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
傅凛重新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即使用了Therasis效果最强的C型抑制剂,症状依然没有得到缓解,我只能做出那种尝试。”
“那是你们集团产品不行!”
傅凛眼睫微动,“你有效果更强的?”
“有是有,但……”
叶逢秋摊手,“现在还是个半成品,副作用很强,说不定用个几次你脑子就傻掉了。”
傅凛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
“可就算抑制剂失效了你也别乱折腾,老老实实去地下室熬个两三天,总能熬过去的。”
叶逢秋感觉这句话略有些残忍,于是补充道:“我知道这段时期会很难熬,可总比直接把自己弄到昏厥要好!”
“我有很重要的事,那两三天我耽误不起。”
“你指的是今天下午的会议对吧?之前你助理给你打了电话,我接了,帮你把会议推迟到下周一了。”
傅凛对此不置可否。
许久之后,他才看向架子上悬挂着的药瓶,问:“还需要多久?”
“如果你指的是输液的话,那很快就结束了。”
“但——”叶逢秋充满戒备地看着傅凛,“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休息,别老想着往外跑,听到没有?”
傅凛动了动手指,把头扭向窗外,不说话了。
叶逢秋感叹,“我说,你还真就缺个关心你的人,所以你从来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就你身边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些什么……”
傅凛突然打断他,“你啊。”
“我?你是说我关心你?”
叶逢秋自嘲道:“你也知道我是因为责任和三百万才关心你的,所以你看,你在意过我对你的关心吗?你根本不在意!”
“可人与人之间的关心不都是因为责任和利益吗?”
傅凛语气坚定,似乎这就是他二十多年来总结出的真理。
这下轮到叶逢秋哑口无言了。
“兔枝,我待会去我男朋友那边坐,他们班人少,空位多。”
黎青拍了拍夏淮枝的肩膀,“至于我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呢,就让给你的……”
这简直是个绝妙的安排,黎青都想给自己鼓个响亮的掌。
可夏淮枝并没有露出预料中的笑容,反而看起来有些沮丧,眉头都是皱着的。
黎青问:“你怎么了?”
“他好像不来了。”
“可能在忙吧,没时间来看我。”
虽然夏淮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风轻云淡,但发出来的声音却带着哭腔。
“这样。”
黎青在心里嫌弃地骂了句“狗男人”,然后心疼地说:“那我不去我男朋友那边了,留下来陪你。”
夏淮枝不想影响小情侣相聚,于是努力扯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容:“我没事的,你去吧,等比赛开始我就会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我真去了?”
夏淮枝重重点头,“嗯!”
作为啦啦队队员,她在开幕式的时候就需要上场进行表演。
为了确保队员们的状态,队长安排大家进行了最后一次排练,顺便趁排练的时候热热身。
夏淮枝本来还有些冷,但在跳完一次之后完全不冷了,甚至觉得还挺暖和的。
至于那点小小的心酸……
现在似乎也变得不太重要了。
就算他不来,她也要为了团队、为了自己尽到最大的努力,让这次表演成为全校师生一段美好的记忆。
最终上场的时候,她的步伐是利落而坚定的。
音乐声响起,她熟练地做着记忆里的动作,努力和大家做到整齐划一。因为身高,她站在最后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但她并没有因此松懈自己。
这次表演圆满结束,队员们在后台拍了张合照,为这段共同努力的时光留下纪念。
合照拍好后,夏淮枝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队长,问:“能帮我拍张单人照吗?”
“当然可以。”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啦啦队服,手里拿着表演用的花球,笑起来像只兔子。
她满意地把照片保存好,然后赶去洗手间换了件适合穿着跑步的衣服,为接下来的100米比赛做好准备。
这次比赛她发挥得很好,以一米七的身高跑赢了一米八几的男Alpha,顺利拿到了冠军。
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她大老远看见黎青站在摄影系的位置上,蹦起来向她挥手。
她会心一笑,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有人在为她的胜利喝彩,这样就足够了。
“哇,两块金牌,好厉害!”
回到宿舍之后,黎青迫不及待地把夏淮枝的奖牌拿过来左看右看,新奇得很。
“听说我们校运会的金牌都是镀了真金的,应该挺值钱吧。”
“镀金的不怎么值钱,”夏淮枝说,“但很有意义。”
黎青好奇地问:“现在你还打算把你辛辛苦苦赢的奖牌送给他吗?”
夏淮枝一脸倔强地说:“他不来我就不送了,不惯着他。”
“好,不愧是我室友,就是争气。”
黎青感到欣慰,决定把对夏淮枝“恋爱脑”的评价收回去。
这哪儿恋爱脑了?
一点都不!
为了表明自己“不惯着他”的决心,夏淮枝甚至把小冰箱里的冰冻荔枝拿出来和黎青一起大吃特吃了,尤其是打算给傅凛的那一份。
是他先出尔反尔的!
