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敖丙化身青龙,张开大口,冲哪吒龙哮。

哪吒来东海只为见敖小玉一面,而此刻敖丙对他化作龙身。

其中意思显然明确决绝。

“东海龙族当真是不守信诺。”哪吒手掌紧捏着火尖枪,紧抿着下唇,方才极力压制的情绪,也似要即将爆发:“对我化身为龙,是想真正与我打斗一番?”

“不许你见,便不会让你见。”敖丙昂起龙头,挡在了哪吒面前,同时也回想到了在敖小玉珊瑚房内敖广的话语。

倘若小玉真的失去记忆,那他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哪吒见她。

瞧见哪吒一脸好似要走火入魔的表情,敖丙冷笑一声,又唏嘘道:“怎么?过去了千年,你当年的心魔也还未除干净?这般状态也还想要见我妹妹,莫不是在痴人做梦。”

“让我猜猜。如今这般状态的你,心里想的莫不是真要抽了我的龙筋?”敖丙语气嘲弄继续道:“论打斗,我确实比不过你。但若你当真脑子一热,任由心魔控制而不计后果,那你大可一试。”

“毕竟现在,可没有第二条愿意牺牲自己,而帮你压制暴走的龙!”

话音落下,敖丙开始在哪吒周身游动围绕。

伴随着龙身的游动,龙身画出的圈内,骤然出现了几个水柱,水柱向上攀升,瞬间在哪吒的东南西北方向,将哪吒死死围绕起来,形成了一面圆型连接的水墙。

被包围起来后,墙内的哪吒再没有动作。只因敖丙方才的话,提警了他。

如一泡冷水,狠狠熄灭了他易燃的火气。

千年间,好像每每遇见有关敖小玉的事,他就会像今天这般失控…

“是我焦急失态了…”哪吒收回混天绫,紧握着火尖枪的手也松了下来。

远处,已化为原型的敖小玉,拼命冲刺。

瞧着视野中那条比她还要粗的龙,取水化做水墙将莲花宝甲的少年围困起来。

见敖丙那偌大的龙嘴一张一合,以为自家老哥肚皮饿要吃掉哪吒的敖小玉,内心大叫不妙:“真是胆肥了,哪吒都敢吃!不怕哪吒在他龙肚里上演一番大闹东海,穿肠破肚?”

“哥,嘴下留人!”

极速冲刺的敖小玉,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张着龙口,冲哪吒与敖丙的方向使劲咆哮。

敖小玉的声音突然响起,传入哪吒与敖丙的耳中。

闻声,便急忙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两人身体便纷纷僵硬,尤其是哪吒…

熟悉的声音,以及视野中所映照出的娇细青龙。

都使他彻底僵愣住,而那方才收回的混天绫,却是像感觉到主人的思维波动一般,在一龙一人愣住之际。

离开了主人身边,飞速冲向了那条娇细的青龙。

哪吒也在此刻,控制着混天绫,欲要用混天绫将那条奔来的小青龙,围裹起来。

他的双眸中闪烁着晶光,眉目间尽是难以言喻的哀情。

敖丙察觉到哪吒的举动,但却已经为时已晚,因为那条细长的红绫,已经极致接近敖小玉了。

“你要做什么?!”敖丙下意识惊呼出声,却在想唤水淹没哪吒时,忽地顿住,停下了唤水动作。

随即闭眼扭头,化作一团烟雾,散去了龙身。

见视眼中哪吒操控着的混天绫靠近,敖小玉便意识到了不对。

眼见混天绫逐渐变得越发细长巨大,她便急忙想要刹住回转方向。

但混天绫岂会给她这个机会,趁着她想迅速回转方向时,便逮准时机,迅速将她围困了起来。

紧紧缠绕,形成了一个不透光的圆形布笼。

“哪吒你干什么?!”敖小玉的声音从混天绫内传出。

哪吒则微咬嘴唇,控制着混天绫接近自己,右手轻轻捏为拳,内里便迅速冒出了缕缕轻烟。

随之混天绫之内也变得安静无声。

“你还是再睡会吧,小玉…”

宛如巨球般的混天绫,逐渐散开,而方才的小青龙也早已化回了人形。

哪吒控制浑天绫撑住被他催眠过去的敖小玉。

瞧着这百年未见的熟悉睡颜,突然道:“之所以不让我见她,是有原因的吧。”

“……”

哪吒这话,显然是在问旁边的敖丙。

敖丙抿唇,看向了躺在混天绫之上沉睡的敖小玉,道:“你还记得百年之前,太上老君最后一次来东海为小玉看诊吗?”

