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覃叔叔七

高考是决定一个人命运的时刻,对每一个考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作为高考生的家长,往往比即将面临高考的孩子还要紧张。

常笙第一次参加高考,本来只当做普通考试的她,在覃涵过度的关心下渐渐多了几分郑重,同时多了两分紧张。

进考场前覃涵再三向常笙确定“看看准考证在不在,文具带了没有,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常笙一眼检查了一遍,肯定摇头。

覃涵并未因此放松,他心里慌得一批,面上强装镇定的道,“记得不要紧张,题目一定要多看多想在下笔……”

讲完这些,再一次强调,“千万不要紧张!”

常笙肯定,“我不紧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紧张的是他。

周围原本不怎么紧张的人都被他高度紧张的情绪给影响了。

常笙看他这样,忍不住问,“如果我考不上理想的学校怎么办?”

她问这个问题时的表情就像是说,如果我考不上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覃涵愣了一下,还没搞懂她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常笙已经挥挥手走进考场。

是他多想了吗?还是他关心的太过了,给了她压力?

覃涵越想越觉得自己魔怔了,心里很是懊恼。

当年他参加高考时都没这么紧张过,现在反而紧张的不行。

他过度的关心和紧张给常笙增加了压力,但愿不要影响她发挥才好。

覃涵在场外焦急等候,和他一起等在考场外的家长在交谈着,他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给他递了根烟,“你女儿是在哪个考场呀?刚看你紧张的样子,把我都搞紧张了。”男人笑了下。

覃涵尴尬道歉,“18考场。不好意思,第一次陪孩子高考。”

男人摆摆手,“能理解能理解。”

“18要发,是个好兆头。”男人朗声道。

覃涵焦急的心平静了些,他笑着道谢,“谢谢。”

“我家小子也在18考场,唉,我家一家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就这混小子有点出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好。”

“一定会的。”覃涵真心实意的祝福。

两人站在场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铃声响起,覃涵忙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踩灭,焦急看着出口,不多时就看到常笙从里面出来,只是她情绪有点不对。

“怎么了?”覃涵忙接过她手里东西,关切询问。

常笙没有抬头,很丧气的说,“我最后一道题错了。”

覃涵心里松了口气,安慰她,“没事,错一两道题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尽力就好,不管你考的好不好叔叔都不会怪你。”他停顿了下,揉了揉她头发,“你不要想太多,知道么!”

常笙抬头看他,他眼神不似做伪。

考虑到常笙下午还有考试,为了节约时间,又怕常笙在外面吃坏东西影响发挥,覃涵早早在熟人那里订了个雅间,价格不便宜,为了让常笙吃好也就没有在乎太多。

吃完饭又开了间钟点房让她睡午觉,老父亲的做派十足十。

高考好不容易考完已经是两天后。

考完常笙班里玩的好的几个聚在一起弄了个小型聚会。

从高考里解脱的小年轻想要彻底放松自己,期间点了不少酒,会的不会的都敞开了喝。

不知是谁点了《送别》。

悲伤凄凉的前奏响起,热闹的包间陷入低迷。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大家大声的唱,大声地哭,谁也不笑话谁,你说一句,“你以后会不会忘记我。”

我说一句,“不管如何,友谊地久天长。”

也有小情侣差的分数太高,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说着“不能再一个学校了你不要忘记我。”

也有暗恋了对方几年的借此机会吐露心声。

很不巧,常笙就是那个被同学拉着深情告白的对象。

年轻帅气的男孩子因为喝了酒,脸颊通红,眼神迷离,看见不远处心仪的女孩子,跌跌撞撞起身,走到女孩身边,抢过旁边同学的话筒,高声说,“常笙,我有句话憋了一年了,今天我一定要给你讲。”

周围嬉闹的同学停了下来,整齐划一盯着两人,一脸吃瓜群众的兴趣盎然。

包厢里在放着“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话筒里,男孩的声音执着又深情,“常笙,你一定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多久,每次你从我身边路过我总要窃喜半天,每节课我总要假装看窗外,然后装作随意的偷瞟你好几眼,有时,你对我笑,我感觉我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快要从心口里跳出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遇到你的那一天我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

