那一排排的汉服。
记忆里那穿着白连衣裙少女的模样,愈渐明了清晰:
17岁的那个盛夏,他是千程传媒的练习生,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和周末去公司训练。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只是那个暑假,偶然间在录音棚外的屋檐下遇见,远远地瞥了一眼。
他在看她,却不知道她隔过那舞蹈教室的厚重玻璃,是在看谁。
“同学,你在等人?要进来等么?”
某天,他将那隔音完美的双层玻璃窗推开了。
“不用了,谢谢你。”
她摇摇头,转身走了。一整个夏天,她都穿着款式不同的白色长连衣裙,戴了样式各异的精巧流苏发夹,一如那天在文化节的现场,她登台领奖时的模样。
此刻,安誉扭了扭头,将记忆里戴着精致发夹,不染纤尘的白衣少女,与身边随意地将头发挽起,别了个鲨鱼夹,大吃特吃驴肉火烧的女子渐渐融合在一起。
他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时过境迁,她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不过,他更有兴趣了。
只是,她对当年的他,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大约是那时的心思,都在别人身上。想到此,安誉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腹黑小宇宙,又要一点一点地萌发了。
吃完了驴肉火烧,钟晓音把人领上自己二楼的工作室,她的工作室不大,在影棚外面划出来的一个小隔间而已,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里有她画草图的画板、铅笔、彩笔、画架等等一系列美术工具,还有布料、卷尺、缝纫机等等一系列剪裁工具,以及各色彩珠,半成的金银饰品,镊子胶水等,全套的制作首饰工具。
除此之外,还有几套新鲜出炉,没给任何客人穿过的最新款汉服。
整个就是一民间手工艺人的作坊。
安誉将背着的吉他随手放在地板的角落,而后走走看看,眉目间流露出几分浅淡的笑容。这么个别有洞天的地方,比起他那些冷冰冰、空荡荡的办公室,有意思多了。
刚介绍完了自己这些吃饭的家伙,钟晓音便来到画板前,继续画她的草图,这是合同里要求的一套北宋男朝服,估计是给安誉新戏里的男主角使用,只不过他的新戏演员未定,以至于她没什么演员可以当做模特来参考。
与以往她设计那些拍写真的服装不同,这一次是专人订制,她还是希望尽量按照穿戴者的气质身材来,可这天底下的男明星千千万,连安誉都还没定下来用谁。
不过,男明星们应该都挺帅的,类似安誉这样的身形气质?
想到此,她放下画笔,开始琢磨安誉,这个男人他五官立体,身材高瘦,肩宽,细腰,腰线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无论穿西装裤、牛仔裤还是运动裤,两条长腿都十分抢眼。
她不由得开始在脑海中勾勒他的古装扮相。
她如今跟安誉还不算太熟,她想,等以后熟了,她一定让他把钟小楼里的几套新款男装,都试个遍,给她当一回模特。
“想什么呢?”
见她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了半天,目光也不曾移开,安誉不由得斜眉发问。
“在想……缺个模特。”她如实回答。
“看上哪个模特了?”
他忽然站起身,双手撑着她工作台的桌面,就这么自上而下地看着她,那一刻迫近的星眸里,带着些许的警惕,仿佛等待着她能说出个谁的名字。
钟晓音笑了,既然人家模特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她不收的话,那岂不是亏了?
