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田家大门,努力忽视从身后传来的好几道炙热视线,云飘飘拎着一大袋子由田老爷田大亲手制作的糖果,回王府去了。
田家众人原本还想留云飘飘用饭,被云飘飘以家里还有王爷等她回去为由拒绝了。
到了家中,云飘飘转去后院一看,萧池安果然还坐在原位规规矩矩写着字。
好乖。
刚谈成一笔大业务,回家看见萧池安又待着,云飘飘心情颇好,她从身后悄悄上前,探头看萧池安写得如何。
就见白纸上铺满了一片片东倒西歪的汉字,一个个都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说是狗爬的都抬举他萧池安了。
云飘飘:……高兴得太早。
她叹口气,还能怎么办,这位端王殿下,打不得又骂不得,只能宠着。
将手里的糖袋子递给刘管事,云飘飘决定今天一天都不会准萧池安吃糖了。
“娘子!”听见身后响动,萧池安转过头来,愉悦道,“你回来啦。”
“嗯。”云飘飘靠过去,从身后握住萧池安握着笔的右手,“跟着我写。”
萧池安身形高大,哪怕是坐下也很大一只,云飘飘站在他身后微微弯腰,下颚快要抵到萧池安的发顶,几缕发丝垂下,落在萧池安肩头。
握着笔杆的那一只手干燥白皙,指节分明有力,被云飘飘握着,一笔一划在纸上一遍遍写下“萧池安”三个大字。
被云飘飘握着手,萧池安也很认真地跟着云飘飘手上传来的力道的带动,认真写字。
高大的玉兰树的花瓣打着转轻轻飘下,两个人的身影靠在一起,衬着满院春色,格外和谐。
一旁候着的刘管事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嘴角含笑。
看着萧池安格外认真的样子,云飘飘又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转身从刘管事手里拿过糖袋子。
“给你买的糖。”
“哇!”萧池安蹦起来,没有先去接糖,而是一把抱住了云飘飘,“娘子真好!”
他和云飘飘体型差距大,云飘飘被他按在怀里,几乎要喘不上气。
“行了行了。”云飘飘挣开他。
安抚好萧池安,云飘飘又将今日去田家的事细细与刘管事说了。
“请王妃放心,这件事交给奴才去办就好了。”刘管家道。
不多时,刘管家便派了人去外头宣传,百姓家如若有自家吃不完也卖不出去的新鲜蔬菜,都可以送往城内田家,由田家替大家运到隔壁州县去卖。
事情吩咐下去,云飘飘难得的感到有些放松,这段时日里连轴转,她几乎没有能歇下来的时候。
与萧池安一人分了几颗糖吃,再握着萧池安的手带他写了几个字,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感到似乎有人在自己身上搭了件衣裳,然后将自己抱起。
云飘飘还没来得及从睡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又被人放在了柔软的锦被里,沉沉睡去了。
就在云飘飘睡着的时间里,渝州城内最富裕的,满仓衣坊的那个江家,发生了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王妃,您在吗?”路北站在云飘飘门外喊。
萧池安轻缓地放开捂着云飘飘耳朵的手,往上拉了拉被子,悄声打开房门走出去。
路北在门外,见房内人出来,正准备开口,抬眼一看却吓了一跳。
“参见王爷!”他单膝跪地行礼。
“声音小些。”萧池安语调冰冷,“有什么事,说。”
“报告王爷,前几日王妃派属下去查关于江满仓一事,调查发现这个江满仓手下还有过几条人命,今日终于抓到线索与纰漏,属下打算派人立即行动,前来请示王妃。”
“行动。”萧池安直截了当道。
“是。”路北答道。
“起来。”萧池安一边开口,一边背着手往外走,抬头,天色已经快要暗了,“带上那个太守,你们从旁协助。”
“是!”路北领了命,匆匆带人出门。
夜半,江家。
江满仓今日晚饭桌上喝了不少酒,他醉醺醺的,手里还端着酒盏,想着今晚去哪个美人房里过夜。
他随意挑了一个,去年刚抬进来的婉儿他好像很久没去见过了,就她吧。
他摇摇晃晃走到后院,推开一扇房门,嘴里口齿不清道:“美人儿——”
屋子里漆黑一片,江满仓什么也看不见,他伸手在半空摸索,“出来啊——”
婉儿姑娘单薄的身子贴在墙壁上,微微发抖,不敢作声。
她本是乡下良家女,无意中被江满仓撞见强抢了来,还以她父母性命为要挟,无奈之下只得委身于江满仓。
没想到过了不久,她暗地里找人回去看自己爹娘,却得到消息说自己爹娘早已不在。
她如天雷轰顶,当日便想冲动杀了江满仓再自我了断,被江夫人与后院一众姐姐妹妹们劝了下来。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打算等江满仓靠近就找准时机往他身上刺去,了了这个人渣的命。
“出来!”江满仓语气突然暴厉起来。
就在这时,江家大门被带人前来的路北“嘭”地一脚踢开。
守在门口的仆人们被吓得连滚带爬冲进后院,高声喊道:“老爷!”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之声,扰得人心烦,江满仓没了兴致,往外大喝一声:“什么人!”
