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死兆星号上

北斗显然被对方的语出惊人给吓到了:“他,他当然是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浮迦正色道:“听闻稻妻物种丰富,有不少狐妖鬼族等非人种族与寻常人类一同生活,我还蛮想见一见的……”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浮迦转过身,只见温润的白发少年放下怀中的货物箱子,对自己说道:“让您失望了,在下只是寻常的稻妻人类武士。”

北斗扶额,她也未曾想到这两人的会面如此尴尬。反倒浮迦神色坦荡,没有一丝说小话被抓包的羞愧:“我是浮迦,去稻妻做研究的学者。”

她友好地伸出了手。

少年和浮迦握了握手,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浮迦小姐你好,我是枫原万叶。”

浮迦打量着枫原万叶,身穿稻妻风格的武士装扮,模样清秀,甚至还带着些少年的稚气,一双红眸敛起锋芒,余下云淡风轻。

她歪了歪头:“你长得和我之前的一位雇主很像。”

没等万叶说什么,一旁的北斗笑出了声“哈哈哈,你是说凝光那家伙吧,他们两个都是白发红瞳,确实有点相像。”

“对吧对吧!北斗你也这样觉得。”浮迦兴奋地说。

万叶无奈,他倒是听北斗大姐头说过“天权凝光”的事情,没想到这位须弥少女也和那样的人物有关系。

浮迦向他靠近两步,贴近了万叶——近到万叶几乎能数清对方眸子中的点点碎光。

少女面露忧郁:“我原本还期待着与海上的英俊浪人来一场罗曼蒂克的故事,可是太遗憾了,我一见到您,就想起和前甲方吵架的日子。”

“……那还真是抱歉了?”万叶勉强维持住微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调戏了。

没等浮迦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北斗就一把将她捞了回去:“好了万叶,你接着去装货吧!我再跟浮迦聊会儿。”

流浪的途中多认识些像这样有趣的人,感觉好像也还不错,万叶重新搬起货物。北斗和浮迦已经走远,但风将他们的对话送入耳中:

“我得提醒你,万叶还没成年呢!”

“北斗,年龄只是个数字!”

“监狱也只是个房间。”

万叶:“……”

不过那位学者小姐原来已经成年了吗,看着很年轻啊。

***

临近中午,南十字船队启航。

浮迦站在甲板上,微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海天辽阔,无边无际。在教令院办公室久坐的学者已经许久未见这般景色了。

已经距离奥摩斯港越来越远了,浮迦难得地对这次旅程涌现出了些许迷茫。

去稻妻,能够找到自己想寻找的吗?

“哟,发什么呆呢?”北斗走过来,与浮迦并排倚着围栏眺望大海。

“在担心去稻妻之后调研的事情。”

“锁国令眼狩令都已经解除了,现在稻妻和璃月须弥没什么区别,”北斗道,“像你这么有才华的建筑师,去了稻妻也一定能工作得很顺利。”

谢谢你北斗,但是因为我没有跟你说实话,所以完全没有安慰到点上。

“对了,还要谢谢你去年给我的那本符号古籍,绘星说她照着那本书弄明白了不少航海图上的标记注释。”

“小事小事,反正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浮迦摆摆手,“不过现在须弥市面上的越来越难买到实体书籍了——我带上船的那箱冷浸蛇酒,你打开了没,怎么样?”

“香得很,一闻就是好酒!”北斗真诚赞赏,“味道比在奥摩斯港喝的冷浸蛇酒好多了。”

浮迦得意洋洋:“那可是教令院出品,全须弥最好的冷浸蛇酒,不,说是全提瓦特最好的酒也不为过,比蒙德蒲公英酒之流要有韵味得多。”

“……拉踩得太明显了,浮迦。”

北斗在晚上开了箱,几乎每个没有值岗任务的船员都喝了一两碗,浮迦原本猜想死兆星号上大都是璃月人,不一定能习惯须弥蛇酒的味道,没想到大家都蛮有品味,对好酒来者不拒,满船欢歌,好不热闹。

但我不该喝的,浮迦躺在床上开始反思,不同于习惯了海上生活的船员们,她已经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个小时了,海上的摇晃加之饮酒后的头晕反胃,让人难以入睡。

眼看着就到了后半夜,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稻妻了,浮迦干脆起身穿好衣服,到甲板上走一走。

“枫……枫川先生?”浮迦抬头望向桅杆上的少年,方张开口,才发现自己头晕脑胀记不清对方的名字了。

少年轻盈地从桅杆上跳下,肩上的神之眼一闪,在风中无声落地。他有些无奈地对浮迦说:“是枫原,叫我万叶就好。”

“真是抱歉。”浮迦说。

虽然万叶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一点歉意。

“浮迦小姐睡不着觉吗?”