于是她忽然扬起明媚的笑颜,借着他靠近了的姿势,抬手就用指尖托起了他的下巴,端详着近在咫尺的五官,轮廓完美的下颚线,以及那双巧夺天工般精致的眉眼,她气场十足地开口:
“我觉得你就不错。”
凭什么只有安誉才能是霸总?她钟晓音也个是当老板的,送上门来的美男有什么理由不调戏?更何况还是小安总这样的顶级美男。
管他哪里来的,管他什么身份,到她的钟小楼里,全都得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老板娘。
此时欣赏着安小誉同学的盛世美颜,钟晓音开心得花枝乱颤。
她钟老板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忽然间,顶层的木楼梯上传来熟悉的下楼声,蹬蹬蹬地一路小跑,一听就是谷宇的脚步。
她这钟小楼的三层有个大阁楼,她隔出来了三间卧室,自己住了一间,给这店里唯二包吃包住的员工——谷宇和赵珊珊各住一间。
这个时间天色晚了,平日没有夜景拍摄的话,谷宇一般很少下楼,也可能偶尔饿了出去街边买点东西吃。
她这念头刚一闪过,顶层楼梯上的少年身影,便出现在这二楼的转角,一眼就看见了工作室里站着的安誉,与此同时,钟晓音的手指还保持挑着对方下巴的动作。
完了,尴尬了,调戏帅哥让她小老弟看见了,她讪讪地收回手来。
“小宇。”她叫了一声。
少年没说话也没有动,却远远地盯着她刚才,挑着安誉下巴的位置。
嗯?小孩儿不高兴?
“你过来。”
她犹豫了两秒钟,想要学安誉冷酷霸道地说上一句“过来”,但没学好,没忍住前头加了个“你”字,一下子气场就没了。
谷宇一声不响地走过来了。
“小宇,你记住,如果有人像我刚才这个动作,这样对你……”
说话间,她的手又往安誉面前抬了抬,虚空地做了个挑人下巴的动作,接着谆谆教诲身边的少年:
“那绝对不可以!”
为了化解尴尬,她干脆借此机会给谷宇上一课。谷宇年纪小,很早就从家里出来了,她这钟小楼里女客户多,见这小男生长得清秀帅气,想要逗逗他调戏他的女客户,每天都多了去了。
她得教会他,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不料谷宇两道清寒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指,以及安誉那线条明朗的下巴之间,片刻之后冷冷地说了句:
“我知道,是流氓。”
说完就转身跑下楼了。
留下钟晓音匪夷所思地僵在当场,她刚刚对安誉,是流氓?
抬眸对上小安总那似笑非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深邃眼神时,她觉得幻灭极了,她怎么就成了女流氓了?!
“看来是惯犯。”他忽然悠哉悠哉开口。
“那怎么可能!”
她脱口而出,平日里在她这群小员工面前,她可是个端庄得体的大姐姐,怎么可能是流氓呢?
安誉不说话,微微蹙起眉宇,望着谷宇身影消失的楼梯口,若有所思。
那个孩子明显刚才吃醋了,看来他以后得常来这里查岗,把人看紧点。
当晚,钟晓音加班画稿子,安誉陪着,确切的说,是与她一同商讨风格款式。现今钟晓音总算是明白,何以那天在安然集团写字楼里,员工们吐槽他们小安总手段严苛,不留情面了。
这位安小誉同学,妥妥的就是一剥削劳动人民的无良资本家!
每一处设计都要求完美,不放过任何细节,探讨一切可能,照这么下去,一条腰带的设计,就能跟她从天黑研究到天亮,她想说,她这还只是草图啊大哥,草图!
往好了说,小安总有着精益求精的匠人精神,对艺术的追求永无止境。
往差了说,他没事找事!细节控!吹毛求疵!
眼见时候已近午夜,她估摸着安誉说吃过了晚饭是骗她的,毕竟这酒吧街上也没有什么适合小安总的口味。
想来他是没有吃外卖的习惯,她想着给他做个夜宵,即便不一定合他胃口,但至少干净。
奈何她不怎么会做饭,钟小楼里经常做饭的人,通常都是赵珊珊,而她和谷宇两个,属于蹭饭的。
她轻叹口气进了厨房,忧伤地看着食材满满的冰箱,无从下手,论厨艺,别说是大厨级别的赵珊珊了,人家谷宇都能做出几个拿手小菜来,她不行。
她站在冰箱前盘算了好一会,决定做个玫瑰红糖冰粉,给安誉当夜宵,那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板娘:深夜加班没忍住调戏了男神,不但被下属员工撞见了,还被男神当女流氓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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