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崖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一头雾水。
又看她脸上并无怒色,反应过来这只是她半真半假的一句嗔嫌。
他问:“你饿不饿。”
朱茱轻轻瞪他,“我说了你才问就没意思了。”
这几天朱茱想了很多,再次觉得书里他们会分道扬镳肯定不是她一人的错。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大概也了解他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许是这个年代的环境,还有他的家庭没有那个氛围,他在男女之事上有些呆板、粗神经,不会花心思。
要说他对她不尊重,那也没有。但确实不算体贴,更别提会花言巧语讨人欢心了。
朱茱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她不是个浪漫主义的,可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性,会希望另一半懂自己,在她需要反馈的时候给予她期待中的回应。
如果是从前她会觉得他不懂,那她肯定不会主动去说,不然太掉价了。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她可能会做出书中那样的选择,会移情别恋,从别人那寻求慰藉了。
所以现在朱茱觉得,她可以适当放下矜持,表达她的内心想法,也调教调教他。当然都这样了,他还没有一丝改变的话——
离婚吧。
她才不要和这样无趣的人过一辈子!
哪怕他长得很合她心意!
陈青崖自觉不是傻子,明白了她想要自己的关心。
“好,以后我会问你饿不饿。”
“……”
朱茱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黄芩做好饭,看了看时间,说:“咱们先吃,别等你弟了。他估计又被老师留了。”
朱杨今年十三岁,在隔壁村的小学读五年级。他学习上不太用心,要不是被朱茱和黄芩逼着,甚至都不愿意去。但即便去了,也经常因为各种问题被老师留堂。
“他最近读书自觉了许多。可能是因为雨太大回不来,要不我去找他?”朱茱上辈子是家里的老幺,被哥哥姐姐宠着,现在当了姐姐,也尽能力对他好。
刚说完,门口出现一道身影,朱杨戴着斗笠跑进来。这小子除了头发是干的,浑身全湿。
“姐。”朱杨先是喊了朱茱,顿了顿,才略有些别扭地叫了声“姐夫”。
对于这个姐夫,他还处于半生不熟的情况,心情也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他抢走了自己的姐姐有点不爽,但又觉得是一家人了,所以感到亲切。
陈青崖轻一颔首,“放学了?课听得进去吗?”
朱杨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混日子而已。”
下一刻,黄芩一巴掌呼上他后背。
“换衣服去。”
待朱杨回来,正式开饭。
朱茱问他:“今天怎么迟了?”
“还不是那狗——”朱杨话说半截,意识到今儿多了个人,急忙刹住:“嗯,就是,那个老师罚我扫教室里进的雨水。”
黄芩:“无缘无故罚你干嘛?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了?!”说到后面,声量越来越高,威慑之意满满。
“我没有!”朱杨着急说:“我啥都没干。我的座位不是靠窗嘛,下雨的时候水老溅我身上,我挪了椅子,他就说我搞小动作,要罚我。”
黄芩一时语塞。这么听确实不是他的错,但——
“肯定是你平时太不听话了,老师才看你不顺眼。”
朱杨瞪眼,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说,委屈地看向朱茱。
朱茱:“那你有没有跟老师解释?”
“有啊。我说了,他又说我闹得别的同学没法专心上课,让我去教室后面站着。最后两节课都是他的,我站了两节课!”
朱茱哐一下把碗放回桌上:“好过分!”
她知道有一些老师会看不惯学习不好、平时又闹腾的学生,但没想到朱杨的老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
黄芩:“算了算了。你以后上课专心点,别让人家抓你把柄,要做好给他看。”
朱茱直说:“你这老师很不对劲,要是他下次还这样你不用听他的。”眼看黄芩要变脸,她扭头问陈青崖:“你说!这个老师是不是很奇怪?”
她一只手重重摁在他拿筷子的手臂上,让陈青崖觉得他要是敢不赞同她的意思,这碗饭就不必吃了。
在她凶狠的目光下,陈青崖点头:“是的。”
朱茱这才满意松开他,对黄芩说:“所以,妈你不能一听什么事就说是弟弟的错。”
话都被他们说了,黄芩还能说什么。
饭后,黄芩扯着陈青崖聊家常。陈青崖平时虽然不爱开口,但也一递一句的,聊得还挺开心。
趁着黄芩走开,朱茱小声问他:“我妈这么和你说话,你会不会烦?”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说:“不过烦的话你也不会承认吧。”
陈青崖喝了口水润润喉,斜睨着她:“不烦。我喜欢听引人入胜的趣闻。”
“……”
朱茱服了。
连爱听八卦都能被他说得这么斯文。
很快到了朱杨上学的点,黄芩一再叮嘱他去了学校好好上课,放学按时归家。
朱杨穿着朱茱给他的大红色雨衣冲进雨里,嗓音清亮:“知道了!”