常笙不能给予男生任何回应,她能给的只有拒绝,可她也懂,不能打断一个少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她认真听着少年告白,有感动却不心动。

少年的告白到了尾声,声音变得颤抖,他说,“我填了和你一个城市的大学,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常笙抿着唇,在众人起哄的“在一起”中,斩钉截铁道,“对不起。”

像夏天里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像大海上被海浪卷翻的船只,像被冷水浇灭的烈火……

少年的暗恋在说出口的瞬间再没了希望。

覃涵知道常笙今天和同学聚会,也料想到会喝酒,只是没有想到常笙会醉成这样。

小姑娘清醒的时候乖巧得很,偏生醉了酒就像另一个人,黏黏糊糊的还特能闹腾。

覃涵好不容易把人扶上车,却被缠的没办法开车,无奈只能请代驾。

代驾还没来,一个大老爷们先被小姑娘按在椅子上。

“乖,别闹了。”覃涵有点头疼的哄着。

常笙不开心撇嘴,恶作剧的对着他哈气,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覃叔叔。”小姑娘带着醉意的呼唤像在唇齿间饶了千百遍,像藕片上斩不断的藕丝,黏黏糊糊偏生叫人束手无策。

覃涵扶着她,尽可能不让她撞进他怀里。

毕竟她穿的清凉,闹腾的时候已经衣衫不整,在撞进他怀里实在不像样。

常笙却对他的回避全不自知,跪坐在车厢椅子上的姿势实在不舒服,她扭着身子朝覃涵靠近,在他没有注意到的空隙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

覃涵脸涨得通红,倒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实在是常笙坐下的地方太尴尬,正是他刚才有了反应的地方,她这么一坐险些伤到他命根子。

代驾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香艳的画面,误以为自己打断了两人好事,刚准备离开,覃涵连忙叫住。

覃涵试图将常笙抱开,然而他一动常笙闹腾的愈发起劲,等他妥协她反而安静了下来。

一路上覃涵心惊胆战还不忘用手护着常笙脸,尽可能不让代驾看到常笙长相,怕毁了她名声。

车子平缓行驶,常笙头搁在覃涵脖子处,火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皮肤上,覃涵强迫自己忽略不该有的感受,稳坐不动,

兴许是坐的不舒服,常笙在他怀里扭动着,黏黏糊糊的叫着,“叔叔,不舒服。”

覃涵轻轻拍哄着,忍着她说话时火热的嘴唇擦过皮肤引起的战栗,冷静安抚,“乖,在坚持一下,马上到家了。”

常笙不依不饶,闹腾着闹腾着就哭了出来,低低的抽噎就像小猫受伤的叫声,覃涵被她弄得有些生气的心霎时间软了下去。

“不哭不哭,马上到家了哈。”

常笙还是在哭,哭得特别小声,她的眼泪顺着覃涵脖子流进他衣服里,又湿又难受,可更难受的是他的心。

他这颗被生活打磨的冷硬的心,在常笙低低的哭泣中难受极了。

“乖,不哭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告诉叔叔叔叔给你报仇。”

“没有。”常笙哭着说,她双手紧紧抱住他脖子,好一会儿,她说,“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为什么难过呢?”覃涵小心翼翼问。

常笙突然停了抽噎,憋气似的憋着,仿佛怕一张嘴就泄露了什么秘密。

之后回家的路出奇的安静,常笙不在闹腾,乖乖巧巧由他抱着。

回了家覃涵认命的给小姑娘收拾,收拾完看着常笙恬静乖巧的睡颜,再一想她方才闹腾的模样,身体不适的同时又觉好笑。

“真是闹腾。”覃涵捏着小姑娘鼻子,待她不舒服的伸手拉他,他才放开。

不想手被常笙抓住后很解脱。

她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覃涵心提了起来。

是做了什么梦?连梦里都这么难过。

“叔叔。”

睡梦中的常笙不安的叫着,拉着他的手用了力道,指甲陷进他手背。

“叔叔。”常笙又叫了一声,不同刚才的声线,带着甜甜的腔调,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覃涵心尖可耻的颤了一下。

常笙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叔叔,喜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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