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义昭定了个包间。
考虑到陶知晚刚从国外回来,所以吃的还是炒菜。
陶知晚和蔻一心进来的时候,包间里俩男人已经坐好了。
而且俩人还特默契地坐在了同一侧。
徐义昭的胳膊搭在了江愿的肩膀,江愿没骨头似地靠在椅子上。
俩人勾肩搭背地朝着门口笑。
笑得特老奸巨猾。
陶知晚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狼狈为奸”这四个大字。
江愿特大爷得翘着二郎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桌面,一脸“我看谁敢为难我兄弟”的吊样。
陶知晚懒得看他,和蔻一心并排坐在他俩对面。
蔻一心正对着徐义昭,坐下后,抬腿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陶知晚就只能坐在了江愿的对面。
都坐下后,陶知晚率先发问。
她看向徐义昭:“怎么回事儿,几年不见,这么胖了?”
徐义昭:“上来就人身攻击是吧!”
陶知晚淡淡一笑,还没开口,江愿就不慌不忙地来了一句——
“说明人家老婆喂的好。”
“没毛病!”徐义昭扭头和江愿击了个掌。
笑的特狗仗人势。
一副“我兄弟在这儿看你能拿我如何”的嘚瑟劲儿。
江愿挑过茶壶,垂眸倒着茶水,边倒边说——
“你倒是瘦,跟个竹竿似的,在美国没人喂?”
徐义昭:“哈哈哈哈哈。”
他故意用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地”,贱嗖嗖地,靠在江愿耳边说:“行了愿哥,给点面子。”
“徐、义、昭,你想死是不是。”蔻一心又要抬腿给他一脚。
这脚没踢成,被陶知晚给制止了。
她镇定自若地拍了拍她的大腿,意思是告诉她放心,没事儿。
“我是没人喂。”她眼神悠悠看过去,不紧不慢道——“可你也不像有人喂的呀。”
江愿确实瘦,尤其跟徐义昭这大块头坐在一起做比较,不仅不像有人喂的,还像是被人专门饿的。
江愿轻嗤一声,没再回怼。
开局就算平局。
气氛不祥,蔻一心抓起菜单赶紧点菜。
等上菜的间隙,陶知晚直接杀了个回马枪。
“婚礼打算怎么办?”
徐义昭秒回——
“五星酒店,二十八桌,房车都是蔻一心名字,婚后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我养着,孩子保姆带,不用她操心,除夕到初七,全都她家过,我家爱过不过!孩子姓徐,也可以姓蔻,姓奥特曼都没问题!”
全场安静两秒。
蔻一心都震惊了。
陶知晚:“……”
效果很满意,徐义昭大笑三声,和江愿对视一眼,后者依然在悠然品茶,淡笑不语。
陶知晚心下了然——这哥俩儿是提前准备好标准答案了,看来常规问题已经难不倒他们,那就必须改换思路。
她闭眼思考两秒,突然睁开眼睛。
有了。
陶知晚勾唇一笑,再次看向徐义昭——
“蔻一心的上升星座?”
一阵冷风刮过。
徐义昭:“?”
“啥玩意儿?”
上升星座是什么鬼?
他赶紧回头看了江愿一眼,江愿却连头都没抬,依然在悠闲品茶。
徐义昭挠了挠头:“下一题下一题!”
陶知晚一手搭在桌子上,笑眯眯道:“蔻一心……爱豆的应援色?”
徐义昭:“……”
“大姐!你这都什么破问题??”
“少废话,就说你会不会。”
徐义昭气到鼻孔冒烟,他又扭头看了眼江愿。
这哥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吊样子儿,好像根本没把对方的问题放在心上。
徐义昭皱了皱眉——
“不会!”
“好的,那就下一题,蔻一心……”
这时江愿突然放下杯子,抬起手打断。
“陶知晚。”他喊了她一声。
“有事儿?”陶知晚挑眉。
“三个问题,该轮到我们了。”
陶知晚说ok!