“大概是吧。你呢,刚值完班吧,为何不回去休息?”

“抬头见月,侧耳听风,壶中有酒,我心太平。”万叶声音清朗,与这海上的夜色一般,“今天是满月。”

浮迦抬头,天上银盘高悬,倾泻一海月光。

她说:“现在你没有壶,也没有酒。”

万叶哑然,轻笑一声,“这倒是。”

“但是我有。”浮迦望着他说。

于是须弥冷浸蛇酒驻南十字船队推广大使转身回到自己的客房,拿出仅剩的半瓶酒,给自己和枫原万叶一人斟了半碗。

既然已经睡不着觉了,那再来一点也没有关系,浮迦理直气壮地想。

“前半夜你在值班,大概是没有喝到。”浮迦递过酒碗,“虽然北斗说你还没有成年,但我想喝点也是没关系的,毕竟她已经睡着了。”

“在下很快就成年了,再过两个月。”万叶强调。

真的只有十七岁啊,浮迦想。

他没有推辞,道谢后便接过了浮迦手中的酒碗,品尝过后,满足地眯起双眼:“果然好酒。”

浮迦和万叶碰了碰碗,两只碗里都盛着一轮圆月,一碰,便碎成了满满的星光。

“万叶,你一个稻妻人,为什么会来到南十字呢?”

“当时我因为一些事情被稻妻幕府军通缉,是北斗大姐头收留了我。”

浮迦向远离万叶的地方挪动了几步。

“……动得有点太明显了,浮迦小姐。”

“别在意这些。”浮迦这个人优点很多,最大的优点就是很少会感到“羞愧”或者类似的情绪。她认为作为一个文弱学者,和曾被幕府通缉的危险人物保持距离,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也有关心国际局势的,让我猜猜看,是因为眼狩令被通缉的吗?”

万叶有些意外对方的一针见血,点头道,“正是。”

“如今眼狩令已经解除,为什么不回去?”

“大概是因为我注定属于流浪吧,趁还能远航,我想去不同的地方走一走。”

浮迦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自己也曾流浪四方,在这片大陆的各处留下过痕迹。

继续往深处想,却是再也想不出了。

“流浪四方吗……”她喃喃道。

万叶觉得现在自己的思维有些跳跃,渐渐西沉的月亮好像变得遥远模糊,但见浮迦似乎颇有兴趣,便也来了兴致闲聊几句,“在来南十字之前,我在稻妻各岛流浪,如果找不到借宿的人家,就要幕天席地了,别有一番风雅。”

浮迦摇摇头:“那样的话,还是不了吧。我要睡在柔软的棉花床铺里,床头要有小夜灯可以让我在睡前读一会儿书……如果能带着卧室游历四方就好了。”

万叶评:“抱歉,但真的有点像蜗牛……”

他的声音有些低,让浮迦不得不重新靠近这位前幕府军通缉对象,然而听清他的评价后,浮迦只有满头黑线。

“其实死兆星不就是这样吗,人与居住的船始终在一起流浪。”浮迦轻抚船的木质围栏,这种经过特殊处理的木材,辅助船体长久地航行于海上的风浪中,“可惜海中的船不能上岸。”

“那就,让船,嗯……飞在天上……”

没等浮迦对这个建议作出反应,就觉肩膀一沉,短暂的大脑宕机后,她意识到是万叶醉倒了。

浮迦没忍住,上手摸了摸肩膀上另一人靠过来的脑袋,漂亮的白发蓬松柔软,手感意外得好。

她低头看了看万叶的酒碗,嗯,还剩一口。

听着身边人绵长均匀的呼吸,浮迦感慨,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酒量这么差的人了。

不过醉后安静地睡,真是很好的酒品。

最后,在另一个值夜的船员海龙的帮助下,浮迦把醉鬼送回了他的房间。离开时推开房门,她望见了熹微的晨光与远处的离岛口岸。

要到稻妻了。

浮迦回头看了看沉眠的万叶,在心底道别,虽然以后大概是再也不会见到了,但她会记住这个夜晚的。

前往稻妻的客人与来自稻妻的浪人,在璃月的船上发生命运般的相遇,真该成为一部浪漫的轻小说。浮迦有些遗憾的想。

不管旅途如何,她该开始自己的正事了,天狗,狐妖,鬼族,来随机抽一个开始调查吧!

作者有话要说:浮迦内心: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了。

实际上

浮迦:拜拜万叶,我们过几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