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运功结束再次睁眼,明寒身上的衣物全然成了碎末,要不是有神光护体,此刻多少是有些尴尬。

神界常用的防护罩法诀在九幽的确不太好用,明寒掏出来一根月桂枝变幻成衣裙,这是她之前去月宫挖酒时随手折的,带了点月华之意,想来应该也能临时有点用。

改动封印大阵后,明寒的神识已经可以覆盖大部分九幽之地,她确认这里除她自己确实没别的会喘气的,忍不住心里再次叹息。

还真就是寸草不生。

神魔大战毁掉了九幽的根基,时间久了这里的空间产生很多裂缝,无尽罡风就是从那些裂缝中吹出来的。

伴着死气的罡风能把六界大部分生灵吹得神魂俱灭,生气不生,死气不绝,如同恶性循环。

黄泉不远处,就是忘川河。

明寒幼时和烛九阴家的老十五一起玩时,曾见过有个叫孟婆的姑娘在这里熬汤来着,如今大概也搬去酆都了吧。

忘川两岸曾是鬼域最鲜活的地方,浓艳的彼岸花两岸摇曳,幽暗的忘川水碧波荡漾,半空中有点点萤火光亮,往来的无数魂魄走走停停……

明寒一万岁生辰时,画仙送过她一副浓墨重彩的夜景图做寿礼,可她却觉得忘川的永夜风景似乎比那副画还要瑰丽动人。

当然忘川河也不光美的地方,它到底是在鬼域,靠近了会感觉幽气森然不说,时常还会有传出些鬼哭嚎的动静,当初老十五似乎还用他大伯的鱼竿钓过鬼。

可惜如今的忘川河已经成了真正的死河,别说两岸的花草,就连忘川河里当初泡着的诸多鬼魂,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明寒想到小伙伴已经没了,心里怪不是滋味,她小时候还说过要请老十五去四季神殿吃饼子来着。

不过就算老十五还在,她大概还是要失约,四季神殿已经找不到,记忆里那些鲜活的身影也都不见了……

站在忘川河岸,明寒想试一试能不能恢复这里几分生机。

一是为人间,传闻黄泉之下是九幽,但真正的九幽其实有着很多部分,黄泉只是九幽中心域的一部分,这里原来是鬼域,是九幽和人间接连最密切的地方。神界把这里选做封印阵眼,也是为了死气不直接外溢人间造成巨大祸事。

有裂缝的九幽终究是个祸患,哪怕没有死气,一旦裂缝扩大,人间只怕也要出现变动,只有根除祸患才能永固人间。

二来是因为,九重之天和九幽之地是天地初始后逐渐演变出来的,除了人界之外,神魔仙妖鬼早早都各有其位。

九幽原本是为妖族和鬼族提供生存空间的地方,而今九幽失去其位,神界和魔界又各自归隐,妖族和鬼族失了家园,流浪的日子只怕是很难。

当然恢复九幽这想法实在很是疯狂,若是旁的神仙听到,只怕会觉得明寒神尊是初回神界惨遭多重打击,进而伤心疯了。

哪怕是四季古神到九幽,渡化那些源源不绝的死气只怕都需千万年时间,再要给九幽补足被毁的根基,这是打算用个亿万年来扎根九幽建设?

而“疯狂”的明寒神尊现在心里想的却是:或许等把九幽的罡风祛除后可以试着在忘川河种点儿花?

哪怕不为人间与九幽,单看这光秃秃的河岸,若是要如此沉闷的在这里过上千八百年,明寒觉得自己都有些憋闷。

答应来这里,原本以为只是单纯守护黄泉阵眼,祛除完这里的死气就可以离开,可她万万没想到,神魔大战的影响这么惨烈,整个九幽都已然报废,想来短时间内决计是走不成的。

就算是只有自己一个,也得好好过万不能亏待自己,这是她经历三千世界历劫总结的生存经验。

在九幽溜达够了后,明寒就想去新地府办点事儿,顺便看看能不能淘换些彼岸花的花种。

走出九幽,破开界门,以明寒的脚程走个半天就可以到达酆都。

看着地炎四溢,却阴气森然的鬼城,明寒不禁有些恍然。

这似乎还是按照过去那调调儿建的,也不知道森罗殿的十殿阎罗到底是什么癖好,走哪里都喜欢把地炎弄得到处都是。

薛礼再次见到这位神尊,已经很清楚对方的身份。

他去仙界打听了一下,神界这次派下来的使者是位来头颇大但身份有些尴尬的神明。

原本四季神殿在神界也算是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坐镇的四位神尊皆是上古时期的神明,身为春神与秋神的独女,明寒神女也算是神界天之骄女那一挂的存在。

可惜啊,今时不同往日,四位神尊陨落其三,四季神殿沉寂消失,连同四季古神一脉的传承都几乎要断绝。

神魔大战后神界元气大伤,势力也重新划分,掌管四季的四位古神而今只存一位夏神祝融,听说他还在沉睡之中,能不能恢复以往实力怕是还得等个万年才知道结果。

总的来说,而今这位神女可以说在神界空有出身却无什么根基。

仙界和酆都皆猜测神界的大佬们或许是把这位忽悠下来的,九幽之事在六界不是秘密,但这位神女却半点不知就这么傻乎乎接手了这烫手山芋,要是四季神殿还在,哪至于被坑成这样。

果真是神走茶凉啊!

