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竟然给夏衣衣吃发霉的东西!?
夏衣衣吃坏肚子她爷爷奶奶竟然不告诉夏老大他们,还叫他们继续去挖河队干活!?
那老两口明明知道夏衣衣发烧,不赶紧找大夫看,还有闲心炖肉吃?可别说这肉是给夏衣衣吃的,发烧的人可沾不得半点荤腥。
亏得夏老太平时跟人聊天时总说她没偏没向,对大儿子和小儿子一视同仁,对几个孙子孙女也是一样疼。
可从没见过她给小儿子家的夏安吃发霉的食物,她甚至还给夏安专门缝了个装零食的小布包,里面瓜子、饼干、水果糖什么的可是没断过。
大家之所以对夏安的零食包印象非常深刻。
一个原因是夏安喜欢背着它到处炫耀,一个是自家孩子每次跟夏安玩过之后,都回家哭着喊着要一个一样的零食包。
有阵子,家里有孩子的人家对夏安那叫深恶痛绝。
小儿子家的夏安零食多到吃不完,大儿子家的夏衣衣却沦落到只能吃霉变的东西。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吧,这可不像夏老太说的对两家的孩子一视同仁啊。
槽点太多,大家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吐起,最后全把同情的目光甩向还在努力为自己父母找借口的夏明海。
啧啧啧,夏老大一家人未免太老实了,被暗中欺负了都不知道啊,还以为自己爹妈对他多好呢。
果然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在村里人看来,夏明海和林芳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肯定不会说谎。
至于夏老太的话,他们开始将信将疑起来。
见大家态度动摇,林芳装作不经意的掏出医院的诊断证明:“先前我们跟大队长请了三天假,待会儿还要带着这个去销假呢。”
她把诊断证明面向大家,让他们都能看清上面的字和医院的红章,尤其是那些认字的人,她特意多在他们眼前停留几秒钟。
“你们看,诊断证明上写着呢,夏衣衣确实是吃了发霉变质的东西,住院时已经拉到严重脱水了,高烧40度呢。”
“真的啊,夏老太怎么能这样,看着慈眉善目的,心够狠的。”
“就是,亏得她没事总夸自己处事公道,其实她的心是偏得没边了。”
大家一致讨伐起夏老太,只有一个跟夏老太沾亲带故的老太太出声维护了几句。
“没准东西不是夏老太给的,是夏衣衣自己胡乱吃错了呢。”
“夏老太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林芳低头挤出两滴眼泪:“胡大妈,你的意思是我家衣衣说谎,故意冤枉她奶奶了?”
说完,她意有所指道:“衣衣才五岁大。”
五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说谎?
在村里人看来,比起五岁大的稚儿,显然是人老成精的夏老太说谎的可能性更高。
胡大妈辨无可辨,只好匆匆转移话题:“不管怎么样,你们也不能让60多岁的夏老头去干挖河的活啊。”
大概是找到夏老大他们不孝顺的实锤,胡大妈越说越来劲:“陪孩子去医院一个两个就够了,你们没必要全家上阵吧?还把家里的活和生产队的活全扔到一边,一走就是三天,我看你们就是存心躲懒去了。”
“要不是有明洋两口子帮忙,你们是不是得逼夏老头和夏老太全去大河做苦力?”
夏明洋就是夏家老三。
围在村口八卦的人,在听到胡大妈的一番话后,开始三五成群的小声议论,有些人甚至朝着夏明海指指点点。
夏云肖制止想要辩解的夏明海,自己清了清嗓子。
等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夏云肖才故作诧异道:“什么,爷爷竟然进了挖河队?这夏东宝在搞什么,也太不孝了吧!”
夏云肖的义愤填膺叫四周的人有些懵,刚刚明明是在说夏明海他们不孝,怎么到了夏云肖嘴里,反倒是夏东宝不孝了?
这里面难道有内情?
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后,夏云肖才慢慢开口:“我找大队长请假的时候,明明给挖河队报的是小叔小婶还有夏东宝的名字,怎么最后爷爷替夏东宝去了?”
他表情困惑,似是想不通:“我说怎么昨天在公社电影院门口好像看见夏东宝了,他竟然偷懒去玩也不干活,简直太不孝太可气了!”