房门突然被人大力踢开,刘波站在门口,正声厉色道,“当然是本太守!”
刘波原本是看了路北在大门外踢门的动作,觉得很是英勇帅气,也想学习效仿一下,没想到一脚将自己的脚踢得生疼。
他掩饰着发麻的脚,不露声色地扭了扭,继续厉声道:“来人,将江满仓给我捆起来!”
“做什么!”江满仓高声叫嚷,“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一群侍卫带着灯冲进来,将屋内照得透亮,从屋子里向外看,整个江家都亮了起来,灯火通明。
“我管你是谁。”刘波踢了一脚被轻轻松松制住捆起来江满仓。
见路北也跨进门来,刘波立马脸上挂笑,“这位大哥,现在要如何?”
“你是太守,问我做什么?”路北睨他一眼,“当然是由太守大人带去府衙再做决断。”
“是是是。”刘波应连忙承道,又转过身,对着端王府的侍卫们点头哈腰,“劳烦各位将此人送去府衙,我要亲自审他!”
他喜笑颜开,这还是他上任以来,府衙第一次审犯人。
见江满仓被人带走,一直缩在墙角的婉儿姑娘突然顺着墙角滑下去,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一支尖头锋利的簪子也从手里滚落在地。
“哎哟,这位姑娘,快些起来。”刘波上前,又不好拉她,伸脚将那簪子踢开了些,“这么危险的东西,姑娘也不怕伤着自个儿。”
这时江夫人也已经被人扶了过来,带着后院其余几位姑娘。
“婉儿。”她喊。
“姐姐!”见了江夫人和妹妹们,婉儿再也绷不住,抱住江夫人大哭起来,“姐姐……”
一群姑娘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长久以来欺压她们的恶鬼,终于被人收走了。
江夫人在中间,挨个摸摸她们的头,自己眼角也划下一滴泪水。
“多谢各位。”待姑娘们心情稍稍平复下来,江夫人对着路北和刘波行了一礼。
刘波以往从来都只有被城内百姓骂的分,上个街都不敢,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受人感谢,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带着官帽的脑袋。
“夫人不必言谢,一切都是王妃与王爷的吩咐,属下只是领命办事。”路北抱拳道。
江夫人跪下来,向着端王府方向,虔诚地拜了又拜,身后的姑娘们也都跟着她,双眼带泪。
从今往后,她们就不必再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刘波让人将江满仓押回去后关在了府衙几乎从未被使用过的牢狱里,泼了他一盆冷水,打算让江满仓清醒清醒,明日开庭审问。
但刘波是个实打实的光杆司令,太守府如今除了他自个儿,就只剩下一个小侍卫刘元。
这段时日他出门办事,都是跟着端王府的人一起的。
“弟兄们幸苦了。”他套近乎,“明日开堂,能否请大家还来底下坐镇那?”
“一切听凭王妃安排。”路北不吃他这套。
“好,好,我懂,”刘波连连道,“那我明日一早去请示王妃。”
自建学堂之后,渝州城又出了件大事,那就是城里经常欺压百姓的那个满仓衣坊,掌柜江满仓一夜之间就倒了。
听说是被官府抓了起来,今日就要开堂了!
百姓们都沸腾了,大批大批涌到府衙门口去看,就见到穿着端王府标识服饰的人守在一边。
“是真的!我看见王府的人在呢!”
如今的端王府在渝州城百姓们的眼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种代表权威的标志,任何事情,只要见了有端王府的人在,就如同有了保障。
江满仓被抓,大快人心。
城内有不少百姓曾受过他的压迫,今日特地挤到前头去看。
就见从前那位无能的太守刘波从侧门进到大堂,他伸手正了正头上的官帽,掸了下官袍下摆,坐在了主位上。
他神色严肃,一拍醒木——
“升堂!”
作者有话要说:《渝州城日报》最新一期:
1.端王府张贴告示寻找城内牙医,百姓们猜测纷纷,据端王府知情人士刘管事表示,端王近日吃糖太多,王妃真的很担心他的牙……
2.有匿名人士投稿,说成亲一个多月终于抱到了自己娘子,可喜可贺,希望与大家分享他的喜悦,让我们恭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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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起来一开窗差点冻死啦!寒潮来袭,大家记得穿暖和一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