她拭目以待。
两人突然很正式地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空气中似乎有道无形的闪电“咔嚓”一声劈了下来。
蔻一心都紧张得捏了把汗。
这聚会的走向,咋和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啊……
真怕他俩一会儿动手掐起来。
江愿悠悠开口:“徐义昭生日。”
?陶知晚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高深莫测了半天,结果就问出个这?
就这还好意思给人家当军师。
陶知晚内心疯狂嘲笑,表面不显,她朝身侧一扬手——
“心宝,答!”
“嗯……”蔻一心心虚地咬了咬手指,皱起眉头——“五月十……不对不对,五月四……四……”
四了半天。
“不是吧?大姐。”陶知晚扭头看着蔻一心,一脸震惊和无语,她用一只手挡住侧脸,用嘴型无声比划——
“送分题,送分题呀!”
蔻一心哭了:“我真不记得了……”她就没给徐义昭过过生日,因为每次徐义昭的生日,都是送她礼物,请她吃饭,她也没给徐义昭买过礼物,哪会记得他的生日
给男人花钱会变不幸,这是蔻一心的人生座右铭。
陶知晚服了。
还还是不是她准老公了?
她回过头,就听徐义昭特兴奋地“耶”了一声。
陶知晚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子,你老婆连你生日都不记得,你还耶个屁。
“下一题。”江愿敲敲桌子,向前探了探身,一字一句问——
“徐义昭的微信昵称。”
“这题我会我会!”蔻一心一脸兴奋地抢答道——“老徐!我亲自备注的!”
说完就特自豪地看向陶知晚,求夸夸。
幸好她会~刚还提心吊胆的呢。
蔻一心眨眨眼,就看到陶知晚像条死鱼一样撑着脑门,一脸无语地望着她。
单纯的大眼睛泛着清澈的愚蠢:“怎、怎么啦?”
陶知晚:“大姐,微信昵称、昵称,不是您给的备注。”
蔻一心慢慢反应过来:“你说他自己的……昵称?”
陶知晚做了个“不然呢”的手势。
“这个……”蔻一心绞尽脑汁地“啧”了一声,“这个……”
陶知晚看着就费劲,捂着脸朝对面摆了摆手。
赶紧直接下一题。
江愿垂眸吹掉杯中的茶叶末子,白皙手腕老神在在地转着手中的青花瓷盏。
他勾唇淡淡一笑——
“徐义昭最喜欢吃的食物。”
陶知晚回头问蔻一心:“食物?”
蔻一心弱弱道:“我就知道他们家金毛最喜欢吃苹果……”
“??大姐。”陶知晚忍不住气出了声——“你确定你要和人家结婚吗?”
蔻一心:“……”
三个问题结束。
徐义昭大获全胜,笑颠颠地扑到江愿身上要抱抱。
江愿却用一根手指一脸嫌弃地推开了他。
“你特么在人家心里连条狗都不如,还有脸抱?”
徐义昭:“。”
说徐义昭不如狗,这话蔻一心就不爱听了。
“不会的老公,如果你和狗狗一起掉水里,我一定会先救你的。”
“真的吗?”
蔻一心笑着说:“真的呀,因为狗狗会游泳呀。”
“。”
陶知晚跟着笑出了声。
包厢暖色灯光下,她薄唇微抿,微垂着眸,许是刚刚pk太激动的原因,两颊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像上好羊脂玉里的一丝朱红。
她笑起来时,羽扇般的长睫轻轻抖动着,落在眼睑下方一层淡淡的阴影。
江愿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他随手拿起剩下的半壶茶水,清洗起手边的餐具。
菜上齐,大家便开始动筷。
“枝枝,尝尝这个,这个好吃,这家招牌菜,你多吃点。”蔻一心忙着招呼陶知晚,给她夹菜。
“知道啦,吃你自己的吧。”
趁着小姐俩聊天的当口,徐义昭低下头,凑到江愿脑袋底下,偷偷吐了句槽——
“不愧是美帝回来的,太猛了。”
江愿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轻轻扯了下。
好像是在笑。
但是,笑得还挺温柔是怎么回事?
他是在跟他吐槽啊大哥!
徐义昭大感迷惑:“不是,你这一脸宠溺是几个意思?”