明寒自然是不知她已经是薛礼眼中的“小可怜儿”,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神界归隐后很多信息外界都不明晰,她当然也不会跟不相干的提太多。

明寒来的目的很明确,她是来取东西的。

“酆都这半块儿黄泉,估摸着我得带回去的。”

九幽的封印不是很牢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身为阵眼的黄泉不完整。

薛礼听了这话有些麻爪,这黄泉如何能送回去?酆都都指望着它引渡人间魂魄呢。

“神尊大人,求您莫言为难卑职。”

薛礼如何敢应承这话,莫说他一个,就算是十殿阎罗全都聚齐也不敢应承啊。

明寒知道黄泉对酆都的重要性,她是想稳固九幽,但也不会拿鬼界和人界做牺牲,酆都要黄泉是为引渡人间魂魄这她自然明白。

“招魂树亦可引渡魂魄,等我寻来几株给酆都做个招魂引渡的大阵,这黄泉我才会取。”

半块黄泉其实还不如那招魂引渡魂魄的大阵好用。

薛礼听了这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招魂树早在神魔大战时就全部被毁,不然酆都重建后也不会割裂黄泉,可怜这位神尊怕是还不清楚。

看着转轮王欲言又止的表情,明寒以为他还有顾虑,保证道:“这阵法肯定好用的,起码比半块儿黄泉好用。”

这可是上古阵法,她幼时学了好久挨了不少罚才记清楚的。

明寒却不知听了她这保证后,薛礼更感觉神尊大人着实可怜,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神界大佬们的事不是他这种小角色可以置喙的。

“禀大人,并非是卑职顾虑这阵法的效用,而是招魂树已经无处可循,当日丰连神尊遍寻六界都没找到一株,这才无奈割裂了黄泉。”

还有这事呢?

明寒是全然不清楚的,她原本还以为是丰连神尊割裂黄泉是因为不知道这阵法,毕竟这是属于四季神殿的传承。

但又想到丰连神尊的父神曾在四季神殿修习过,他知道这阵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明寒闭了闭眼,最终无奈道:“那先不急,待我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多谢大人体恤。”薛礼恭谨道谢,若是这位大人不管不顾带走黄泉,酆都其实还真没法子阻拦。

既然暂时拿不到黄泉,明寒也不想久留:“你这里可有些彼岸花的种子?”

薛礼送走了明寒后,看着一袋花种换回的几枚灵果,心里不太踏实。

这灵果是仙界难得的珍品,他往日只有去九重天赴宴才能尝到,今日却用一袋没什么用的花种换来,这便宜占得有些大吧?

还有这明寒神尊临走时要彼岸花的种子是为何?

难不成还想在九幽重新种上?

六界中彼岸花并不难寻,但只有在忘川生长的彼岸花才有祛除魂魄执念的作用,这些执念也是忘川彼岸的养料。

酆都虽然一直留存着一点忘川彼岸花的种子,可却再种不出当初忘川两岸真正的暗夜芳华。

薛礼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疯狂的猜测,要是九幽真能恢复,酆都也不会重建。

神界那么多大佬想尽办法都没做到的事,这位刚刚成年的神尊又如何做到?

人界

无泽把琉瑜交给他的神珠在半空中扔到了一处山涧之中,看着它化成一块普通石头才离开。

虽然大人说小师叔祖会感应到神珠的召唤,但他却担心这神珠来了人间会像当年那样不受控制,而今看它“乖巧”,总算是可以松口气。

只可惜他不能去看看小师叔祖,亦不能去给她当个伴儿,听说那九幽如今一片虚无,小师叔祖那般爱热闹的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出生在四季神殿的神女,看惯了六界四季之繁华美景,那灰蒙蒙的九幽,她怎么住得惯哦。

想到小师叔祖似乎有很长时间都得留在那里,无泽觉得不光琉瑜大人要失眠,他都有些忧愁得睡不着。

小师叔祖去九幽是为了控制死气,这自然是件功德无量的事,但整日在这样的环境里度日,只怕好好的神仙都可能容易走火入魔。

听说当日魔尊攻打神界就是因为被封印太久以至于变成了神经病。

哎,愁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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