直到吃过量,两人才消停下来,把剩下的那点扔回了冰箱里。
第二天,校运会继续开展。
夏淮枝的项目不是特别早,她好好地睡了个懒觉,一直到九点才起床。
她照例看了看手机,傅凛还是没有回复她的消息。不过她并不意外,也没有再因为这件事而过多地感到失望。
新一天的比赛即将开始。
夏淮枝赶到体育场的时候,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她绕到她们班后方,准备从后边走到昨天坐的位置上。
她座位旁边本来是有个空位的,但今天这个位置被填上了。
坐在那的人不是黎青,看背影是个男人,而且似乎并不是班上的男同学。
这是有人坐错了还是……?
她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扭头打算看看那位疑似坐错的男生长什么样子,以及她认不认识。
结果没想到,这人她还真认识。
“你怎么来了!”
夏淮枝嘴角疯狂上翘,就跟天塌下来都压不下去似的。
“没说不来。”
也许是不想太过突出,傅凛今天没穿太商务风的衣服,看起来和身边的男大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看起来,比之前更像她记忆中的“学长”了。
夏淮枝心里偷乐,笑着问:“学长,你这两天是不是很忙啊,所以才没回我消息。”
说着说着,她心里的委屈和失望就又冒了出来,“然后……昨天也没来看我。”
傅凛点头,说:“抱歉。”
“那好,我现在原谅你了。”
夏淮枝把两只手都伸进口袋,神神秘秘地说:“你猜哪只口袋放了奖牌?猜对了我就送给你。”
傅凛低头看了一眼,“右边。”
“猜对了!”夏淮枝开心得很,连忙把奖牌往傅凛那边递。
傅凛下意识伸出右手,却又半路收了回来,换成了左手。
大大的金牌放在他的手里,看起来似乎就没那么大了。
听到广播的时候,夏淮枝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说:“我还有比赛呢,先去候场啦。”
她心里高兴,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很有种手舞足蹈的感觉。
他居然真的来看她了!
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在下一个项目里又拿到了奖牌,而且还是金的。领完奖后,她没有直接回观众席,而是迅速地跑到了宿舍。
好在昨天还剩了点荔枝,不然说话不算数的人可就变成她自己了。
她提着这小袋荔枝,以更快的速度跑回了观众席,气喘吁吁地把它交到傅凛手上。
“之前答应要给你的……”
傅凛伸手接过,这次同样用的是左手。
“谢谢。”
“你快尝尝有没有变味,如果坏了的话就别吃了,我下次送你新鲜的。”
傅凛从袋子里挑出一颗,动作优雅地把它剥开,然后缓缓送到嘴里。
其实看他剥荔枝的时候,夏淮枝是有些羞耻的。
毕竟她的信息素味就是……
“应该没坏吧?”
“没坏。”
夏淮枝开始紧张起来,“那你喜欢吗?这个荔枝的味道。”
“嗯,很甜。”
她感到脸热,心跳也加速了些,就和跑步的时候一样。
傅凛又开始剥第二颗。
她不敢再看,把视线投向田径场上正在比赛的选手。
但没过多久,她的视线又被拉了回去,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块一样。
好烦啊!
等傅凛吃到第三颗的时候,夏淮枝突然发现了一些异样——
他嘴边有一抹红色的东西。
她刚开始以为是血,把自己给吓了一大跳。凑近了才发现那好像不是血,更像是晕开的口红。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悄悄笑了起来。
“我这有湿巾,你稍微擦一下。”
傅凛左手接过湿巾,在自己嘴上用力地擦了一把,湿巾上果然多出了一抹口红印。他动作一顿,接着把湿巾对折,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夏淮枝刚想调侃两句,却在看到傅凛的脸时笑不出来了。
口红被擦掉之后,他的嘴唇显现出一种惊人的苍白。和一般唇色浅的人不同,那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即使在阳光之下,这种苍白依然让夏淮枝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你……你别吃这种凉凉的东西了。”
夏淮枝板着脸,毫不怜惜地从傅凛手里把荔枝抢过来,一把扔进了垃圾袋里。
傅凛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被抢走了荔枝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把手擦干净。
夏淮枝有些生气,问:“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没时间理我?”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呀,还要用口红粉饰太平,害我把这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东西给你吃……我都后悔死了你知道吗。”
她平时脾气很好,这还是她头一回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话。
傅凛叹了口气,“抱歉。”
“道歉干嘛,向我道歉又没用。”
她瘪起嘴,“你快点回去吧,回去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不然明天周一又要上班了。”
傅凛坐着没动。
夏淮枝轻轻推了推他,“走呀。”
“还没结束。”
意思就是想看完她最后一场比赛再走。
夏淮枝顿时心软了,“没关系,昨天你不在我也拿了金牌呢。”
“其实刚刚我两个口袋里都有金牌,因为我昨天拿了两个,而且我希望你永远不会选到没有奖励的那边。”
“现在我又有两个了,都送给你。”
她和掏家底似的把两块金牌拿出来,试图“收买”傅凛,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傅凛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提前离开。
但他没把两块金牌都收下,只拿走了其中一块。
“这个你留着。”
夏淮枝于是把仅剩的一块金牌收好,笑着对傅凛说:“走吧走吧。”
傅凛转过身,走之前还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话。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句话应该是——
“谢谢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傻姑娘,你亲他啊!
亲一亲就红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