江愿:“你眼瞎吗。”
徐义昭松了口气:“我就说,她当初对你那么狠,你要还对她有想法,那也太特么牛逼了。”
“牛郎织女儿都没你痴情。”
江愿不耐烦地看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得嘞。”
徐义昭直起身,以茶代酒,敬了陶知晚一杯。
“来,这杯茶敬咱们一中学历最高的高材生,以后我要和一心吵架了,您受累多帮我美言几句。”
说完一口干了。
陶知晚笑着说:“放心吧,我肯定劝分不劝和。”
徐义昭:“……你狠。”
他笑笑又道:“不是,一心都结了,您呢,在美国六年,不会真没人喂吧?”
“你瞎操什么心。”蔻一心瞪他。
“这不就闲聊天么。”徐义昭余光瞅了江愿一眼。
其实他也是在故意试探,看看江愿到底是不是真放下了。
他说没有,傻子才会真信。
别的不提,就这六年来那守身如玉的劲儿,也很难不让人多想。
江愿始终面无表情地吃着菜,无波无澜的,看起来淡定极了。
也没往陶知晚那边看一眼。
徐义昭收回目光,和蔻一心悄咪咪地对了一眼。
其实蔻一心也想知道,陶知晚在美国到底有没有过男朋友,要真没有过,那这俩人心里绝对有鬼。
陶知晚也没抬头,规规矩矩地吃着菜,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
“我不爱吃美国的汉堡。”
徐义昭:“不爱吃你当初干嘛去美国?”
陶知晚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场面突如其来地冷场。
蔻一心见状,立刻从桌下踩了徐义昭一脚。
她用口型对徐义昭无声比划着:“都、赖、你。”
这时江愿突然放下筷子,喊了服务员过来,要了壶酸梅汤。
蔻一心问:“怎么,不爱喝芒果汁吗?”她给大家都点了芒果汁的。
“喜欢酸的。”
坐在他对面的陶知晚,用余光看了眼自己手边的芒果汁。
满满一杯,从刚刚到现在,她一口都没喝过。
倒不是对芒果过敏,就是她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芒果这个味道。
说出来感觉挺矫情的,因此一直以来也就没和任何人提过。
为了缓解气氛,蔻一心主动提起了她和徐义昭婚礼上的事儿。
“回头我建个小群,把宾客名单发里面,你俩帮我俩看看,有没有哪个高中同学给落下了。”
陶知晚说行。
江愿抬头过去,给了她一个“你特么在跟我开玩笑”的眼神。
高中同学?他能认出个毛线。
别人认识他还差不多。
其实蔻一心也就是随口一说,当年,要不是因为陶知晚,江愿可能连她都不会看一眼。
这人念书时挺怪的。
要说他对同学好吧,确实也好,但要说他拽吧,那也是事实。
蔻一心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徐义昭。
徐义昭忙来救场:“对了对了,我跟一心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请校长,正好你俩在这,给点意见呗。”
江愿撂下筷子,抽出张纸擦了擦嘴。
“不知道他跟老子有仇?”
“操,差点忘了,你跟胡大爷掐过架!”
也不知想到什么,陶知晚突然莫名其妙轻笑出了声。
好在她一直低着头,没被人发现。
陶知晚赶紧拿过旁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压了压情绪。
而她并没意识到,手边的芒果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换成了酸梅汤。
徐义昭还在眉飞色舞地说着——“笑死我了,当年胡大爷偷拍咱班同学搞对象,还扬言要把录像放到学校公告屏上,愿哥为了给咱班出气,把大爷跟老婆打电话时的对话偷偷录了下来,直接他妈的投到了广播站公放,没想到胡大爷平时凶神恶煞跟老阎王一样,私下里竟然还和老婆么么哒,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胡大爷因为这事儿,好长一段时间成了一中一大笑料。
蔻一心笑得直拍桌子。
江愿嘴角也淡淡勾了下,眼神却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对面。
天花板的灯在晃,奶白色的纱帘旁,陶知晚的思绪已在不知不觉间飘向了远方……
那是一个骄阳热烈的盛夏,晚风中,蝉鸣在四处游荡……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高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