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她好懵,真的有点懵。

舒茶茶攥着小爪子,呆呆望着被雷霆劈倒在一米远处的人,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戳满了问号,这人谁?哪来的?为什么忽然跳出来帮她挡雷劫?

刚刚真的把她吓了一大跳,本来她就因为提前来临的雷劫很紧张了,又怕渡不过去身死魂消又怕渡过去了无法化形,要知道生灵从兽态蜕变人形一共就三次机会,三次过后希望就很渺茫了。

舒茶茶觉得自己本来就笨,要是仙君在还好,如今一个人都没法帮她,仅有的三次机会怕是被会被浪费掉。

不管了,是死是活冲了再说,鼠鼠不惧任何危难。

她看这片山头光秃秃的正适合渡劫,不会伤到人又不会引发山火,怎么都想不到有人会暗戳戳躲在草丛里。

那道紫色雷电来得又快又狠,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趴在了地上,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浑身焦黑,头发炸开,衣衫褴褛,四肢直抽抽,看得舒茶茶触目惊心。

还好季沉没来,这种伤对普通人类真的是要命的。

天空陷入短暂的静默期,仿佛也发现自己劈错了人,愣住了。

舒茶茶绷着脸,小爪子攥得紧紧的,小心翼翼试图上前查看那人情况,下一道雷霆却已经裹着紫光撕裂天空。

附近林中鸟兽早在第一道雷降下时就仓惶逃走了,天雷威压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得住的,枉论这些未开灵智的牲畜。

远在另一座山头的动物们也都惶恐的躲着,银环看了看远处声势浩大的场景,冰冷的蛇瞳变得异常严肃,转头就要奔下山,半途遇上了赶过来的季沉,忙叫住他。

银环用尾巴递出两枚果实,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动物渡劫,竟然如此凶险,你若过去恐怕性命不保,这两枚灵果赠你保命,盼你与仙子平安归来。”

“多谢。”

季沉毫不犹豫拿过来服下,灵果入口即化,胸腹中瞬间燃起一股澎湃暖流,飞窜向四肢百骸。

所有生灵都在往外逃离,唯有他选择逆行。

银环心生动容,低下头颅为其送行。

舒茶茶此刻确实险象环生,那雷跟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她劈,越劈越急,越劈越近,初始只是人类手指粗,后来竟然逐渐有成人手腕粗了,小仓鼠被追得上蹿下跳,小揪揪散了,花棉袄也烧掉了,她惊叫着把起火的棉袄脱下来躲到一边,眼眶浮起胭脂红。

“你太过分了!欺负鼠鼠!”

小仓鼠生气地指着天空大骂,回答她的是更迅猛的雷霆,紫光凛冽,落在地上电弧乱闪,满山坡全是圆形的焦黑坑印。

本就又胆小又怂的小布丁鼠伤心的继续逃命,她生的小巧跑不快,没多久就被劈翻在地上,胡子烫得蜷曲,毛发也一块块焦黄,气息恹恹的再也不复当初可爱模样。

鼠鼠我啊,怕是要没命了。

舒茶茶趴在地上,艰难地从颊囊里掏出枚瓜子开磕,死之前至少让她把想吃的再吃一遍吧。

她抽泣着边哭边吃,圆滚滚的小身体颤抖得像个烧焦的汤圆。

呜呜呜,她好舍不得季沉,还有银环和小陆,还有新认识的那些漂亮小姐姐和善良的白猫家长。

呜呜她不想死,可是她不行,她用不出灵力,她好没用啊。

舒茶茶抹着泪想,仙君从前说的果然没错,自己没了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时间已经不容许她想更多,天雷大约是笃定自己赢定了,慢悠悠的对准小仓鼠劈下不大不小的一道雷,舒茶茶绝望闭上眼,鸵鸟似的把脑袋埋起来蜷缩成一团。

忽然,耳畔仿佛听得嗡一声清鸣,没有痛苦,也没有死去。

舒茶茶动动耳朵,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她呆住了,愣愣的望着笼罩住自己的那道透明防护罩。

好熟悉的灵力波动,那么温暖,那么耐心的守护着她。

是仙君。

舒茶茶眼瞳震颤,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往外涌。

数千万年的思念与委屈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从来不知道死去的仙君还在自己身上留下了这么一道保命符,就连死去都在不放心自己那只又傻又能吃的仓鼠吗?

舒茶茶连滚带爬的冲到护罩边,眷恋又不舍的想要碰碰那熟悉的刻入骨髓的灵力,难以言喻的悲痛袭上心头。

咔嚓——

舒茶茶愣了愣,抬头看到透明的护罩上裂开一道缝。

咔嚓——咔嚓——

裂纹在不断增多。

时间太过久远,这道护罩也因为主人的逝去威力大减,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但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对身下的小生灵有着万千柔情,即使毁灭也要支撑到最后一刻。

听到灵力罩崩裂的清脆声响,舒茶茶心情很平静,她现在有一股近乎求死的灰败情绪。

刚才的变故似乎彻底激怒了天雷,空气变得更加沉闷,浓重乌云翻滚着发出轰隆声响,云层中不断闪现令人触目惊心的紫色电弧,直到酝酿成熟,集结着恐怖气息的惊雷落下,直冲地面上气息微弱的小布丁鼠。

许久,以为自己死定了的舒茶茶再次睁眼,印入眼帘的便是季沉隐忍的俊脸。

男人半跪在地上,高大的身躯微微弓起,万无一失的把仓鼠保护在了自己的掌心,并拢在胸前。

舒茶茶顿生难言的复杂情绪,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季沉泛白的脸色一凝,咬牙切齿:“闭嘴。”

刚一张嘴,刺目的鲜红就从他唇齿间溢出,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从刀刻般的下颌一滴滴落下来。

舒茶茶扁扁嘴,清澈的瞳孔委屈得叫人心软。

季沉面色微变,冷淡到近乎刻薄的面容添上几分平缓,他声音嘶哑却带着连自己都不可思议的温柔道:“不许哭,不许死。”

舒茶茶胡乱点头,呜呜哭着乱说话:“你的血滴到我嘴巴里了嘤嘤嘤。”

季沉:“……”

小没良心的。

天雷都要气笑了,劈倒一个又来一个,当它是死的吗。

大约是气疯了,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中,数十道拇指粗的雷霆划破天际气势汹汹冲下来,像是打算把一人一鼠劈成筛子。

季沉遮住仓鼠的眼睛,抬首望去,神色陡然一变,有淡淡黑雾笼罩在眉宇间,衬得那张本该云淡风轻的俊美面庞邪性又凶戾。

独行数十载,这只仓鼠是他唯一在意割舍不下的,为何连这一丁点的温情都要收回,他就不配拥有别人的真心吗!

本就不受控制的磅礴灵力从体内迸发而出,几乎瞬间荡平了整座山峰的草木,唯有自身一小块范围风平浪静。

季沉怒气勃发,一字一顿:“欺人太甚!”

忽然,他眉心一拧。

半空中来势汹汹的天雷忽然一顿,而后火烧屁股般飞快消散了,乌云散去,风雨停歇,天地一片静谧,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季沉:?

来不及有所反应,季沉怀里突然一重,他下意识低头看去,紧接着又飞快移开眼睛而且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