“记得。”哪吒双眸盯着眼前龙女的睡颜,道:“老君说,因久离身体的魂魄在外界飘荡许久,所以待魂魄彻底归位清醒后,小玉极可能会有某方面的残缺。若强行恢复,便会异常痛苦,最终残缺的那部分,不但无法恢复也极可能造成小玉变得犹如痴傻一般。”

“老君并未跟你说全。”

敖丙的话,使哪吒诧异回头:“何意?”

敖丙想起敖广的话,嘴角微勾,忽地轻笑道:“从昨日小玉清醒后我们便发现,她如今残缺的那部分,不是别的,而是记忆。是有关于你染心魔,闹东海的记忆。”

“……”

哪吒脸上神色骤然一沉,道:“所以你们…早就知道她会失忆?”

敖丙没有反驳,嘴角处的那抹轻蔑的笑也更加浓郁。

“当初对她影响最大的人便是你,若你以后依旧执着于见小玉,强行恢复残缺的记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已经非常明了。”敖丙说着,靠近沉睡的敖小玉,随即道:“不愉快的记忆,纵使平安恢复,也毫无意义。”

“……”

哪吒沉默,没有对答。

“以后,你便不要再来东海了。”

敖丙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劈至哪吒头顶。

哪吒明白,话已至此。敖丙此刻的态度,也表明了东海的态度。

看向平躺在混天绫之上的龙女,他默默收回混天绫,先敖丙一步将敖玉抱入怀中,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最后再陪她一次吧。我会在她清醒之前离开。”

哪吒的嘴角浅浅勾起,眉目舒展。

但敖丙能看出,那并不是笑。

敖丙放下刚伸到一半却落空的手,背手转身,道:“好。只希望今后你能做到在她寻你时,将她拒之门外。”

敖丙刻意加重了‘拒之门外’一词,便冲入了东海中。

哪吒沉默片刻,也随之入了海中。

一片漆黑之中,她隐约能感觉到脸颊上有只温热的手掌,在抚摸她的脸庞。

这种触感没有持续多久,一股凉意便吹来。

漆黑一片的世界中,隐约闪烁着微弱的光。

忽视掉方才的触感,一股强烈的想法开始在她心底徘徊。

她觉得,她一定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微弱的光芒开始变得强烈,将漆黑的世界照亮。

恍惚间,一片景色绝美的珊瑚林映入眼帘,随之一道熟悉地指责声也传入耳中。

“都跟你说了莫要乱跑,小玉你怎地不听?偏要带着这人类靠近西海禁地…”

那声音,她一听便知,那乃是她西海的大表哥,敖摩昂。

察觉怀中的异样感觉,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怀中竟抱着还穿着人类装束的哪吒。

随之,她的身体变仿佛不再受她控制,满脸挂着担忧:“我…我也不知这偌大的珊瑚林内会是禁地,不过稍一不留神。哪吒便不见了,我在外边到处找,不曾想他竟是跑到那禁地里面去了…”

敖小玉开始冲敖摩昂乞求道:“大表哥,我知道你最厉害了。求求你,快救救哪吒。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不听话了…”

她紧皱眉头,声音中也带着哭腔哽咽着。

同时伴随着哽咽的哭腔,怀中之人却忽地异动,睁开了眼,同时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听见这声,敖小玉急忙止住哭腔,低头一看,竟是瞧见了怀中之人双目犯红,仿佛神志不清般的痛苦模样。

敖摩昂低头看着眼下双目猩红,痛苦的少年,皱眉摇头道:“说得轻巧,他若只是被禁地内的邪气所迷惑,单纯迷了心智还好。但问题在于他竟打坏了父王的结界,进到了里边…”

“这小子,区区一个人类。竟能将龙王亲手布置的结界打坏,趁机溜进去。可还真是不简单…”

敖摩昂感叹着哪吒的力量,又将敖小玉在听见他话后,似要崩溃的模样收尽眼底:“瞧着这人类小子的模样,应是被禁地内邪物的邪气侵入神志。这类事以往也有过案例,可以暂且先用纯净龙珠帮他镇压邪气。撑过这段时日,倘若他心情平静无杂念,应也不会发生何种意外了…”

“不过这小子闯禁地之事,且还不能让他人知道,尤其是你三叔与敖烈表哥。所以我且先回去取龙珠,小玉就在这等我去取龙珠施法便可。”

“谢…谢谢摩昂表哥…”

敖摩昂紧皱眉头松了下来,忽然勾起了嘴角。瞧见哽咽着说不清话,点头感谢的敖小玉。

便掉头回了西海龙宫。

而敖小玉,紧紧抱着怀中不停冒着虚汗,挣扎痛苦着的少年,紧咬着下唇静静等待着摩昂。

直至敖摩昂许久后带着龙珠回来,见着果真的因为龙珠不再痛苦,平静睡去的哪吒后,才略微安心。

静看着敖摩昂表哥再次施法,复原结界后。

这场梦境,也就此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以后开始隔日更,收藏涨幅好的话会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