夏云肖昨天确实看见夏东宝了,当然,也看见了跟在夏东宝旁边的孙七秀。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带着孙七秀的弟弟孙辉,三个人其乐融融。
孙辉对于他们两个的奸情心知肚明,夏云肖甚至还听到孙辉喊夏东宝“七姐夫”,呵,真是可笑。
不过,有关孙七秀和夏东宝有染的事还不便对外提起,以免打草惊蛇。
毕竟,他还要亲自给他们准备个“大惊喜”呢。
夏云肖隐去内心的真实情绪,继续谴责夏东宝。
“我就说爷爷奶奶平日不能太惯着他。他高中毕业快一年了,还没事就往公社或者县里跑,交了一堆混子当朋友,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说着,他叹了口气:“这么下去,早晚得废掉。”
仅仅几句话,夏云肖便扭转了夏东宝在村里聪明懂事的知识份子形象,变成了懒惰不孝且游手好闲的混子。
夏琴憋住笑,暗暗给大哥竖了个大拇指。
夏云肖回给她一个“小意思”的眼神。
胡大妈显然被他给噎到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她是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内情啊,该死的夏老太竟然不跟她说实话!
夏云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开始扒小叔小婶的脸皮:“其实挖河队本来就轮不到我跟我爸妈去,我们今年挣的是满工分,倒是小叔家还欠着生产队足足1700分。大队长的意思也是让他们三个去挖河堆坝补工分。”
1700工分这个数字一出,让周边所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们生产队每个月是有最低出工天数限制的。
妇女一月25天工,农忙农闲大平均算下来合每天5工分;男人是26天工,平均每天6工分,按理说夏老三两口子和夏东宝一年最少得赚5300工分。
可现在夏云肖说他们还倒欠着将近三分之一的工分,也就是说他们以往没少偷懒,甚至偷出了一个成年女劳动力一年所赚的工分,简直跟蛀虫无异!
七零年代的人普遍纯朴,大多数人都以劳动为美,很多人每个月都是上满30天工的,即使有时规定外的几天不给工分,他们也愿意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如今听说夏小叔一家竟然欠出这么多工分,其中一个背着铁锹的中年汉子直接拧紧了眉头:“云肖大侄儿说得对,就应该让明洋他们三口子去挖河队。正好挖河队每天都给高公分,让他们把自己的窟窿填上。”
大家议论声渐起:“大队长怎么想的,干嘛叫夏老大家的去挖河,明明轮不到他们的。”
夏云肖垂下眉眼,表情十分委屈:“还不是爷爷奶奶非要我们帮忙补公分,说小叔小婶他们身体遭不住,唉~”
最后一声“唉”转了九曲十八个调,非常出神入化。
中年汉子生气地提高了声音:“屁!你们就是太孝顺太老实了,才被夏老头和夏老太当成软柿子捏。夏老三家的窟窿凭什么让大哥一家去补,我看夏老头夏老太真是偏心偏到咯吱窝里了。”
中年汉子也是家里的老大,受过跟夏老大他们同样的委屈,所以特别能共情。
他转过头告诫夏老大:“有这样的爹妈,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分家吧。要不然不止你们两口子受压迫,你们的三个孩子也讨不了好。这不,衣衣的病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旁边看热闹的一些老人,听到中年汉子撺掇夏老大分家,不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岁数越大的人越希望家里人都整整齐齐的在一起,等老人没了再分家不晚,不过,年轻的人却不这么想。
慢慢的,大家的讨论重点转到了该不该提前分家的问题上。
夏明海没说分家也没说不分家,态度模糊,林芳她们也没表态,不多一会儿就借口夏衣衣需要回家休息离开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巧撞见夏老太拉着别人诉屈,翻来覆去都是夏老大他们翅膀硬了不孝顺之类的话。
夏老太看见夏明海他们回来,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心虚的瞬间消声。
夏明海他们懒得再解释一遍,简单跟大家打过招呼后就进了西厢房。
反正他们在村口说的那些话要不了多久就能传遍整个村子,现在没必要多费口舌。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大家有眼睛会自己看,不是谁说的多就是对的。
夏琴进屋之后有些憋不住:“爸,妈,你们不是说回来说分家吗?怎么刚才不提了?”
刚才中年汉子已经把梯子递好了,她们只要顺着说几句就行。
本来夏琴想表态的,可林芳悄悄掐了下她的胳膊,愣是把她到了嘴边的话给堵回去了。
林芳揉揉夏琴的脑袋:“你呀,性格就是太直了,凡事不会多拐几个弯。”
“?”
看着夏琴依旧不明所以的表情,林芳叹了口气。
“分家这种事,如果由咱们这些小辈提出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村里人都会下意识觉得是咱们不孝。”
“而且咱们肯定是让那老两口跟着老三他们过的,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咱们不想赡养老人的证据。”
“还有族里的长辈,他们信奉的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子女也没有指责的权利。”
夏在林岗村是大姓,族里的老人特别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也特别多。
以后的报仇计划说不准还需要这些老人帮忙,所以暂时不能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夏琴:“咱们不能提,难不成就一直不分家?”
夏云肖拽了把凳子,长腿一跨坐了上去:“小琴,你这脑子能不能动动。”
“咱们不主动提,让那两个老的来提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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