朱茱和陈青崖说:“生个我弟弟这样的儿子也不错,虽然皮,但听话。”
“自私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很虚伪?”
“……”
朱茱觉得他在调侃自己,偏偏他的表情十分正经。但因为太过一本正经,反而是不打自招!
朱茱目露凶光——
黄芩及时开口:“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你们去睡个午觉。”
朱茱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那你呢?”
“我要是想睡就去你弟那。”
家里房间不多,朱茱和黄芩一个房两张床,朱杨一个人睡一屋。
今天起得早,下雨天气又让人不想动弹。朱茱同意了这个提议,拉着陈青崖进房了。
“床有点小,咱们一人一张。”朱茱说完也不管他,径自上了黄芩的床,放下蚊帐,安心酝酿睡意。刚有了一点睡意,有蚊子的叫声出现,在她脑袋旁嗡个不停,似乎在找时机叮她的脸。
朱茱立刻睁眼,找蚊子。
但室内光线不行,那蚊子又鸡贼得很,她一坐起来就不知道躲哪去了,半天找不着。
“怎么了?”陈青崖问她。
“有蚊子!”朱茱说:“要不你别睡了,把床让给我。”
陈青崖都佩服她能如此理直气壮说出来。他短促地笑了声,说:“你过来,我们挤挤。”
朱茱抓了抓耳朵。
笑得这么骚气干嘛。
她下床穿鞋,去了他那边。
“你睡里面。”
陈青崖依言挪了进去。
朱茱迅速爬上去,压好蚊帐。
床确实有点小,她一个人睡还可以,但多了他就有些伸展不开了,随便一个动作都能碰着对方。
两人都没有说话,雨声隐隐传来,轻轻浅浅的仿佛催眠曲。这样的气氛下很容易入睡,朱茱很快就睡着了,直到一个翻身险些掉下床她才醒来。
一睁眼又是熟悉的蚊帐还有房间,朱茱发懵,碰到身旁的人才想起今儿回家了。
外面有说话声,她仔细听了下。是朱奶奶来了,黄芩在应付着。
朱茱没叫陈青崖,自个起床了。
“……你活了这么多年,半点礼数都不懂吗?新女婿上门,亲爷爷奶奶就住在附近,也不懂得让他们——”
“奶奶来了啊。您刚刚说什么了,再说一遍给我听听?”朱茱关上门,直接走过去,杵在朱奶奶跟前。
朱奶奶讪笑:“你醒了啊,孙婿呢?”
“还在睡。干嘛,你有什么好事要和他分享吗?”
黄芩扯了她好几次,见她没有丝毫收敛,就知道管不了她了。她干脆走开,省得夹在中间还得挨朱奶奶的怒视。
朱奶奶:“我老人家哪有什么好事,我还等着听你们好事呢。你们年轻,三个月内肯定有好事。”
朱茱:“那到时奶奶肯定会包个大红包吧?”
“……”
朱奶奶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她失去了耐心,直接说:“你的聘金都带过去了?”
“对啊。”
“你妈这事做的不……”没说完,她的眼神刺来,朱奶奶只能咽了回去,说:“奶奶是担心他家不靠谱,现在有很多男的都骗老婆的钱,拿去赌去嫖。你把钱都带去了,那不就是放在他自己裤兜吗,他想拿还不简单。”
朱茱虽然不信男的有那么老实,但对陈青崖还是信得过的。
“他不会。”
“等到会就晚了!”朱奶奶急切说:“你不能全部带去,你们才认识多久啊,能有多了解。你要是信得过奶奶,我帮你存着。要是信不过,让你妈帮你藏也行。奶奶是真的为你考虑,不是害你。”
她一副真心为她考虑的样子看得朱茱想笑,她故意说:“奶奶不用说了,我钱已经全部给他了。我也信得过他,他不会拿我的钱去干坏事的。”
朱奶奶一听,再也忍不住了,一迭声说:“傻傻傻!你妈怎么生了个傻货!”说完起身要走,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扒拉桌上的东西要一起带走。好在那本来就是收拾好要送给他们的。
朱茱挥手:“老东西慢走~”
朱奶奶恶狠狠瞪她一眼,走了。
见她被自己气走,朱茱十分得意地哼了声,一转头,对上陈青崖深沉的眼神。
朱茱:……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哈哈哈哈哈【我很勤快吧!!!